标题:幽明錄卷五 内容: 曲阿有一人,忘姓名,從京還,逼暮不得至家。 遇雨,宿廣屋中。 雨止月朗,遙見一女子,來至屋簷下。 便有悲歎之音,乃解腰中綣繩,懸屋角自絞。 又覺屋簷上如有人牽繩絞。 此人密以刀斫綣繩,又斫屋上,見一鬼西走。 向曙,女氣方蘇,能語:家在前。 持此人將歸,向女父母說其事。 或是天運使然,因以女嫁與為妻。 爰琮為新安太守,郡南界有刻石,爰至其下宴。 忽有人得剪刀於石下者,眾咸異之。 綜問主簿,主簿對曰:昔吳長沙桓王嘗飲餞孫洲,父老云:'此洲狹而長,君嘗為長沙乎? '果應。 夫三刀為州,得交刀,君亦當交州。 後果交州。 有一傖小兒,放牛野中,伴輩數人。 見一鬼,依諸叢草間,處處設網,欲以捕人。 設網後未竟,傖小兒竊取前網,仍以罨之,即縛得鬼。 琅邪諸葛氏兄弟二人,寓居晉陵,家甚貧耗,常假乞自給。 穀在圌中,計日月未應盡,而早以空罄。 始者故謂是家中相竊盜,故復封檢題識,而耗如初。 後有宿客遠來,際夕,至巷口,見數人擔穀從門出,客借問:諸葛在不? 答云:悉在。 客進,語訖,因問:卿何得大糶擔? 主人云:告乞少穀欲充口,云何復得糶之? 客云:我向來逢見數人,擔穀從門出。 若不糶者,為是何事? 主人兄弟相視,竊自疑怪。 試入看,封題儼然如故。 試開圌量視,即無十許斛,知前後所失,非人為之也。 河南陽起,字聖卿,少時病瘧,逃於社中,得《素書》一卷,譴劾百鬼法,所劾輒效。 為日南太守。 母至廁上,見鬼,頭長數尺,以告聖卿。 聖卿曰:此肅霜之神。 劾之出來,變形如奴。 送書京師,朝發暮反,作使當千人之力。 有與忿恚者,聖卿遣神夜往,趨其床頭,持兩手,張目正赤,吐舌柱地,其人怖幾死。 劉斌在吳郡時,婁縣有一女,忽夜乘風雨,恍惚至郡城內。 自覺去家止一炊頃,衣不沾濡。 曉在門上,求通言:我天使也,府君宜起迎我,當大富貴。 不爾,必有凶禍。 劉問所來,亦不知。 自後二十許日,劉果誅。 護軍琅邪王華,有一牛,甚快,常乘之,齒已長。 華後夢牛語之曰:衰老不復堪苦載,載二人尚可,過此必死。 華謂偶爾夢。 與三人同載還府,此牛果死。 吳興戴眇家僮客姓王,有少婦,美色,而眇中弟恆往就之。 客私懷忿怒,具以白眇:中郎作此,甚為無禮,願遵敕語。 眇以問弟,弟大罵曰:何緣有此? 必是妖鬼。 敕令撲殺。 客初猶不敢約厲分明,後來閉戶欲縛,便變成大狸,從窗中出。 巴東有道士,忘其姓名。 事道精進,入屋燒香。 忽有風雨至,家人見一白鷺從屋中飛出。 雨住,遂失道士所在。 會稽謝祖之婦,初育一男,又生一蛇,長二尺許,便徑出門去。 後數十年,婦以老終。 祖忽聞西北有風雨之聲,頃之,見蛇,長十數丈,腹可十餘圍,入戶造靈座。 因至柩所,繞數匝,以頭打柩,目血淚俱出,良久而去。 會稽郡吏鄮縣薛重,得假還家。 夜,戶閉,聞妻床上有丈夫鼾聲。 喚妻,妻從床上出,未及開戶,重持刀便逆問妻曰:醉人是誰? 妻大驚愕,因苦自申明,實無人意。 重家唯有一戶,搜索,了無所見,見一大蛇,隱在床腳,酒臭,重便斬蛇寸斷,擲於後溝。 經數日,而婦死。 又數日,而重卒。 經三日復生,說始死時,有神人將重到一官府,見官寮,問:何以殺人? 重曰:實不曾行凶。 曰:寸斷擲在後溝,此是何物? 重曰:此是蛇,非人。 府君愕然而悟曰:我常用為神,而敢氵㸒人婦,又妄訟人。 敕左右召來! 吏卒乃領一人來,著平巾幘,具詰其氵㸒妻之過,將付獄。 重乃令人送還。 曲阿虞晚所居宅內,有一皂莢,大十餘圍,高十餘丈,枝條扶疏,陰覆數家,諸鳥依其上。 晚令奴斫上枝,因墜殆死。 空中有罵者曰:虞晚,汝何意伐我家居? 便以瓦石擲之,大小並委頓。 如此二年,漸消滅。 虞晚家有皂莢樹,有神。 隔路有大榆樹,古傳曰:是雌雄。 晚被斫,此樹枯死。 太原王仲德,年少時遭亂,避胡賊,絕粒三日,草中臥。 忽有人扶其頭,呼云:可起啖棗。 王便寤。 瞥見天小兒,長四尺,即隱。 乃有一囊乾棗在前,啖之,小有氣力,便起。 安定人周敬,種瓜時亢旱,鬼為槤水澆瓜,瓜大滋繁。 問姓名,不答。 還白父:嘗有惠於人否? 父曰:西郭樊營,先作郡吏,償官數百斛米,我時以百斛助之。 其人已死。 有人家甚富,止有一男,寵恣過常。 遊市,見一女子美麗,賣胡粉,愛之,無由自達。 乃托買粉,日往市,得粉便去,初無所言。 積漸久,女深疑之。 明日復來,問曰:君買此粉,將欲何施? 答曰:意相愛樂,不敢自達。 然恆欲相見,故假此以觀姿耳! 女悵然有感,遂相許以私,克以明夕。 其夜,安寢堂屋,以俟女來。 薄暮,果到,男不勝其悅,把臂曰:宿願始伸於此! 歡踴遂死。 女惶懼,不知所以。 因遁去,明還粉店。 至食時,父母怪男不起,往視,已死矣。 當就殯斂。 發篋笥中,見百餘裹胡粉,大小一積。 其母曰:殺吾兒者,必此粉也。 入市遍買胡粉,次此女,比之,手跡如先,遂執問女曰:何殺我兒? 女聞嗚咽,具以實陳。 父母不信,遂以訴官。 女曰:妾豈復吝死? 乞一臨屍盡哀! 縣令許焉。 徑往,撫之慟哭,曰:不幸致此,若死魂而靈,復何恨哉? 男豁然更生,具說情狀,遂為夫婦,子孫繁茂。 許攸夢烏衣吏奉漆案,案上有六封文書。 拜跪曰:府君當為北斗君,明年七月。 復有一案,四封文書,云:陳康為主簿。 覺後,康至,曰:今來當謁。 攸聞益懼,問康曰:我作道師,死不過作社公。 今日得北斗,主簿余為忝矣! 明年七月,二人同日而死。 廣平太守馮孝將男馬子,夢一女人,年十八九歲,言:我乃前太守徐玄方之女,不幸早亡。 亡來四年,為鬼所枉殺。 按生菉,乃壽至八十餘。 今聽我更生,還為君妻,能見聘否? 馬子掘開棺視之,其女已活,遂為夫婦。 京口有徐郎者,家甚襤褸,常於江邊拾流柴。 忽見江中連船蓋川而來,徑回入浦,對徐而泊,遣使往,云:天女今當為徐郎妻。 徐入屋角,隱藏不出。 母兄妹勸勵強出。 未至舫,先令於別室為徐郎浴。 水芬香,非世常有,贈以繒絳之衣。 徐唯恐懼,累膝床端,夜無酬,接之禮。 女然後發遣,以所贈衣物乞之而退。 家大小怨情煎罵,遂懊歎卒。 侯官縣常有閣下神,歲終,諸吏殺牛祀之。 沛郡武曾作令斷之,經一年,曾遷作建威參軍。 神夜來問曾:何以不還食? 聲色極惡,甚相譴責。 諸吏便於道中買牛,共謝之,此神乃去。 甄沖,字叔讓,中山人,為云社令,來至惠懷縣。 忽有一人來通云:社郎須臾便至。 年少,容貌美淨。 既坐,寒溫云:大人見使,貪慕高援,欲以妹與君婚,故來宣此意。 甄愕然曰:僕長大,且已有家,何緣此理? 社郎復云:僕妹年少,且令色少雙,必欲得佳對,云何見拒? 甄曰:僕老翁,見有婦,豈容違越? 相與反覆數過,甄殊無動意。 社郎有恚色,云:大人當自來,恐不得違爾。 既去,便見兩岸上有人,著幘,捉馬鞭,? 列相隨,行從甚多。 社公尋至,鹵簿導從如方伯,乘馬輿,青幢赤絡,覆車數乘。 女郎乘四望車,錦步障數十張,婢十八人,來車前。 衣服文彩,所未嘗見。 便於甄旁岸邊上張幔屋,舒薦席。 社公下,隱膝幾,坐白旃坐褥。 玉唾壺,以玳瑁為手巾籠,捉白麈尾。 女郎卻在東岸,黃門白拂夾車立,婢子在前。 社公引佐吏,令前坐,當六十人。 命作樂,器悉如琉璃。 社公謂甄曰:僕有陋女,情所鐘愛。 以君體德令茂,貪結親援,因遣小兒已具宣此旨。 甄曰:僕既老悴,已有家室,兒子且大,雖貪貴聘,不敢聞命。 社公復云:僕女年始二十,姿色淑令,四德克備。 今在岸上,勿復為煩,但當成禮耳! 甄拒之轉苦,謂是邪魅,便拔刀橫膝上,以死拒之,不復與語。 社公大怒,便令呼三斑兩虎來,張口正赤,號呼裂地,徑跳上,如此者數十次。 相守至天明,無如之何,便去。 留一牽車。 將從數十人,欲以迎甄,甄便移惠懷上縣中住。 所迎車及人至門,中有一人,著單衣幘,向之揖,於此便住,不得前。 甄停十餘日,方敢去。 故見二人著幘、捉馬鞭隨至家。 至家少日,而婦病遂亡。 秣陵人趙伯倫曾往襄陽,船人以豬豕為禱,及祭,但豚肩而已。 爾夕,倫等夢見一翁一姥,鬢首蒼素,皆著布衣,手持橈楫,怒之。 明發,輒觸沙衝石,皆非人力所禁。 更施厚饌,即獲流通。 桂陽人李經,與朱平帶戟逐焉。 行百餘步,忽見一鬼,長丈餘,止之曰:李經有命,豈可殺之? 無為,必傷汝手。 平乘醉直往經家,鬼亦隨之。 平既見經,方欲奮刃,忽屹然不動,如被執縛,果傷左手指焉。 遂立庭間,至暮,乃醒而去。 鬼曰:我先語汝,云何不從? 言終而滅。 剡縣胡章與上虞管雙喜好干戈。 雙死後,章夢見之,躍刃戲其前,覺,甚不樂。 明日,以符帖壁。 章欲近行,已泛舟理楫,忽見雙來,攀留之云:夫人相知,情貫千載。 昨夜就卿戲,值眠,吾即去,今何故以符相厭? 大丈夫不體天下之理,我畏符乎! 吳中人姓顧,往田舍。 晝行去舍十餘里,但聞西北隱隱。 因舉首,見四五百人,皆赤衣,長二丈,倏忽而至,三重圍之。 顧氣奄奄不通,輾轉不得。 且至晡,圍不解,口不得語,心呼北斗。 又食頃,鬼相謂曰:彼正心在神,可捨去。 豁如霧除。 顧歸舍,疲極臥。 其夕,戶前一處,火甚盛而不然,鬼紛紜相就,或往或來,呼顧談,或入去其被,或上頭,而輕如鴻毛。 開晨失。 劉道錫與從弟康祖少不信有鬼,從兄興伯少來見鬼,但辭論不能相屈。 嘗於京口長廣橋宅東,云有殺鬼在東籬上。 道錫便笑問其處,牽興伯俱去,捉大刀,欲斫之。 興伯在後喚云:鬼擊汝! 道錫未及鬼處,便聞如有大仗聲,道錫因倒地,經宿乃醒,一月日都差。 興伯復云:廳事東頭桑樹上有鬼,形尚孺,長必害人。 康祖不信,問在樹高下,指處分明。 經十餘日,是月晦夕,道錫逃暗中,以戟刺鬼所住便還,人無知者。 明日,興伯早來,忽驚曰:此鬼昨夜那得人刺之? 殆死,都不能復動,死亦當不久。 康祖大笑。 鄴縣故尉趙吉,常在田陌間。 昔日有一蹇人死,埋在陌邊。 後二十餘年,有一遠方人過趙所門外。 遠方人行十餘步,忽作蹇,趙怪問其故,遠人笑曰:前有一蹇鬼,故效以戲耳! 東萊王明兒居在江西,死經一年,忽形見還家。 經日命招親好敘平生,云天曹許以暫歸。 言及將離語,便流涕問訊鄉里,備有情焉。 敕兒曰:吾去人間,便已一周。 思睹桑梓。 命兒同觀鄉閭。 行經鄧艾廟,令燒之。 兒大驚曰:艾生時為征東將軍,沒而有靈,百姓祠以祈福,奈何焚之? 怒曰:艾今在尚方摩鎧,十指垂掘,豈其有神? 因云:王大將軍亦作牛驅馳殆斃,桓溫為卒,同在地獄。 此等並困劇理盡,安能為人損益? 汝欲求多福者,正當恭順盡忠孝,無恚怒,便善流無極。 又令可錄指爪甲,死後可以贖罪。 又使高作戶限,鬼來入人室,記人罪過,越限撥腳,則忘事矣。 廣陵劉青松晨起,見一人著公服,賚板云:召為魯郡太守。 言訖便去。 去後,亦不復見。 至來日,復至曰:君便應到職。 青松知必死,告妻子處分家事,沐浴。 至晡,見車馬,吏侍左右。 青松奄忽而絕。 家人咸見其升車,南出,百餘步漸高而沒。 豫章太守賈雍有神術,出界討賊,為賊所殺,失頭,上馬回營,胸中語曰:戰不利,為賊所傷,諸君視有頭佳乎? 無頭佳乎? 吏涕泣曰:有頭佳。 雍云:不然,無頭亦佳。 言畢遂死。 呂順喪婦,更娶妻之從妹,因作三墓,構累垂就,輒無成。 一日,順晝臥,見其婦來,就同衾,體冷如冰,順以死生之隔語使去。 後婦又見其妹,怒曰:天下男子獨何限,汝乃與我共一婿! 作塚不成,我使然也。 俄而,夫婦俱殪。 衡陽太守王矩為廣州。 矩至長沙,見一人長丈餘,著白布單衣,將奏在岸上呼矩奴子:過我! 矩省奏,為杜靈之,入船共語,稱敘希闊。 矩問:君京兆人,何時發來? 答矩:朝發。 矩怪問之,杜曰:天上京兆,身是鬼,見使來詣君耳! 矩大懼。 因求紙筆,曰:君必不解天上書。 乃更作,折卷之,從矩求一小箱盛之,封付矩曰:君今無開,比到廣州,可視耳。 矩到數月,悁悒,乃開視。 書云:令召王矩為左司命主簿。 矩意大惡,因疾卒。 馬仲叔、王志都併遼東人也,相知至厚。 叔先亡,後年,忽形見,謂曰:吾不幸早亡,心恆相念。 念卿無婦,當為卿得婦。 期至十一月二十日送詣卿家,但掃除設床席待之。 至日,都密掃除施設。 天忽大風,白日晝昏。 向暮,風止。 寢室中忽有紅帳自施,發視其中,床上有一婦,花媚莊嚴,臥床上,才能氣息。 中表內外驚怖,無敢近者。 唯都得往。 須臾,便蘇起坐,都問:卿是誰? 婦曰:我河南人,父為清河太守,臨當見嫁,不知何由,忽然在此。 都具語其意。 婦曰:天應令我為君妻。 遂成夫婦。 往詣其家,大喜,亦以為天相與也。 遂與之生一男,後為南郡太守。 會稽賀思令善彈琴,嘗夜在月中坐,臨風撫奏。 忽有一人,形器甚偉,著械,有慘色。 至其中庭稱善,便與共語。 自云是嵇中散,謂賀云:卿下手極快,但於古法未合。 因授以《廣陵散》。 賀因得之,於今不絕。 巨鹿有龐阿者,美容儀。 同郡石氏有女,曾內睹阿,心悅之。 未幾,阿見此女來詣阿,阿妻極妒,聞之,使婢縛之,送還石家,中路遂化為煙氣而滅。 婢乃直詣石家,說此事。 石氏之父大驚,曰:我女都不出門,豈可毀謗如此? 阿婦自是常加意伺察之。 居一夜,方值女在齋中,乃自拘執以詣石氏。 石氏父見之,愕眙曰:我適從內來,見女與母共作,何得在此? 即令婢僕於內喚女出,向所縛者,奄然滅焉。 父疑有異,故遣其母詰之。 女曰:昔年龐阿來廳中,曾竊視之。 自爾彷彿即夢詣阿,及入戶,即為妻所縛。 石曰:天下遂有如此奇事! 夫棈神所感,靈神為之冥著,滅者,蓋其魂神也。 既而女誓心不嫁。 經年,阿妻忽得邪病,醫藥無徵,阿乃授幣石氏女為妻。 會稽國司理令朱宗之,常見亡人殯,去頭三尺許,有一青物,狀如覆甕。 人或當其處則滅,人去隨復見,凡屍頭無不有此青物者。 又云,人殯時,鬼無不暫還臨之。 新野庾謹母病,兄弟三人,悉在侍疾。 忽聞床前狗鬥,聲非常。 舉家共視,了不見狗,只見一死人頭在地。 猶有血,兩眼尚動。 其家怖懼,夜持出,於後園中埋之。 明旦視之,出在土上,兩眼猶爾。 即又埋之,後旦已復出。 乃以磚著頭,令埋之,不復出。 後數日,其母遂亡。 東陽丁譁出郭,於方山亭宿。 亭渚有劉散騎遭母喪,於京葬還。 夜中,忽有一婦自通云:劉郎患瘡,聞參軍能治,故來耳。 譁使前,姿形端媚,從婢數人。 命僕具餚饌,酒酣,歎曰:今夕之會,令人無復貞白之操。 丁云:女郎盛德,豈顧老夫? 便令婢取瑟琶彈之,歌曰:久聞所重名,今遇方山亭。 肌體雖朽老,故是悅人情。 放瑟琶上膝,抱頭又歌曰:女形雖薄賤,願得忻作婿。 繾綣觀良覿,千載結同契。 聲氣婉媚,令人絕倒。 便令滅火,共展好情。 比曉,忽不見。 吏云:此亭舊有妖魅。 京兆董奇,庭前有大樹,陰映甚佳。 後霖雨,奇獨在家鄉,有小吏言云:承雲府君來。 乃見承雲,著通天冠,長八尺,自稱為方伯,某第三子有雋才,方當與君周旋。 明日,覺樹下有異,每晡後無人,輒有一少年,就奇語戲,或命取飲食。 如是半年,奇氣強壯,一門無疾。 奇後適下墅,其僕客三人送護,言:樹材可用,欲貨之,郎常不聽,今試共斬斫之。 奇遂許之。 神亦自爾絕矣。 清河郡太守至,前後輒死。 新太守到,如廁,有人長三尺,冠幘皂服,云:府君某日死。 太守不應,意甚不樂,催使吏為作主人,外頗怪。 其日日中,如廁,復見前所見人,言:府君今日中當死。 三言,亦不應。 乃言:府君當道而不道,鼠為死。 乃頓僕地,大如豚。 郡內遂安。 此虞魏虔祖婢,名皮納,有色,徐密樂之。 鼠乃托為其形而就密宿。 密心疑之,以手摩其四體,便覺縮小,因化為鼠而走。 晉陵民蔡興忽得狂疾,歌吟不恆。 常空中與數人言笑。 或云:當再取誰女? 復一人云:家已多。 後夜,忽聞十餘人將物入里人劉餘之家。 餘之拔刀出後戶,見一人黑色,大罵曰:我湖長,來詣汝,而欲殺我? 即喚:群伴何不助余邪? 餘之即奮刀亂砍,得一大鼉及狸。 江淮有婦人,為性多欲,存想不捨日夜。 嘗醉,旦起,見屋後二少童,甚鮮潔,如宮小吏者。 婦因欲抱持,忽成掃帚,取而焚之。 東魏徐,忘名,還作本郡,卒,墓在東安靈山。 墓先為人所發,棺柩已毀。 謝玄在彭城,將有齊郡司馬隆,弟進,及安東王箱,等。 共取壞棺,分以作車。 少時,三人悉見患,更相注連,凶禍不已。 箱母靈語子孫雲:箱昔與司馬隆兄弟取徐府君墓中棺為車,隆等死亡喪破,皆由此也。 秦高平李羨家奴健,至石頭岡,忽見一人云:婦與人通情,遂為所殺,欲報仇,豈能見助? 奴用其言,果見人來。 鬼便捉頭,奴換與手,即時倒地,還半路,便死。 鬼以千錢一匹青絞稯袍與奴,囑云:此袍是市西門丁與許,君可自著,勿賣也。 宋初,義興周超,為謝晦司馬在江陵。 妻許氏在家,遙見屋裡月光一死人頭在地,血流甚多,大驚,怪即便失去。 後超被法。 宋永初三年,吳郡張縫家,忽有一鬼,云:汝分我食,當相祐助。 便與鬼食,舒席著地,以飯布席上,肉酒五餚。 如是,鬼得便,不復犯暴人。 後為作食,因以刀斫其所食處,便聞數十人哭,哭亦甚悲,云:死何由得棺材? 又聞云:主人家有梓船,奴甚愛惜,當取以為棺。 見擔船至,有斧鋸聲。 治船既竟,聞呼喚舉屍著棺中。 縫眼不見,唯聞處分,不聞下釘聲,便見船漸漸升空,入雲霄中。 久久滅,從空中落,船破成百片。 便聞如有百數人大笑,云:汝那能殺我? 我當為汝所困者邪? 但知惡心,我憎汝狀,故破船壞耳。 縫便回意奉事此鬼。 問吉凶及將來之計,語縫曰:汝可以大甕著壁角中,我當為覓物也。 十日一倒,有錢及金銀銅鐵魚腥之屬。 宋高祖永初中,張春為武昌太守時,人有嫁女,未及升車,忽便失性。 出外,毆擊人乘云:已不樂嫁俗人。 巫云是邪魅,乃將女至江際,擊鼓,以術祝治療。 春以為欺惑百姓,刻期須得妖魅。 後有一青蛇來到巫所,即以大釘釘頭。 至日中,復見大龜從江來,伏前。 更以赤朱書背作符,更遣去入江。 至暮,有大白鼉從江中出,乍沉乍浮,向龜隨後催逼。 鼉自分死,冒未先入幔與女辭訣。 女慟哭云:失其姻好。 自此漸差。 或問巫曰:魅者歸於何物? 巫云:蛇是傳通,龜是媒人,鼉是其對。 所獲三物,悉是魅。 春始知靈驗。 发布时间:2025-06-19 12:32:45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1559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