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游恒山日记 内容: 恒山,在山西浑源县东南,原称玄岳、紫岳、阴岳,明代列为五岳之一,始称北岳恒山。 该记短小精悍,文字优美,写景与抒情结合完美,可堪一读。 记游恒山,先记游龙山,实出意外,谓之“桑榆之收”。 接近恒山而未登进,已见山峰连绵,好不气派。 至入倒马关和紫荆关,则描绘壁立双阙,评价此峡已超过武彝九曲。 对悬空寺的描绘,则比之蜃楼阁宇,当可认为作者十分欣赏。 既登恒山,则曲尽笔墨,写物产、写土石松影、写寝宫、写飞石窟直至会仙台。 为登顶峰,不惜弃衣践棘,鼓勇而上,见莽莽苍苍一览众山之小,登临的乐趣由此可见。 此篇游记充实丰满,不但山景风光尽显笔下,而且活脱脱刻画出登山之人的勉力求索,与《游雁宕山日记(后)》之形象刻画有异曲同工之妙。 去北台七十里,山始豁然,曰东底山。 台山北尽,即属繁峙界矣。 初九日出南山。 大溪从山中俱来者,别而西去。 余北驰平陆中,望外界之山,高不及台山十之四,其长缭绕如垣矮墙,东带平邢,西接雁门,横而径者十五里。 北抵山麓,渡沙河,即为沙河堡。 依山瞰流,砖甃高整。 由堡西北七十里,出小石口,为大同西道;直北六十里,出北路口,为大同东道。 余从堡后登山,东北数里,至峡口,有水自北而南,即下注沙河者也。 循水入峡,与流屈曲,荒谷绝人。 数里,义兴寨。 数里,朱家坊。 又数里,至葫芦嘴。 舍涧登山,循嘴而上,地复成坞四周高中央凹的地方,溪流北行,为浑源界。 又数里,为土岭,去州尚六十里,西南去沙河,共五十里矣,遂止居住居民同姓家。 初十日循南来之涧北去三里,有涧自西来合,共东北折而去。 余溯西涧入,又一涧自北来,遂从其西登岭,道甚峻。 北向直上者六七里,西转,又北跻而上者五六里,登峰两重,造其巅,是名箭筸岭。 自沙河登山涉润,盘旋山谷,所值皆土魁土堆荒阜;不意至此而忽跻穹窿,然岭南犹复阿蒙也。 一逾岭北,瞰东西峰连壁隤同颓,翠蜚飞丹流。 其盘空环映者,皆石也,而石又皆树;石之色一也、而神理又各分妍;树之色不一也,而错综又成合锦。 石得树而嵯峨倾嵌者,幕覆盖以藻绘文采而愈奇;树得石而平铺倒蟠弯曲者,缘以突兀而尤古。 如此五十里,直下至阮大土山底,则奔泉一壑,自南注北,遂与之俱出坞口,是名龙峪口,堡临之。 村居颇盛,皆植梅杏,成林蔽麓。 既出谷,复得平陆。 其北又有外界山环之,长亦自东而西,东去浑源州三十里,西去应州七十里。 龙峪之临外界,高卑远近,一如东底山之视沙河峡口诸山也。 于是沿山东向,望峪之东,山愈嶙嶒斗峭,问知为龙山。 龙山之名,旧着于山西,而不知与恒岳比肩;至是既西涉其阃kùn内境域,又北览其面目,从不意中得之,可当五台桑榆之收矣。 东行十里,为龙山大云寺,寺南面向山。 又东十里,有大道往西北,直抵恒山之麓,遂折而从之,去山麓尚十里。 望其山两峰亘峙,车骑接轸zhěn形容车马络绎不绝,破壁而出,乃大同入倒马、紫荆大道也。 循之抵山下,两崖壁立,一涧中流,透罅而入,逼仄如无所向,曲折上下,俱成窈窕,伊阙双峰,武彝九曲,俱不足以拟之也。 时清流未泛,行即溯涧。 不知何年两崖俱凿石坎、大四、五尺,深及丈,上下排列,想水溢时插木为阁道者,今废已久,仅存二木悬架高处,犹栋梁之巨擘bò巨擘即领先或首要之意也。 三转,峡愈隘,崖愈高。 西崖之半,层楼高悬,曲榭斜倚,望之如蜃shěn吐重台者,悬空寺也。 五台北壑亦有悬空寺,拟此未能具体。 仰之神飞,鼓勇独登。 入则楼阁高下,槛路屈曲。 崖既矗削,为天下巨观,而寺之点缀,兼能尽胜。 依岩结构,而不为岩石累者,仅此。 而僧寮位置适序,凡客坐禅龛kān,明窗暖榻,寻丈之间,肃然中雅。 既下,又行峡中者三四转,则洞门豁然,峦壑掩映,若别有一天者。 又一里,涧东有门榜匾额三重,高列阜上,其下石级数百层承之,则北岳恒山庙之山门也。 去庙尚十里,左右皆土山层昼,岳顶杳不可见。 止门侧土人家,为明日登顶计。 十一日风翳净尽,澄碧如洗。 策杖登岳,面东而上,土冈浅阜,无攀跻劳。 盖山自龙泉来,凡三重。 惟龙泉一重峭削在内,而关以外反土脊平旷;五台一重虽崇峻,而骨石耸拔,俱在东底山一带出峪之处;其第三重自峡口入山而北,西极龙山之顶,东至恒岳之阳,亦皆藏锋敛锷,一临北面,则峰峰陡削,悉现岩岩本色。 一里转北,山皆煤炭,不深凿即可得。 又一里,则土石皆赤,有虬松离立道旁,亭曰望仙。 又三里,则崖石渐起,松影筛阴,是名虎风口。 于是石路萦回,始循崖乘峭而上。 三里,有杰坊曰“朔方第一山”,内则官廨xiè厨井俱备。 坊右东向拾级上,崖半为寝宫,宫北为飞石窟,相传真定府恒山从此飞去。 再上,则北岳殿也。 上负绝壁,下临宫廨,殿下云级插天,庑wǔ小屋子门上下,穹碑很高的碑森立。 从殿右上,有石窟倚而室之,曰会仙台。 台中像群仙,环列无隙。 余时欲跻危崖,登绝顶。 还过岳殿东,望两崖断处,中垂草莽者千尺,为登顶间道,遂解衣攀蹑而登。 二里,出危崖上,仰眺绝顶,犹杰然天半,而满山短树蒙密,槎桠枝柯歧出枯竹,但能钩衣刺领,攀践辄断折,用力虽勤,若堕洪涛,汩汩不能出。 余益鼓勇上,久之棘尽,始登其顶。 时日色澄丽,俯瞰山北,崩崖乱坠,杂树密翳。 是山土山无树,石山则有;北向俱石,故树皆在北。 浑源州城一方,即在山麓,北瞰隔山一重,苍茫无际;南惟龙泉,西惟五台,青青与此作伍;近则龙山西亘,支峰东连,若比肩连袂,下扼沙漠者。 既而下西峰,寻前入峡危崖,俯瞰茫茫,不敢下。 忽回首东顾,有一人飘摇于上,因复上其处问之,指东南松柏间。 望而趋,乃上时寝宫后危崖顶。 未几,果得径,南经松柏林。 先从顶上望,松柏葱青,如蒜叶草茎,至此则合抱参天,虎风口之松柏,不啻百倍之也。 从崖隙直下,恰在寝官之右,即飞石窟也,视余前上隘,中止隔崖一片耳。 下山五里,由悬空寺危崖出。 又十五里,至浑源州西关外。 发布时间:2025-08-25 14:06:27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275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