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匡君大匡 内容: 【原文】齐僖公生公子诸儿、公子纠、公子小白。 使鲍叔傅小白,鲍叔辞,称疾不出。 管仲与召忽往见之,曰:何故不出? 鲍叔曰:先人有言曰:知子奠若父,知臣莫若君。 今君知臣不肖也,是以使贱臣傅小白也。 贱臣知弃矣。 召忽曰:子固辞,无出,吾权任子以死亡,必免子。 鲍叔曰:子如是,何不免之有乎? 管仲曰:不可。 持社稷宗庙者,不让事,不广闲。 将有国者未可知也。 子其出乎。 召忽曰:不可。 吾三人者之于齐国也,譬之犹鼎之有足也,去一焉,则必不立矣。 吾观小白,必不为后矣。 管仲曰,不然也。 夫国人憎恶纠之母,以及纠之身,而怜小白之无母也。 诸儿长而贱,事未可知也。 夫所以定齐国者,非此二公子者,将无已也。 小白之为人无小智,惕而有大虑,非夷吾莫容小白。 天下不幸降祸加殃于齐,纠虽得立,事将不济,非子定社稷,其将谁也? 召忽曰:百岁之后:吾君卜世,犯吾君命,而废吾所立,夺吾纠也,虽得天下,吾不生也。 兄与我齐国之政也,受君令而不改,奉所立而不济,是吾义也。 管仲曰:夷吾之为君臣也,将承君命,奉社稷,以持宗庙,岂死一纠哉? 夷吾之所死者,社稷破,宗庙灭,祭祀绝,则夷吾死之;非此三者,则夷吾生。 夷吾生,则齐国利;夷吾死,则齐国不利。 鲍叔曰:然则奈何? 管子曰:子出奉令则可。 鲍叔许诺。 乃出奉令,邀傅小白。 鲍叔谓管仲曰:何行? 管仲曰;为人臣者,不尽力于君则不亲信,不亲信则言不听,言不听则社稷不定。 大事君者无二心。 鲍叔许诺。 僖公之母弟夷仲年生公孙无知,有一宠一于僖公,衣服札秩如適。 僖公卒,以诸儿长,得为君,是为襄公。 襄公立后,绌无知,无知怒。 公令连称、管至父戍葵丘曰:瓜时而往,及瓜时而来。 期戍,公问不至,请代,不许,故二人因公孙无知以作乱。 鲁桓公夫人文姜,齐女也。 公将如齐,与夫人皆行。 申俞谏曰:不可,女有家,男有室,无相渎也,谓之有礼。 公不听,遂以文姜会齐侯于泺。 文姜通于齐侯,桓公闻,责文姜。 文姜告齐侯,齐侯怒,飨公,使公子彭生乘鲁侯胁之,公薨于车。 竖曼曰:贤者死忠以振疑,百姓寓焉;智者究理而长虑,身得免焉。 今彭生二于君,无尽言。 而谀行以戏我君,使我君失亲戚之礼命,又力成吾君之祸,以构二国之怨,彭生其得免乎? 祸理属焉。 夫君以怒遂祸,不畏恶亲闻容,昏生无丑也。 岂及彭生而能止之哉? 鲁若有诛,必以彭生为说。 二月,鲁人告齐曰:寡君畏君之威,不敢宁居,来修旧好。 礼成而不反,无所归死,请以彭生除之。 齐人为杀彭生,以谢于鲁。 五月,襄公田于贝丘、见豕彘。 从者曰:公子彭生也。 公怒曰:公子彭生安敢见! 射之,豕人立而啼。 公惧,坠于车下,伤足亡屦。 反,诛屦于徒人费,不得也,鞭之见血。 费走而出,遇贼于门,胁而束之,费袒而示之背,贼信之,使费先入,伏公而出,斗死于门中。 石之纷如死于阶下。 孟陽代君寝于一床一,贼杀之。 曰:非君也,不类。 见公之足于户下,遂杀公,而立公孙无知也。 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 九年,公孙无知虐于雍廪,雍廪杀无知也。 桓公自莒先入,鲁人伐齐,纳公子纠。 战于乾时,管仲射桓公中钩,鲁师败绩,桓公贱位。 于是劫鲁,使鲁杀公子纠。 桓公问于鲍叔曰:将何以定社稷? 鲍叔曰:得管仲与召忽,则社稷定矣。 公曰:夷吾与召忽,吾贼也。 鲍叔乃告公其故图。 公曰:然则可得乎? 鲍叔曰:若亟召,则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 夫鲁施伯知夷吾为人之有慧也,其谋必将令鲁致政于夷吾、夷吾受之,则彼知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也,必将杀之。 公曰:然则夷吾将受鲁之政乎? 其否也? 鲍叔对曰:不受。 夫夷吾之不死纠也,为欲定齐国之社稷也,今受鲁之政,是弱齐也。 夷吾之事君无二心,虽知死,必不受也。 公曰:其于我也,曾若是乎? 鲍叔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也。 其于君不如亲纠也,纠之不死,而况君乎? 君若欲定齐之社稷,则亟迎之。 公曰:恐不及,奈何? 鲍叔曰:夫施伯之为人也,敏而多畏。 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杀也。 公曰:诺。 施伯进对鲁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济,今在鲁,君其致鲁之政焉。 若受之,则齐可弱也;若不受,则杀之。 杀之,以悦于齐也,与同怒,尚贤于已。 君曰:诺。 鲁未及致政,而齐之使至,曰:夷吾与召忽也,寡人之贼也,今在鲁,寡人愿生得之。 若不得也,是君与寡人贼比也。 鲁君问施伯,施伯曰:君与之。 臣闻齐君惕而亟骄,虽得贤,庸必能用之乎? 及齐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济也。 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反齐、天下皆乡之,岂独鲁乎! 今若杀之,此鲍叔之友也,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不如与之。 鲁君乃遂束缚管仲与召忽。 管仲谓召忽曰:子惧乎? 召忽曰:何惧乎? 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 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 子为生臣,忽为死臣。 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 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 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两立,行不虚至。 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 乃行,入齐境,自刎而死。 管仲遂入。 君子闻之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 或曰:明年,襄公逐小白,小白走莒。 三年,襄公薨,公子纠践位。 国人召小白。 鲍叔曰:胡不行矣? 小白曰:不可。 夫管仲知,召忽强武,虽国人召我,我犹不得入也。 鲍叔曰:管仲得行其知于国,国可谓乱乎? 召忽强武,岂能独图我哉? 小白曰:夫虽不得行其知,岂且不有焉乎? 召忽虽不得众,其及岂不足以图我哉? 鲍叔对曰:夫国之乱也,智人不得作内事,朋友不能相合摎,而国乃可图也。 乃命车驾,鲍叔御小白乘而出于莒。 小白曰:夫二人者奉君令,吾不可以试也。 乃将下,鲍叔履其足曰:事之济也,在此时;事若不济,老臣死之,公于犹之免也。 乃行。 至于邑郊,鲍叔令车二十乘先,十乘后。 鲍叔乃告小白曰:夫国之疑二三子,莫忍老臣。 事之未济也,老臣是以塞道。 鲍叔乃誓曰:事之济也,听我令;事之不济也,免公子者为上,死者为下,吾以五乘之实距路。 鲍叔乃为前驱,遂入国,逐公子纠。 管仲射小自,中钩。 管仲与公子纠、召忽遂走鲁。 桓公践位,鲁伐齐,纳公子纠而不能。 桓公二年践位,召管仲。 管仲至,公问曰:社稷可定乎? 管仲对曰:君霸王,社稷定;君不霸王,社稷不定。 公曰:吾不敢至于此其大也,定社稷而已。 管仲又请,君曰:不能。 管仲辞于君曰:君免臣于死,臣之幸也;然臣之不死纠也,为欲定社稷也。 社稷不定,臣禄齐国之政而不死纠也,臣不敢。 乃走出,至门,公召管仲。 管仲反,公汗出曰:勿已,其勉霸乎。 管仲再拜稽首而起曰:今日君成霸,臣贪承命,趋立于相位。 乃令五官行一事。 异日,公告管仲曰:欲以诸侯之间无事也,小修兵革。 管仲曰:不可。 百姓病,公先与百姓,而藏其兵。 与其厚于兵,不如厚于人。 齐国之社稷未定,公未始于人而始于兵,外不亲于诸侯,内不亲于民。 公曰:诺。 政未能有行也。 二年,桓公弥乱,又告管仲曰:欲缮兵。 管仲又曰:不可。 公不听,果为兵。 桓公与宋夫人饮船中。 夫人荡船而惧公。 公怒,出之,宋受而嫁之蔡侯。 明年,公怒告管仲曰:欲伐宋。 管仲曰:不可。 臣闻内政不修,外举事不济。 公不听,果伐宋。 诸侯兴兵而救宋,大败齐师。 公怒,归告管仲曰:请修兵革。 吾士不练,吾兵不实,诸侯故敢救吾仇。 内修兵革! 管仲曰:不可,齐国危矣。 内夺民用,士劝于勇,外乱之本也。 外犯诸侯,民多怨也。 为义之士,不入齐国,安得无危? 鲍叔曰:公必用夷吾之言。 公不听,乃令四封之内修兵。 关市之征侈之,公乃遂用以勇授禄。 鲍叔谓管仲曰:异日者,公许子霸,今国弥乱,子将何如? 管仲曰:吾君惕,其智多诲,姑少胥其自及也。 鲍叔曰:比其自及也,国无阙亡乎? 管仲曰:未也。 国中之政,夷吾尚微为焉,乱乎尚可以待。 外诸侯之佐,既无有吾二人者,未有敢犯我者。 明年,朝之争禄相刺,裚领而刎颈者不绝。 鲍叔谓管仲曰:国死者众矣,毋乃害乎? 管仲曰:安得已然,此皆其贪民也。 夷吾之所患者,诸侯之为义者莫肯入齐,齐之为义者莫肯仕。 此夷吾之所患也。 若夫死者,吾安用而一爱一之? 公又内修兵。 三年,桓公将伐鲁,曰:鲁与寡人近,于是其救宋也疾,寡人且诛焉。 管仲曰:不可。 臣闻有土之君,不勤于兵,不忌于辱,不辅其过,则社稷安。 勤于兵,忌于辱,辅其过,则社稷危。 公不听。 兴师伐鲁,造于长勺。 鲁庄公兴师逆之,大败之。 桓公曰:吾兵犹尚少,吾参围之,安能圉我! 四年,修兵,同甲十万,车五千乘。 谓管仲曰:吾士既练,吾兵既多,寡人欲服鲁。 管仲喟然叹曰:齐国危矣。 君不竞于德而竞于兵。 天下之国带甲十万者不鲜矣,吾欲发小兵以服大兵。 内失吾众,诸侯设备,吾人设诈,国欲无危,得已乎? 公不听,果伐鲁。 鲁不敢战,去国五十里而为之关。 鲁请比于关内,以从于齐,齐亦毋复侵鲁。 桓公许诺。 鲁人请盟曰:鲁小国也,固不带剑,今而带剑,是交兵闻于诸侯,君不如已。 请去兵。 桓公曰:诺。 乃令从者毋以兵。 管仲曰:不可。 诸侯加忌于君,君如是以退可。 君果弱鲁君,诸侯又加贪于君,后有事,小国弥坚,大国设备,非齐国之利也。 桓公不听。 管仲又谏曰:君必不去鲁,胡不用兵? 曹刿之为人也,坚强以忌,不可以约取也。 桓公不听,果与之遇。 庄公自怀剑,曹刿亦怀剑,践坛,庄公一抽一剑其怀曰:鲁之境去国五十里,亦无不死而已。 左揕桓公,右自承曰:均之死也,戮死于君前。 管仲走君,曹刿一抽一剑当两阶之间,曰:二君将改图,无有进者! 管仲曰:君与地,以汶为竟。 桓公许诺,以汶为竟而归。 桓公归而修于政,不修于兵革,自圉,辟人,以过,弭师。 五年,宋伐杞。 桓公谓管仲与鲍叔曰,夫宋,寡人固欲伐之,无若诸侯何? 夫杞,明王之后也。 今宋伐之,予欲救之,其可乎? 管仲对曰:不可。 臣闻内政之不修,外举义不信。 君将外举义,以行先之,则诸侯可令附。 桓公曰:于此不救,后无以伐宋。 管仲曰:诸侯之君,不贪于土。 贪于土必勤于兵、勤于兵必病于民,民病则多诈。 夫诈密而后动者胜,诈则不信于民。 夫不信于民则乱,内动则危于身。 是以古之人闻先王之道者,不竞于兵。 桓公曰:然则奚若? 管仲对曰:以臣则不而,令人以重市使之。 使之而不可,君受而封之。 桓公问鲍叔曰:奚若? 鲍叔曰:公行夷吾之言。 公乃命曹孙宿使于宋。 宋不听,果伐杞。 桓公筑缘陵以封之,予车百乘,甲一千。 明年,狄人伐邢,邢君出致于齐,桓公筑夷仪以封之,予车百乘,卒干人。 明年,狄人伐卫,卫君出致于虚,桓公且封之,隰朋、宾胥无谏曰:不可。 三国所以亡者,绝以小。 今君封亡国,国尽若何? 桓公问管仲曰:奚若? 管仲曰:君有行之名,安得有其实。 君其行也。 公又间鲍叔,鲍叔曰:君行夷吾之言。 桓公筑楚丘以封之,与车三百乘,甲五千。 既以封卫,明年,桓公问管仲:将何行? 管仲对曰:公内修政而劝民,可以信于诸侯矣。 君许诺。 乃轻税,弛关市之征,为赋禄之制,既已,管仲又请曰:问病。 臣愿赏而无罚,五年,诸侯可令傅。 公曰,诺。 既行之,管仲又请曰:诸侯之礼,令齐以豹皮往,小侯以鹿皮报;齐以马往,小侯以犬报。 桓公许诺,行之。 管仲又请赏于国以及诸侯,君曰:诺。 行之。 管仲赏于国中,君赏于诸侯。 诸侯之君有行一事善者,以重币贺之;从列士以下有善者,衣裳贺之;凡诸侯之臣有谏其君而善者,以玺问之、以信其言。 公既行之,又问管仲曰:何行? 管仲曰:隰朋聪明捷给,可令为东国。 宾胥无坚强以良,可以为西士。 卫国之教,危傅以利。 公子开方之为人也,慧以给,不能久而乐始,可游于卫。 鲁邑之教,好迩而训于礼。 季友之为人也,恭以一精一,博于粮,多小信,可游于鲁。 楚国之教,巧文以利,不好立大义,而好立小信。 蒙孙博于教,而文巧于辞,不好立大义,而好结小信,可游于楚。 小侯既服,大侯既附,夫如是,则始可以施政矣。 君曰:诺。 乃游公子开方于卫,游季友于鲁,游蒙孙于楚。 五年,诸侯附。 狄人伐,桓公告诸侯曰:请救伐。 诸侯许诺,大侯车二百乘,卒二千人;小侯车百乘,卒于人。 诸侯皆许诺。 齐车千乘,卒先致缘陵,战于后。 故败狄。 其车甲与货,小侯受之,大侯近者,以其县分之,不践其国。 北州侯莫来,桓公遇南州侯于召陵,曰:狄为无道,犯天子令,以伐小国;以天子之故,敬天之命,令以救伐。 北州侯莫至,上不听天子令,下无礼诸侯,寡人请诛于北州之侯。 诸侯许诺。 桓公乃北伐令支,下凫之山,斩孤竹,遇山戎,顾问管仲曰:将何行? 管仲对曰:君教诸侯为民聚食,诸侯之兵不足者,君助之发。 如此,则始可以加政矣。 桓公乃告诸侯,必足三年之食,安以其余修兵革。 兵革不足,以引其事告齐,齐助之发。 既行之,公又问管仲曰:何行? 管仲对曰:君会其君臣父子,则可以加政矣。 公曰:会之道奈何? 曰:诸侯毋专立妾以为妻,毋专杀大臣,无国劳毋专予禄;士庶人毋专弃妻,毋曲堤,毋贮粟,毋禁材。 行此卒岁,则始可以罚矣。 君乃布之于诸侯,诸侯许诺,受而行之。 卒岁,吴人伐穀,桓公告诸侯未遍,诸侯之师竭至,以待桓公。 桓公以车千乘会诸侯于竟,都师未至,吴人逃。 诸侯皆罢。 桓公归,问管仲曰:将何行? 管仲曰:可以加政矣。 曰:从今以往二年,嫡子不闻孝,不闻一爱一其弟,不闻敬老国良,三者无一焉,可诛也。 诸侯之臣及国事,三年不闻善,可罚也。 君有过,大夫不谏;士庶人有善,而大夫不进,可罚也。 士庶人闻之吏贤、孝、悌,可赏也。 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请事,兵车之会六,乘车之会三,飨国四十有二年。 桓公践位十九年,弛关市之征,五十而取一。 赋禄以粟,案田而税。 二岁而税一,上年什取三,中年什取二,下年什取一;岁饥不税,岁饥弛而税。 桓公使鲍叔识君臣之有善者,晏子识不仕与耕者之有善者;高子识工贾之有善者,国子为李,隰朋为东国,宾胥无为西土,弗郑为宅。 凡仕者近宫,不仕与耕者近门,工贾近市。 三十里置遽,委焉,有司职之。 从诸侯欲通,吏从行者,令一人为负以车;若宿者,令人养其马,食其委。 客与有司别契,至国八契费。 义数而不当,有罪。 凡庶人欲通,乡吏不通,七日,囚,出欲通,吏不通,五日,囚。 贵人子欲通,吏不通,二日,囚。 凡具吏进诸侯士而有善,观其能之大小以为之赏,有过无罪。 令鲍叔进大夫,劝国家,得之成而不悔,为上举。 从政治为次。 野为原,又多不发,起讼不骄,次之。 劝国家,得之成而悔;从政虽治而不能,野原又多发;起讼骄,行此三者为下。 令晏子进贵人之子,出不仕,处不华,而友有少长,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 士处靖,敬老与贵,交不失礼,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 耕者农农用力,应于父兄,事贤多,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为次;得一,为下。 令高子进工贾,应于父兄,筝长养老,承事敬,行此三者,为上举;得二者,为次;得一者,为下。 令国子以情断狱。 三大夫既已选举,使县行之。 管仲进而举言,上而见之于君,以卒年君举。 管仲告鲍叔曰:劝国家,不得成而悔,从政不治不能、野原又多而发,讼骄,凡三者,有罪元赦。 告晏子曰:贵人子处华,下交,好饮食,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士出入无常,不敬老而营富,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耕者出入不应于父兄,用力不农,不事贤,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告国子曰:工贾出入不应父兄,承事不敬,而违老治危,行此三者,有罪无赦,凡于父兄无过,州里称之,吏进之,君用之。 有善无赏,有过无罚。 吏不进,廉意。 于父兄无过,于州里莫称,吏进之,君用之。 善,为上赏;不善,吏有罚。 君谓国子:凡贵贱之义,入与父俱,出与师俱,上与君俱。 凡三者,遇贼不死,不知贼,则无赦。 断狱,情与义易,义与禄易,易禄可无敛,有可无赦。 【译文】齐僖公生有公子诸儿、纠与小白。 僖公委派鲍叔辅佐小白,鲍叔不愿干,称病不出。 管仲和召忽去看望鲍叔,说:为什么不出来干事呢? 鲍叔说:先人讲过;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 现在国君知道我不行,才让我辅佐小白,我是想不干了。 召忽说:您若是坚决不干,就不要出来,我暂且保证说您要死了,就一定把您免掉。 鲍叔说:您能这样做,哪还有不免我的道理呢? 管仲说:不行。 主持国家大事的人,不应该推辞工作,不应该贪图空闲。 将来继承君位的,还不知道是谁。 您还是出来干吧。 召忽说:不行。 我们三人对齐国来说,好比鼎的三足,去其一,立不起来。 我看小白一定当不上继承君位的人。 管仲说:不对,全国人都厌恶公子纠的母亲,以至厌恶公子纠本人,而同情小白没有母亲。 诸儿虽然居长,但品质卑贱,前途如何还说不定。 看来统治齐国的,除了纠和小白两公子,将无人承担。 小白的为人,没有小聪明,一性一急但有远虑,不是我管夷吾,无人理解小白。 不幸上天降祸加灾于齐国,纠虽得立为君,也将一事无成,不是您鲍叔来安定国家,还有谁呢? 召忽说:百年以后,国君下世,如有违犯君命废弃我之所立,夺去纠的君位,就是得了天下,我也不愿活着;何况,参与了我们齐国的政务,接受君令而不改,奉我所立而不使废除,这是我义不容辞的任务。 管仲说:我作为人君的臣子,是受君命奉国家以主持宗庙的,岂能为纠个人而牺牲? 我要为之牺牲的是:国家破、宗庙灭、祭祀绝,只有这样,我才去死。 不是这三件事,我就要活下来。 我活对齐国有利,我死对齐国不利。 鲍叔说: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管仲说:您去接受命令就是了。 鲍叔许诺,便出来接受任命,辅佐小白。 鲍叔问管仲说:怎样作工作呢? 管仲说:为人臣的,对君主不竭尽心力就不能得到亲信,君主不亲信则说话不灵,说话不灵则国家不能安定。 总之,事奉君主不可存有二心。 鲍叔许诺了。 齐僖公的同母弟夷仲年生有公孙无知,得齐僖公的一宠一爱一,衣服、礼数和世子一样待遇。 僖公死后,因诸儿最长,立为国君,这就是齐襄公。 齐襄公立后,废除无知的特殊地位,无知很恼怒。 齐襄公曾派连称、管至父两人到葵丘去戊守,命令说:瓜熟的时候派你们去,明年瓜熟的时候回来。 驻守了一周年,齐襄公的通知还不到,两人请求接替,襄公不允许。 他们便依靠公孙无知起来造反。 鲁桓公的夫人文姜,是齐国的姑一娘一。 鲁桓公将去齐国,准备与夫人同行。 申俞谏止说:这不好。 女有夫家,男有妻室,双方不相混乱,这是一种礼。 鲁桓公不听,还是带着文姜与齐侯在烁水之地相会。 文姜私通于齐侯,鲁桓公知道了,责备文姜。 文姜告诉了齐侯,齐侯发怒,在宴请桓公的时候,使公子彭生扶之上车拉断其肋骨,鲁桓公死在车上了。 齐国大夫竖曼说:贤者死于忠诚以消除人的疑惑,百姓就安定了;智者深究事理而考虑长远,自身就免祸了。 彭生作为公子,仅次于国君,不忠谏而阿谈逢迎以戏一弄国君,使国君失了亲戚之礼;现在又为国君闯了大祸,使两国结怨,彭生岂能免罪呢? 祸败原因,归于彭生。 君上您因怒而造祸,不顾交恶于亲戚之国,宽容了昏恶的彭生,就是无耻。 那就不仅彭生一个人所能了事的了。 鲁国若兴兵问罪,也一定用彭生作理由。 二月,鲁国果然通知齐国说:我们的国君由于敬畏您的威望,不敢耽在家里,而到齐国修好。 完成了外交之礼但没有生还,无所归咎,请用彭生来解除这个怨恨。 齐国于是就杀了彭生,以谢罪于鲁国。 五月,齐襄公在贝丘打猎,见到一只野猪。 侍从们说:这是公子彭生。 齐襄公发怒说:彭生怎么敢来见我? 用箭射它,这只野猪像人一样站着英叫起来。 襄公害怕,从车上掉下来,伤了脚又丢一了鞋。 回来向一个名叫费的侍从人员要鞋,没有找到,用鞭子打费血。 费跑出来,在大门遇到造反的叛贼,被捆一绑起来。 费脱掉衣服让他们看打伤的背,叛贼相信了他,让费进去捉齐襄公。 费把齐襄公藏了起来而再出,与叛贼战死在门里。 石之纷如也死在阶下。 孟陽冒充齐襄公躺在他的一床一上,叛贼把他杀死以后说:不是国君,相貌不像。 这时忽然在门下面发现齐襄公的脚,于是杀了齐襄公而拥立公孙无知为国君。 鲍叔牙事奉公子小白逃奔到莒国,管夷吾和召忽事奉公子纠逃奔到鲁国。 鲁庄公九年,齐国的公孙无知因为虐一待雍凛,雍凛杀了公孙无知。 齐桓公从苔地先回到齐国。 鲁国这时也动兵伐齐,要纳公子纠为君,双方在乾时那地方作战,管仲箭射桓公,仅中带钩。 鲁军打了败仗,齐桓公即位为君了。 于是齐国要胁鲁国,要鲁国杀公子纠。 齐桓公问鲍叔说:将怎样安定国家? 鲍叔说:得到管仲和召忽,国家就安定了。 齐桓公说:管仲和召忽是我的仇人呵。 鲍叔便把他们三人从前的谋划告诉了桓公。 桓公说:那么,能得到他们么? 鲍叔说:要快快召回,就能得到,不快就得不到。 因为鲁国的施伯知道管仲的才干,他会献计让鲁国把大政交给管仲。 管仲如果接受,鲁国就知道如何削弱齐国了;管仲如不接受,鲁国知道他将回齐国,就一定把他杀掉。 齐桓公说:那么,管仲将接受鲁国政务么? 还是不肯接受呢? 鲍叔回答:不会接受。 管仲不为公子纠而死,就是为安定齐国,若接受鲁国政务,就是削弱齐国了。 管仲对齐国没有二心,虽明知要死,也肯定不会接受的。 齐桓公说:他对于我,也肯这样么? 鲍叔回答说;不是为了您,而是为了齐国先代的君主。 他对您当然不如对公子纠更亲,对公子纠他都不肯死难,何况您呢? 您若想安定齐国,就快把他接回来。 齐桓公说:恐怕时间来不及了,怎么办? 鲍叔说:施伯的为人,聪敏然而伯事,您若及早去要,他害怕得罪齐国,一定不会杀的。 桓公说;好。 鲁君施伯果然去对鲁君说: 管仲是有智谋的,只是事业未成,现在鲁国,您应把鲁国大政委托给他。 他若接受,就可以削弱齐国;若不接受,就杀掉他。 杀他来向齐国讨好,表示与齐同怒,比不杀更友好。 鲁君说:好。 鲁国还未及任用管仲从政,齐桓公的使臣就到了,说:管仲和召忽,是我的叛贼,现在鲁国,我想要活着得到他们。 如得不到,那就是鲁君您和我的叛贼站在一起了。 鲁国问施伯,施伯说:您可以交还给他。 我听说齐君一性一急而极为骄傲,虽得贤才,就一定能使用么? 如果齐君真的使用了,管子的事业就成了。 管仲是天下的圣人,现在回齐国执政,天下都将归顺他,岂独鲁国! 现在若杀了他,他可是鲍叔的好友,鲍叔借此与鲁国作对,您一定受不了,还不如交还齐国。 鲁君便把管仲、召忽捆起来准备起行。 管仲对召忽说:您害怕么? 召忽说:怕什么? 我不早死,是等待国家平定。 现在既然平定了,让您当齐国的左相,也一定让我当齐国的右相。 但是,杀我君而用我身,是再一次对我的侮辱。 您作生臣,我作死臣好了。 我召忽既已明知将得万乘大国的政务而自死,公子纠可说有死事的忠臣了。 您活着称霸诸侯,公子纠可说有生臣了。 死者完成德行,生者完成功名,生名与死名不能兼顾,德行也不能虚得。 您努力吧,死生在我们两人是各尽其分了。 于是上路而行,一进入齐境,召忽就自则而死了。 管仲也便回到齐国。 君子们听到都说:召忽的死,比活着更贤;管仲的生,比殉死更贤。 另有一种说法是:齐襄公即位第二年,驱逐小白,小白逃入莒国。 襄公在位十二年而死,公子纠即位。 国人召小白回国。 鲍叔说:还不回去么? 小白说:不行。 管仲有智,召忽强武,尽管国人召我,我也是进不去的。 鲍叔说:如果管仲的智谋确实发挥出来了,齐国为什么还会乱? 召忽虽然强武,岂能单独对付我们呢? 小白说:管仲虽然不得行其智,但毕竟不是没有智;召忽虽不得国人支持,他的一党一羽还是可以图害我们的。 鲍叔回答说:国家一乱,智者无法搞好内政,朋友无法搞好一团一结,国家是可以夺到手的。 于是命令车驾出发,鲍叔赶车,小白乘坐而离开苔国。 小白说:管仲和召忽两人是奉君令行一事的,我还是不可冒险。 说着就要下车。 鲍叔用靴子挡住小白的脚说:事如成功,就在此时;事如不成,就由我牺牲生命,您还是可以不死的。 于是继续前进。 到了城郊,鲍叔命令二十辆兵车在前,十辆在后。 鲍叔对小白说:他们怀疑我们这些从人,但并不认识我。 如果事情不成,我便在前面阻塞道路。 接着鲍叔对众宣誓说:事情成功,都听我的命令;事情如果不成,能使公子免祸者为上,死者为下,我用五辆兵车的车徒器械拦路。 于是,鲍叔充当前驱,就进入齐国,驱逐了公子纠,管仲箭射小白,仅中带钩。 管仲与公子纠、召忽就逃往鲁国去了。 齐桓公即位以后,鲁国曾攻伐齐国,想立公子纠而没有办到。 桓公元年,召见管仲,管仲到后,桓公问:国家能够安定么? 管仲回答说:您能建立霸业,国家就能安定;建立不了霸业,国家就不能安定。 桓公说:我不敢有那么大的雄心,只求国家安定就成了。 管仲再请,桓公还说:不能。 管仲向桓公告辞说:君免我于死,是我的幸运。 但是我之所以不死于公子纠,是为了要把国家真正安定下来。 国家不真正安定,要我掌握齐国政事而不死节于公子纠,我是不敢接受的。 于是走出,到大门,桓公又召管仲回来。 管仲回来后,桓公流着汗说:你一定要坚持,那就勉力图霸吧。 :管仲再拜稽首起来以后说:今天您同意完成霸业,我就可以秉承君命立于相位了。 于是便发布命令使五官开始办理政事。 过了一些时候,桓公对管仲说:我想乘此诸侯间没有战事的时候,稍微加强一下军备。 管仲说:不行。 百姓生活困难,您应该先亲百姓而收敛军备,与其厚于军队,不如厚于人民。 齐国的国家尚未安定,您不把人民生活放在首位而先扩充军备,那就将外不亲于诸侯,内不亲于百姓。 桓公说:好。 这件政事没有能够实行。 桓公二年,国愈乱,又对管仲说:我想加强军备。 管仲又说:不行。 桓公不听,果然修治军备。 桓公曾与宋夫人在船中饮酒,宋夫人摇荡船只吓唬桓公。 桓公发怒,休了宋夫人,宋国则把宋夫人再嫁给蔡侯。 第二年,桓公怒对管仲说:我想伐宋。 管仲说:不可以,我认为内政不修,对外用兵不会成功。 桓公不听,果然起兵伐宋。 各诸侯兴兵救宋,把齐军打得大败。 桓公发怒了,回来对管仲说;请你加强军备。 我的战士没有训练,兵力又不充实,所以各国诸侯敢救我们的敌国。 必须在国内加强军备! 管仲说:不可以,这样齐国就危险了。 国内夺取民用,鼓励兵士打仗,这是乱国的根源。 国外侵犯诸侯,各国人民多怨。 行义之士,不肯到齐国来,国家还能没有危险? 鲍叔也说:您一定要听纳夷吾的意见。 桓公不听,命令全部封地之内加强军备。 增加了关税和市场税,桓公便用来按作战勇敢颁发禄赏。 鲍叔对管仲说:从前,桓公曾同意您兴举霸业,现在国家愈乱,您将怎么办? 管仲说:我们的国君一性一急,其见解多有悔改,姑且等他自己觉悟吧。 鲍叔说:等他自己觉悟,国家不就受损失了么? 管仲说:不会。 国家政事,我还在暗中办理着,混乱一些还有时间挽救。 国外诸侯的大臣,既没有赶得上我们二人的,便无人敢来侵犯我国。 到下一年,朝廷里争夺禄位,互相残杀,折颈断头的事不断发生。 鲍叔对管仲说:国家死的人多了,这不是坏事么? 管仲说:怎么能是? 那些人都是贪民,我所忧虑的,各诸候国的义士不肯入齐,齐国的义士不肯作官。 这才是我的忧患所在。 象那样一些死者,我何必加以一爱一惜? 桓公又在国内加强军备。 桓公三年,桓公将伐鲁国,说:鲁国同我本来接近,所以他出兵救宋也快,我要讨伐他。 管仲说:不可以。 我听说有土之君,不勤于战争,不忌恨小辱,不重复过错,国家就能安定;勤于战争,忌恨小辱,重复过错,国家就是要危险的。 桓公不听,兴兵伐鲁,兵到了长勺。 鲁庄公出兵抵抗,大败齐军。 桓公说:我的兵还是太少,我若以三倍的兵力包围它,它还怎能阻挡我? 四年,桓公继续修治军备,齐整的甲士有十万人,兵车有五千乘。 桓公对管仲说:我的战士已经训练,军队已经增多,我要征服鲁国了。 管仲深深叹惜说:齐国危险了,因为您不努力于德政而努力于甲兵。 天下各国拥兵十万的不少,我们要发动小的兵力征服大的兵力,国内脱离民众,国外诸侯戒备,我们自己也只好行诈,国家想不危险能办到么? 桓公不听,果然伐鲁。 鲁国不敢迎战,只在离国都五十里处,设关防守。 鲁国请求以关内侯的依次,服从齐国,要求齐国也不再侵略鲁国。 桓公许诺了。 鲁国约请会盟说:鲁是小国,当然不带兵器,若带兵器开会,就是以战争状态传闻于各国诸侯,您还不如作罢。 这次会盟请都免带兵器。 桓公说:可以。 使命令随员不带兵器。 管仲说:不行。 各诸侯国对您都很忌恨,您还是就此告退为好。 您真的借盟会削弱了鲁国,各诸侯国又会把贪名加在您头上,以后的事,小国愈加顽抗,大国也组织防备,对齐国都不利。 桓公不听。 管仲又谏止说:您切不可去。 鲁国人怎么能不带兵器? 曹判的为人,坚强而狠毒,不是能用盟约来解决问题的。 桓公不听,果然与鲁国相会。 鲁庄公怀中带剑,曹判也怀中带剑。 上台后,庄公从怀里一抽一出剑来说:鲁国边境,离国都只五十里了,也不过一死而已。 左手举剑对着桓公、右手比着自己说:一同死了吧,我死在您的面前。 管仲跑向桓公,曹判一抽一举剑站在两个台阶之间说:两位国君将改变原来计划,谁也不可进前。 管仲说:君上请把土地归还给鲁国,以汶水为界好了。 桓公许诺了,确定以汶水为界而回国。 桓公这次回来便努力整顿政治而不再增加军备,自守边境,不过问他人,停止过激行动并息兵罢战了。 桓公五年,宋国伐记国。 桓公对管仲和鲍叔说:宋,本来是我要讨伐的,无奈各国诸侯要救他。 杞国是伟大君主的后代。 目前宋国伐他,我想去救,能行么? 管仲说:不行。 我认为自己内政不修,向外举兵行义就无人信服。 您现在将要对外举兵行义,以实行先外后内的办法,对各国诸侯来说可以使之亲附么? 桓公说:此时不救,以后将没有理由伐宋了。 管仲说:一个诸侯国的君主,不应该贪得土地,贪地必然勤于动兵,勤动兵必然困乏人民,人民困乏则君主只好多行欺诈了。 欺诈如行得机密而后动兵,是可以打胜敌人的;但对民行诈就不能取得人民信任。 不信于民则必然动乱,国内一动乱则危及自身。 所以古人懂得先王之道的,总是不在军事上互相竞争。 桓公说:那么该怎么办呢? 管仲回答说:依我之见,不如派人以重礼去宋国交涉,交涉不成,您就收留杞君并加封赐。 桓公问鲍叔说:怎么样? 鲍叔说;您可按夷吾的意见行一事。 桓公便派遣曹孙宿出使宋国。 宋国不听,果然伐杞。 桓公便修筑缘陵之城封赐给记君,还送予兵车百乘,甲士千人。 翌年,狄国伐邢,邢国国君逃到齐国,桓公又修筑夷仪之城封赐邢君,也送兵车百乘,甲士干人。 再一年,狄国伐卫,卫国国君逃到虚地,桓公还准备加以封赐。 隰朋、宾胥无两人谏止说:不行。 三个国家之所以亡,只因为小。 现在您只求封赐亡国,国土用尽怎么办? 桓公问管仲说:怎么样? 管仲说:您有了行义之名,便可赢得实际好处。 您还应该照样干下去。 桓公又问鲍叔,鲍叔说:您可按夷吾的意见行一事。 桓公便修筑楚丘之城进行封赐,送予兵车五百乘,甲士五干人。 封赐了.卫国以后,过一年,桓公问管仲还应做什么事情,管仲回答说:您在国内修明政治而劝勉人民,就可以取信于各国诸侯了。 桓公同意。 于是减轻赋税,放宽关卡市场的征税,建立赋税与禄赏制度。 实行了这些以后,管仲又请求说:要实行间病制度。 我希望对国内外有赏而无罚,行之五年,便可使各国诸侯亲附。 桓公说:好。 实行以后,管仲又请求说:在与各诸侯国的礼问当中,我们齐国以豹皮送给小国,让小国以鹿皮回报;我们齐国以马送给小国,让小国以狗回报。 桓公也同意并实行了。 管仲又请求在国内外实行奖赏措施。 桓公说好。 也实行了。 管仲负责在国中行赏,桓公则对各国诸侯行赏。 凡诸侯国的君主有做好事情的,就以重礼祝贺他;国内列士以下有做好事情的,就送衣裳祝贺他;凡各诸侯国的大臣有谏诤君主而意见正确的,就送玺去慰问他,以赞许他的意见正确。 桓公实行了这些措施以后,又问管仲说:还做什么? 管仲说:隰朋聪明敏捷,可任命管理东方各国的事务。 宾胥无坚强而纯良,可任命管理西方各国的事务。 卫国的政教,诡薄而好利。 公子开方的为人,聪慧而敏捷,不能持久而喜欢创始,可以出使卫国。 鲁国的政教,好六艺而守礼。 季友的为人,恭谨而一精一纯,搏闻而知礼,多行小信,可以出使鲁国。 楚国的政教,机巧文饰而好利,不好立大义而好立小信。 蒙孙这个人,博于政教而巧于辞令,不好立大义,而好结小信,可以出使楚国。 小国诸侯既已服从,大国诸侯既已亲附,能做到这一步,就可以开始向他们施加政令了。 桓公说:好。 于是派遣公子开方到卫国,派遣季友到鲁国,派遣蒙孙到楚国出使。 五年,各国诸侯都亲附了。 狄国又在搞军事征伐,桓公通告各国诸侯说:请出兵救助被伐的国家。 如各国诸侯同意,大国出兵车二百乘,士卒二千;小国出兵车百乘,士卒一千。 各国诸侯都许诺了。 齐国出了一千乘兵车,士卒提前到了缘陵,但会战则在全体都到达以后。 所以打败了狄军。 狄国的车甲与物资,由各小诸侯国受领;大诸侯国就近的,分得狄国的县,但不许践踏它的都城。 北州诸侯没有到,桓公在召陵遇到南州诸侯说:狄国无道,违犯天子之命而擅自征伐小国,我们由于天子的原故,敬顺天命,而下令援救被伐之国。 但北州之侯不到,上不听天子之令,下无礼于各诸侯,我提请大家惩罚北州之侯。 各诸侯都同意。 桓公于是北伐令支国,打下凫之山,取孤竹国,拦阻山戎。 看着管仲发问说:还要做些什么? 管仲回答说:您可教各诸侯国为人民积聚粮食,至于各诸侯国的军备不足,您就发兵相助。 这样,就可以对他们施加政令了。 桓公便告示各诸候国,一定要备足三年的民食,用余力修治军队,军备不足,就把情况报告齐国,齐国发兵相助。 这件事办了以后,桓公又问管仲说:还做什么? 管仲回答说:您考察他们君臣父子的关系,就可以施加政令了。 桓公问: 考察的办法如何? 回答说:诸侯们不准擅自立妾为妻,不准擅自诛杀大臣,没有为国立功不准擅加禄赏。 士与庶人不准擅自弃绝妻室,不准到处修筑堤坝,不准囤集粮食,不准乱取山泽的木材。 行之一年,不服从的,就可以给予处罚。 桓公便把这些公布于诸侯,各国诸侯都同意,接受而实行。 行一年,吴国征伐齐国的谷城,桓公并没有普遍通告诸候,而各诸候国的军队都全部赶到,等待桓公。 桓公以兵车干乘在国境接会诸侯;齐国的军队还没有开到,吴兵就逃出了。 各诸侯国也同时罢兵。 桓公回来问管仲说:还做什么事情? 管仲说;可以对各国诸侯施加政令了。 还说:从今以后二年中,诸侯的世子不孝父母,不友一爱一兄弟,不敬国之良臣,三者无一,可以诛伐。 诸侯的大臣办理国事,三年不闻有善政,可以处罚。 国君有过,大夫不谏止,士庶人有好的表现,大夫不一举荐,可以处罚。 士庶人等,在官吏的了解中,贤而孝悌的,可以赏赐。 桓公接受并实行了这些建议,邻近齐国的诸侯没有不请求事奉的,有兵车的集会有六次,和平友好的乘车集会有三次,享国达四十二年。 桓公即位十九年,放宽了关、市的征税,只取五十分之一的税收。 收农赋用粮食数量计算,按土地肥瘠分别征收。 两年收税一次,丰年收十分之三,中年收十分之二,下等年成收十分之一,荒年不收,待年景饥荒情况缓解后再收。 桓公委派鲍叔考察官吏当中表现好的人,委派曼子考察非官吏和种田者当中表现好的人,委派高子考察工匠和商人当中表现好的人,委派国子管理讼狱,隔朋管理东方各国的事务,宾胥无管理西方各国的事务,弗郑管理住宅。 凡是当官的住进宫庭,不当官与种田的住近城门,工匠与商人住近市场。 每三十里路设置驿站,贮备一些食品,立官管理。 凡诸侯各国与齐国交涉办事,对从行官吏,派一个人用车替他负载行装;若是住宿,派人替他喂马并以所备食品招待。 来客与管理者各执契券,客至本国要交契费。 待客礼仪与收费数目如有不当,管理者有罪。 凡庶人要与本乡交涉办事,官吏扣压不办者,过七天要处以囚禁。 士有事要向上交涉,官吏扣压者,过五天要处以囚禁。 贵人之子要向上交涉办事,官吏扣压者,过三天就要囚禁。 凡县吏引荐其他诸侯国来到齐国做事的士人,引荐得好,看所荐对象能力的大小,给予赏赐。 引荐有过,不予罪罚。 派鲍叔管理大夫的选拔,对于劝勉国事,有功无过的,举为上等。 从政,治绩属第二位;田野土地又多不荒废,办案严肃不骄的,属于其次。 劝勉国事,有功而亦有过;从政,虽有治绩而无能力,野原又多荒废,办案骄傲轻忽,行此三者,属于下等。 派曼子管理贵人之子的选拔,对于外出不邪僻,居处不奢华,能友一爱一青年和长辈的,举为上等;具备上述两个条件的,属于其次;具备一条的,属于下等。 士,立身谦恭,敬重老人、官长,交游不失礼节,行此三者,举为上等;具备上述两个条件,属于其次;具有一条,属于下等。 种田者,非常出力,顺于父兄,而且多服其劳,有此三者举为上等;有两条的,属于次等;具有一条,属于下等。 派高子管理工匠、商人的选拔,顺于父兄,事长养老,接受任务能严肃对待,有此三条,举为上等;有两条的,属于次等;只有一条,属于下等。 还委派国子按情节判断刑狱。 三位大夫的选拔举荐工作做完以后,命令县去执行。 管仲要进一步与被选拔举荐的人谈话,然后上报与国君见面,终年如此,由国君举用。 管仲告知鲍叔说:劝勉国事,无功而有过;为政无治绩而无能力,野原又多荒废,办案骄傲轻忽,凡有此三条缺点的,有罪无赦。 告知曼子说:贵人之子,居处奢华,压制朋友,嗜好酒食,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士,出入无常规,不敬老人,并且营利谋富,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种田者,出入不顺于父兄,用力不勤,有事不服其劳,行此三者,也是有罪无赦。 告知高子说:工匠、商人,出入不顺于父兄者,接受任务不严肃对待,而遗弃老人行一事诡诈,行此三者,有罪无赦。 凡是对父兄无过,州里称赞的人,官吏应该举荐,国君即行任用。 做得好也无赏,有过也无罚。 但官吏应荐不荐,则废除其职务。 对父兄虽然无过,但州里无人称赞的,官吏举荐,国君也可使用,好的给上等赏,不好的则官吏受罚。 桓公也告知国子说:凡贯彻贵贱的准则,在家里应该与父亲一共同履行,出家与师长共同履行,到上面与国君共同履行。 这三件大事,受到损害而不能以死捍卫,或者有损害而不知道的,则不赦其罪。 判断刑狱的人,使人情与义理通融,使义理与禄位通融,使有禄位者可以不加检束,这也是罪在不赦的。 发布时间:2025-10-06 11:09:13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3506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