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卷第三百六十五 妖怪七 内容: 王申子 韩佽 许敬张闲 太原小儿 李师古 孟不疑 戴詧 杜悰 郑絪 河北军将宫山僧----------------------------------------王申子贞观(明抄本"观"作"无")中,望苑驿西有民王申,手("手"原作"子",据明抄本改。)植榆于路旁,成林,构茅屋。 夏月,常馈浆于行人,官客即延憩具茗。 有儿年十三,每令伺客。 一日,白其父,路有女子求水,因令呼入。 女年甚少,衣碧襦白幅巾。 自言家在南十余里,夫死无儿,今服禫矣。 将适马嵬访亲情,丐衣食。 语言明晤,举止可爱。 王申乃留食,谓曰:"今日已暮,可宿此,达明去也。 "女亦欣然从之,其妻内之后堂,呼为妹,倩裁衣数事。 自午至戌,悉办。 针指细密,殆非人工。 申大惊异,妻尤爱之。 乃戏曰:"妹能为我作新妇乎? "女笑曰:"身既无托,愿执井灶。 "王申即日,借衣贯酒,礼纳为新妇。 其夕暑热,戒其夫,近多盗,不可辟门。 即举巨椽,捍户而寝。 及夜半,王申妻梦其子被发诉曰:"被食将尽矣! "妻惊,欲省其子。 王申曰:"渠得好新妇,喜极呓言耶。 "妻还睡,复梦如初。 申与妻秉烛,呼其子及新妇,悉不应。 扣其户,户牢如键。 乃坏门阖。 才开,有一物,圆目凿齿,体如蓝色,冲人而去。 其子唯余脑骨及发而已。 (出《酉阳杂俎》)【译文】贞观年间,望苑驿站之西有一个平民叫王申。 他亲手在路旁栽种榆树,长成树林,盖了几间茅屋。 夏天,他常常送水给行人喝,遇上官客他就迎接到屋里歇息并献茶。 他有个十三岁的儿子。 他常常让儿子迎候客人。 一日,儿子对父亲禀告说,路上有一个女子要水喝。 父亲就让儿子把女子叫进来。 女子特别年轻,穿绿色短衣,戴白色头巾,自己说家在南边十几里的地方,丈夫死了,没有儿子,如今服丧期满了,要到马嵬坡去走亲戚,要点吃的穿的东西。 她的口齿伶俐,举止可爱,王申就留她吃饭,对她说:"现在天已经黑了,可以住在这里,明天再走吧! "女子也就欣然接受。 王申的妻子把她安排在后堂,称她为小妹。 请她裁衣帮助做事,从午时到戌时,她全做完了。 而且针脚细密,几乎不是人工所能达到的。 王申非常惊异。 王申的妻子更喜欢她。 王申就开玩笑说:"小妹能给我做儿媳妇吗? "女子笑道:"我自身已经没有依靠了,愿意操持家务! "王申当天就借新衣服,买酒,举办婚礼娶她为新媳妇。 那天晚上很热,她告戒丈夫说:"最近有许多偷东西的,不能开着门睡觉。 丈夫就拿来一根大椽子,把门顶上睡觉。 到了半夜,王申的妻子梦见儿子披散着头发诉说道:"我要被吃完了啦! "妻子吃惊,要去看儿子。 王申说:"他得到一个好媳妇,高兴得说梦话呢! "妻继续睡觉,又做了同样的梦。 王申和妻子拿着蜡烛,喊他们的儿子和新媳妇,全都不答应。 敲门,门关得牢牢的。 于是就把门砸开。 门刚打开,有一个圆目利齿体如蓝色的怪物冲着人跑出去。 他们的儿子只剩下头骨和头发了。 ----------------------------------------韩佽韩佽在桂州。 妖贼封盈,能为数里雾。 先是尝行野外,见黄蝶数十,因逐之,至大树下而灭。 掘得石函,素书大如臂,遂成左道。 归之如市,乃声言某日收桂州。 有紫气者,我必胜。 至期,果有紫气如匹帛,亘于州城上。 白气直冲之,紫气遂散。 忽大雾,至午稍霁。 州宅诸树,滴下铜佛。 大如麦,不知其数。 是年韩卒。 (出《酉阳杂俎》)【译文】韩佽在桂州的时候,有个叫封盈的奴贼,能兴起几里的云雾。 在这以前,他曾经在野外行走,看到了几十个黄色蝴蝶,于是就去追捕。 追到大树下就不见了。 挖地挖到了一个石匣,匣中有大如手臂的道书,于是他就走上了旁门左道。 回家来到市上,就声言某日某天要收复桂州,有紫气的时候,我必定胜利。 到了那时候,果然有紫气象布帛一样,横贯在州城上空。 白气直冲向紫气,紫气就散了。 忽然起了大雾,到午时略微放了晴。 州衙宅院里的每一棵树上,都滴下了铜佛。 铜佛就象麦粒那么大,无计其数。 这一年,韩佽死了。 ----------------------------------------许敬张闲唐贞元中,许敬、张闲同读书于偃月山。 书堂两间,人据其一,中隔有丈。 许西而张东,各开户牖。 初敬遽相勖励,情地甚狎。 自春徂冬,各秉烛而学。 一夜二更,忽有一物,推许生户而入。 初意其张生,而不之意。 其物已在案侧立。 及读书遍,乃回视。 方见一物,长可五尺余,虎牙狼目,毛如猿玃,爪如鹰鹯,服豹皮褌,见许生顾盼,乃叉手端目,并足而立。 许生恐甚,遂失声,连叫张生相救。 如是数百声。 张生灭烛,柱户佯寝,竟不应之。 其物忽倒行,就北壁火炉所,乃蹲踞视。 许生呼张生不已。 其物又起,于床下取生所用伐薪斧,却回而坐,附火复如初。 良久,许生乃安心定气而言曰:"余姓许名敬。 辞家慕学,与张闲同到此。 不早谒诸山神,深为罪耳。 然浮俗浅识,幸勿责之。 "言已,其物奋起,叉手鞠躬,唯唯而出。 敬恨张生之甚也,翌日,乃撤书而归。 于是张生亦相与俱罢,业竟不成。 (出《传信志》)【译文】唐朝贞元年间,许敬、张闲同在偃月山读书。 书堂共两间,两人各占一间,中间隔了有一丈远。 许敬在西,张闲在东,各开各的门窗。 起初二人互相敬重,就互相勉励,感情亲密。 从春到冬,各自秉烛而学。 一天夜里二更天,忽然有一个怪物,推开许敬的门走进来。 一开始他以为是张闲来了,没有在意。 那怪物已经在书案旁边站定。 等到读完一遍才回头看,才看到那怪物。 大约五尺多高,虎牙狼眼,毛像猿猴,爪子像鹰鹞,穿着豹皮裤子。 它见许敬转头看,就叉手正眼,并脚站立。 许敬非常害怕,就失声连连大叫张闲来救他。 如此喊了几百声。 张闲熄了灯,关了门装睡,居然没有答应。 那怪物忽然倒着走,走近北墙下的火炉附近,就蹲在那里看。 许敬不停地喊张闲。 那怪物又站起来,在床下拿起许敬砍柴的斧,退回来坐下,象原先一样守在火炉旁。 许久,许敬才安心静气地说:"我姓许名敬,离家来求学,和张闲一块来到这里,没有早一点去拜见各位山神,实在是有罪啊! 但是我知识浅薄,请不要怪罪。 "说完,那怪物一振而起,交叉两手鞠了个躬,唯唯地退出去了。 许敬恨张生太过分了,第二天就撤书回家了。 于是张闲也和许敬一块都不学了,学业到底没成。 ----------------------------------------太原小儿严绶镇太原,市中小儿如水际泅戏。 忽见物中流流下,小儿争接。 乃一瓦瓶,重帛幂之。 儿就岸破之,有婴儿长尺余,遂迅走。 群儿逐之。 顷间,足下旋风起,婴儿已蹈空数尺。 近岸舟子,遽以篙击杀之。 发朱色,目在顶上。 (出《酉阳杂俎》)【译文】严绶镇守太原的时候,街市里的小孩到水边游泳嬉戏,忽然看见有一个东西从中流流下来。 小孩子们争抢着去接,原来是一个瓦罐,用几层帛盖着。 小孩们把它拿到岸上打碎,里边有一个一尺多高的小婴儿,一出来就迅跑。 小孩们就去追。 顷刻间,脚下旋风起,婴儿已腾空几尺。 靠近河岸有一个摆船的,急忙用篙把婴儿打死,一看,他的头发是红的,眼睛长在头顶上。 ----------------------------------------李师古李师古治山亭,掘得一物,类铁斧头。 时李章武游东平,师古示之。 武惊曰:"此禁物也,可饮血三斗。 "验之而信。 (出《酉阳杂俎》)【译文】李师古治理山亭,挖到一个东西,类似铁斧头。 当时李章武在东平游览,李师古就把那东西给李章武看。 李章武吃惊地说:"这是禁物,能喝三斗血! "经过验证,李师古才相信。 ----------------------------------------孟不疑东平未用兵时,有举人孟不疑客昭义。 夜至一驿,方欲濯足,有称淄青张评事者至,仆从数十。 孟欲谒之。 张被酒,初不顾。 孟因退就西间。 张连呼驿吏,索煎饼。 孟默窥之,且怒其傲。 良久,煎饼至。 孟见一黑物如猪,随盘,至灯影而灭。 如此五六返,张竟不察。 (明抄本"察"作"祭"。)孟恐惧不睡。 张寻太鼾。 至三更,孟才寐。 忽见一人皂衣,与张角力。 久乃相捽入东偏房,拳声如杵。 顷之,张被发双袒而出,还寝床上。 至五更,张乃唤仆使,张烛巾栉。 就孟曰:"某昨醉中,都不知秀才同厅。 "因命食,谈笑甚欢。 时时小声曰:"昨夜甚惭长者,乞不言也。 "孟但唯唯。 复曰:"某有故,不可("故不可"三字原本作"程须"二字,据明抄本改。)早发。 秀才可先也。 "探靴中,得金一挺,授孟曰:"薄贶,乞密前事。 "孟不敢辞,即前去。 行数里,方听捕杀人贼。 孟询诸道路,皆曰:"淄青张评事,至其驿早发。 及明,但空鞍,失张所在。 骑吏返至驿寻索,驿西阁中有席角。 发之,白骨而已,无泊一蝇肉也。 地上滴血无余,唯一只履在旁。 相传此驿旧凶,竟不知何怪。 "举人祝元膺尝言:"亲见孟不疑说,每诫夜食必须祭也。 "祝又言:"孟素不信释氏,颇能诗。 其句云:白日故乡远。 青山佳句中。 后尝持念。 溺于游览,不复应举。 (出《酉阳杂俎》)【译文】东平没有用兵的时候,有一位名叫孟不疑的举人客居在昭义。 一天夜里他来到一家驿站,刚要洗脚,有一个自称是淄青张评事的人来到驿站,有几十个仆从。 孟不疑想要去拜见他。 张评事刚喝过酒,一开始不理睬。 孟不疑于是退回来到西间。 张评事连喊驿站里的官吏,要煎饼。 孟不疑默默地看着,对他的傲慢很生气。 许久,煎饼到了。 孟不疑看到一个黑东西象猪一样,随着盘子来到灯影之下就消失了。 如此往返了五六次,张评事居然没有察觉。 孟不疑害怕,没敢睡。 张评事不一会儿就发出鼾声。 到了三更,孟不疑才睡下。 忽然看见一个黑衣人与张评事摔跤。 时间长了就互相揪到东偏房,拳击声就象舂米的棒槌声。 过了一会儿,张评事披散着头发坦露着双臂出来了,回到床上睡觉。 到了五更,张评事就喊奴仆,点灯,梳头,缠头巾,到孟不疑这里说:"我昨天喝醉了,都不知道和您同住在一起! "于是让人摆下酒饭,说说笑笑很高兴,时时小声说:"昨晚上很对不住长者,请不要说了。 "孟不疑只是一声声地答应。 张评事又说:"我有点事儿,不能早出发。 您可以先走。 "他探手到靴子里,拿出来一挺金子,送给孟不疑说:"小意思,希望为以前的事保密。 "孟不疑不敢推辞,就提前离开了。 走了几里,才听到追捕杀人的强盗。 孟不疑向路上的人打听,都说:"淄青张评事,到那驿站早早就出发了。 到了天明,只剩下空马鞍,不知张评事哪儿去了。 骑马的官吏回到驿站寻找,驿站西阁中有一张席子,打开,是白骨而已。 没剩下苍蝇大小一块肉。 地上滴血没有留下,只有一双鞋放在旁边。 相传这个驿站以前很凶,到底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举人祝元膺曾经说:"亲自听见孟不疑说,他常常警告夜间吃饭必须祭祀。 "祝元膺又说:"孟不疑一向不信佛教。 他很能作诗,有两句诗是:白日故乡远,青山佳句中。 后来曾经拿出来吟诵。 他沉湎于游览名山大川,不再参加科举考试。 "----------------------------------------戴詧临川郡南城县令戴詧,初买宅于馆娃坊。 暇日,与弟闲坐厅中。 忽闻外有妇人聚笑声,或近或远。 詧颇异之。 笑声渐近,忽见妇人数十散在厅前,倏忽不见,如是累日,詧不知所为。 厅际有枯梨树,大合抱。 意其为祥,因伐之。 根下有石,露如拳。 掘之转阔,势如鏊形。 乃烈火其上。 沃醋复凿。 深五六尺,不透。 忽见妇人绕坑,拊掌大笑,有顷,共牵詧入坑,投于石上。 一家惊惧。 妇人复还,大笑,詧亦随出。 詧才出,又失其弟。 家人恸哭,詧独不哭。 曰:"他亦甚快活。 何用哭也。 "詧至死,不肯言其状。 (出《酉阳杂俎》)【译文】临川郡南城县县令戴詧,当初在馆娃坊买了一处宅子。 闲暇之日,他和弟弟坐在厅堂里,忽然听到外面有妇人聚到一起哄笑的声音,有的近有的远。 戴詧觉得很奇怪。 笑声渐渐地近了,忽然看到几十个妇人散站在厅前,忽地又不见了。 如此一连几天。 戴詧不知为什么会这样。 厅堂边上有一棵枯梨树,合抱那么粗,认为它是不祥之兆,于是就把它砍了。 树根下有一块石头,露出来有拳头大小,向下挖便变大,样子象煎饼鏊子形。 就在它上面点上烈火烧,浇上醋,再凿。 凿了五六尺深,也没凿透。 忽然看见一个妇人绕着坑拍掌大笑。 过了一会儿,她拉着戴詧一块进到坑里,把他扔到石头上。 一家人又惊又怕。 妇人又回来了,她放声大笑。 戴詧也跟着她走出来。 戴詧刚走出来,又丢失了他的弟弟。 家人悲伤地大哭。 只有戴詧不哭。 他说:"他也很快活,何必要哭呢? "戴詧一直到死,也不肯说出实情。 ----------------------------------------杜悰杜悰未达时,游江湖间。 值一程稍遥,昏暝方达一戍。 有传舍,居者多不安,或怖惧而卒。 驿将见悰骨气非凡,内思之,此或贵人。 若宿而无恙,必将相也。 遂请悰舍于内,供待极厚。 到夜分,闻东序隙舍,洶洶如千万人声。 悰取纸,大署己之名,系于瓦石,掷之喧聒之处,其声即绝。 又闻西序复喧,即如前掷之,寻亦寂然,遂安寝。 迟明,驿吏问安。 公具述之,乃知必贵。 以束素饯之。 及大拜。 即访吏擢用。 (出《玉堂闲话》)【译文】杜悰没有发达的时候,漫游在江湖上。 正赶上一段路程比较远,黄昏的时刻才到达一个城堡。 城中有驿站,驿站的客人多数不安,有的由于恐惧而死。 驿将见杜悰骨气不一般,心里想,这也许是个贵人,如果在这过夜而没有什么灾难,必将做宰相。 于是就请杜悰进去住下,对他的待遇很丰厚。 到了夜半时分,听到东厢的空屋里,沸沸扬扬的好象有千万人的声音。 杜悰拿出纸来,用大字写出自己的名字,系在瓦石上,扔到喧噪的地方,那声音立刻就停止了。 又听到西厢屋里也喧杂,就和东厢一样把名字扔去。 不一会儿也没声儿了。 于是就安眠。 天将亮,驿吏来问安,杜悰详细述说了夜间发生的事,才知道他一定会富贵,拿出一捆丝绸为他送行。 等到杜悰当了大官,就打听当年那个驿吏,把驿吏提拔重用了。 ----------------------------------------郑絪唐阳武侯郑絪罢相,自岭南节度入为吏部尚书,居昭国里。 弟缊为太常少卿,皆在家。 厨馔将备,其釜忽如物于灶中筑之,离灶尺余,连筑不已。 其旁有铛十余所,并烹庖将热,皆两耳慢摇。 良久悉能行,乃止灶上。 每三铛负一釜而行,其余列行引从,自厨中出。 在地有足折者,有废不用者,亦跳踯而随之。 出厨,东过水渠。 诸铛并行,无所碍,而折足者不能过。 其家大小惊异,聚而视之,不知所为。 有小儿咒之曰:"既能为怪,折足者何不能前? "诸铛乃弃釜于庭中,却过,每两铛负一折足者以过。 往入少卿院堂前,大小排列定。 乃闻空中轰然,如屋崩,其铛釜悉为黄埃黑煤,尽日方定。 其家莫测其故。 数日,少卿卒,相国相次而薨。 (出《灵怪集》)【译文】唐朝时,阳武侯郑絪被罢免了丞相职,后来,从岭南节度使入京做了吏部尚书,住在昭国里。 他弟弟郑缊是太常少卿。 有一天,他和弟弟都在家,厨房的饭菜将齐备的时候,锅忽然像有什么东西在灶中举着,离灶一尺多高,连连举着不停止。 那旁边有十几个平底锅,都在煮着东西,将热的时候都两耳慢慢地摇动。 过了好久,这些平底锅都能走路,就停止在灶上。 每三个平底锅架起一口大锅行走,其余的列队作引导的随从,从厨房走出。 在地上有折断脚的,有废弃不用的,也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出了厨房,向东过水渠,平底锅们一块行走,没有什么阻碍,而断了脚的过不去。 他家老老少少都很惊异,聚集在一起观看,不知怎么办好。 有一个小男孩咒骂道:"既然能作怪,断了脚的为什么不能往前走? "平底锅们就把大锅扔在院子里,退回来,每两个平底锅架一个断了脚的过水渠。 走到少卿的院堂前,大小排列站定,就听空中轰轰作响,像房子崩塌。 那些平底锅和大锅都变成了土块煤块。 闹腾了一整天才安定下来。 他们家不能推测这是因为什么。 过了几天,太常少卿郑缊死了,相国郑絪也相继死去。 ----------------------------------------河北军将湖("湖"原作"胡"。 据《酉阳杂俎》十五改。)城逆旅前,尝有河北军将过。 行未数里,忽有旋风如斗器,起于马前。 军将以鞭击之,转大。 遂旋马首,鬣起竖如植。 军将惧,下马观之。 觉鬣长数尺,中有细绠,如红线。 马时人立嘶鸣。 军将怒,乃取佩刀拂之。 因风散灭,马亦死。 军将剖马腹视之,腹中已无肠。 ("肠"原作"伤",据明抄本改。)不知何怪。 (出《酉阳杂俎》)【译文】湖城旅店前,曾经有一个河北的军将打此通过。 走了不几里,忽然有斗器大小的旋风在马前刮起。 军将用鞭打它,它变得更大了。 于是就转回马头。 马的鬃毛像树木一样立了起来。 军将害怕了,下马来看,觉得马的鬃毛长了几尺,其中有细绳,像红线。 马时常像人那样立起来嘶鸣。 军将生气了,就拿佩刀砍。 于是旋风散灭,马也死了。 军将剖开马肚子一看,肚子里已经没有肠子。 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 ----------------------------------------宫山僧宫山("山下"原有"僧"字。 据明抄本删)在沂州之西鄙,孤拔耸峭,回出众峰。 环三十里,皆无人居。 贞元初,有二僧至山,荫木而居。 精勤礼念,以昼继夜。 四远村落,为构屋室。 不旬日,院宇立焉。 二僧尤加悫励,誓不出房,二十余载。 元和中,冬夜月明。 二僧各在东西廊,朗声呗唱。 空中虚静,时闻山下有男子恸哭之声。 稍近,须臾则及院门。 二僧不动,哭声亦止。 逾垣遂入。 东廊僧遥见其身绝大,跃入西廊,而呗唱之声寻辍。 如闻相("辍"原作"輙"。 "闻"相原作"门",据明抄本改。)击扑争力之状,久又闻咀嚼啖噬,啜吒甚励。 东廊僧惶骇突走。 久不出山,都忘途路。 或仆或蹶,气力殆尽。 回望,见其人踉跄将至,则又跳迸。 忽逢一水,兼衣径渡毕,而追者适至。 遥诟曰:"不阻水,当并食之。 "东廊僧且惧且行,罔知所诣。 俄而大雪,咫尺昏迷。 忽得人家牛坊,遂隐身于其中。 夜久,雪势稍晴。 忽见一黑衣人,自外执刀枪,徐至栏下。 东廊僧省息屏气,向明潜窥。 黑衣蜘蹰徙倚,如有所伺。 有顷,忽院墙中般过两廊(明抄本"廊"作"囊"。)衣物之类。 黑衣取之,束缚负担。 续有一女子,攀墙而出,黑衣挈之而去。 僧惧涉踪迹,则又逃窜,恍惚莫知所之。 不十数里,忽坠废井。 井中有死者,身首已离,血体犹暖,盖适遭杀者也。 僧惊悸,不知所为。 俄而天明,视之,则昨夜攀墙女子也。 久之,即有捕逐者数辈偕至。 下窥曰:"盗在此矣。 "遂以索缒人,就井絷缚,加以殴击,与死为邻。 及引上,则以昨夜之事本末陈述。 而村人有曾至山中,识为东廊僧者。 然且与死女子俱得,未能自解,乃送之于邑。 又细列其由,谓西廊僧已为异物啖噬矣。 邑遣吏至山中寻验,西廊僧端居无恙。 曰:"初无物。 但将二更,方对持念,东廊僧忽然独去。 久与誓约,不出院门。 惊异之际,追呼已不及矣。 山下之事,我则不知。 "邑吏遂以东廊僧诳妄,执为杀人之盗。 榜掠薰灼,楚痛备施。 僧冤痛诬,甘置于死。 赃状无据,法吏终无以成其狱也。 逾月,而杀女窃资之盗,他处发败,具得情实。 僧乃冤免。 (出《集异记》)【译文】宫山,在沂州之西的边陲上。 它孤峰挺拔,高耸陡峭,回然高出众峰。 周围三十里,全都没人居住。 贞元初年,有两个和尚来到山中,在树荫下居住,精心勤苦地礼拜念经,夜以继日。 四周村落的人,给他俩建造屋室。 不到十天,院落屋宇就立起来了。 两个和尚更加勤勉,坚决不出屋,二十多年。 元和年间,冬天的夜晚月光正明,二僧人各在东西廊下高声诵经。 空中寂静,时不时听到山下有男子恸哭的声音。 那声音渐渐靠近,不多时便来到院门。 二僧人不动,哭声也停止了。 那人就跳墙进来。 东廊下的僧人见来者身形非常高大。 它跳到西廊下,诵经之声不一会儿就停止了。 好象听到互相打斗拼搏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又听到咀嚼吞吃,吸吮的声音很响。 东廊下的僧人惊恐,急忙冲出逃跑。 很久不出山,都忘了路途,有时候前仆,有时候后倒,气力几乎净尽。 回头一望,见那人踉踉跄跄将要来到,就又奔逃。 忽然遇上一条河,穿着衣服径直渡过去,而追他的人恰好也到了。 那人远远地骂道:"要不是被水阻挡,我应该把你一块吃了。 "东廊僧人边走边感到恐惧,不知要到哪里去。 不一会儿下大雪,咫尺之间也昏迷不清。 忽然看到一个人家的牛棚,就到里边藏身。 天黑很长时间,雪势渐渐晴了。 忽然看见一个黑衣人,拿着刀枪从外面慢慢来到栏下。 东廊僧屏住呼吸,向着光亮偷看。 黑衣人徘徊往复,好象等候什么。 过了一会儿,忽然院墙中扔出来两包衣物之类的东西,黑衣人拿起来,捆绑了一下背在肩上。 接着有一个女子翻墙而出。 黑衣人领着她离去。 僧人怕受嫌疑,就又逃窜。 恍恍惚惚不知要到什么地方去。 走了不到几十里,忽然掉进一口废井里。 井里有一个死人,身和头已经分开,血淋淋的尸体还有温热,大概是刚才被杀的。 僧人惊悸,不知如何是好。 过一会天亮了,一看,是昨夜翻墙的那个女子。 过了一些时候,就有几个追捕的人一块来到,往下一看说:"盗贼在这儿呢! "于是用绳子往上吊他,在井里把他捆绑起来,加上拳打脚踢,他和死神为邻了。 等到把他拉上来,他就把昨夜的事从头到尾陈述了一遍。 村里人有曾经到过山中,认识他是东廊僧的,然而把他和死女子一块找到,没办法自己说清楚,就把他送到县里。 他又细说了事由,说西廊僧已被鬼怪吃了。 县官派人到山中寻找查验,西廊僧正坐在那里安全无恙。 西廊僧说:"当初没什么东西,只是到了二更天,二僧才东西相对念经,东廊僧忽然独自离去。 他很早就和我有誓约,不出院门的。 惊异的时候,寻喊他就来不及了。 山下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县官于是认为东廊僧撒谎,捉拿为杀人的盗贼。 又是拷打,又是用火烤用烟呛,备受痛苦。 僧人冤枉,痛恨给他捏造的罪名,甘心到死也不肯认罪。 没有人证物证,法吏始终没办法判罪。 过了一个月,杀女人偷东西的那个盗贼,在别的地方发案败露,详细地得到了真实情况,僧人才免除了冤枉。 发布时间:2025-10-10 17:09:13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359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