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回车驾言迈 内容: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所遇无故物,焉得不速老。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人生非金石,岂能长寿考? 奄忽随物化,荣名以为宝。 古诗三百首古诗十九首感叹人生哲理译文/注释译文转回车子驾驶向远方,遥远的路途跋涉难以到达。 一路上四野广大而无边际,春风吹生了枯萎的野草。 眼前一切都是陌生无故物,像草之荣生,人又何尝不很快地由少而老呢百草和人生的短长虽各有不同,但由盛而衰皆相同,既然如此处生立业就必须即时把握。 人不如金石般的坚固,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即使长寿也有尽期,岂能长久下去。 生命很快而急遽的衰老死亡,应立刻进取保得声名与荣禄。 注释回车驾言迈:“回”,转也。 “言”,语助词。 “迈”,远行也。 悠悠:远而未至之貌。 涉:本义是徒步过水。 引申之,凡渡水都叫“涉”。 再引申之,则不限于涉水。 这里是“涉长道”,犹言“历长道”。 茫茫:广大而无边际的样子。 这里用以形容“东风摇百草”的客观景象,并承上“悠悠涉长道”而抒写空虚无着落的远客心情。 所遇无故物二句:“故”,旧也。 “无故物”承“东风摇百草”而言。 “东风”,指春风,“百草”是新生的草。 节序推移,新陈代谢,去年的枯草,已成“故物”,当然是看不到了。 “焉得不速老”是由眼前事物而产生的一种联想;草很容易由荣而枯,人又何尝不很快地由少而老呢? 盛衰各有时二句:“各有时”,犹言“各有其时”,是兼指百草和人生而说的。 “时”的短长虽各有不同,但在这一定时间内,有盛必有衰,而且是由盛而衰的;既然如此,“立身”就必须早了。 “早”,指盛时。 “立身”,犹言树立一生的事业基础。 人生非金石二句:“金”,言其坚,“石”,言其固。 上句言生命的脆弱。 “考”,老也。 “寿考”,犹言老寿。 下句是说,即使老寿,也有尽期,不能长久下去。 奄忽随物化:“奄忽”,急遽也。 “随物化”,犹言“随物而化”,指死亡。 荣名:指荣禄和声名。 说明:这首诗从客观景物的更新,联想到人生寿命的短暂,因而发出”立身不早”,沉沦失意的慨叹。 全文赏析这一篇是自警自励的诗。 诗人久客还乡,一路看到种种事物今昔不同,由新故盛衰的变化想到人生短暂,又想到正因为人生短就该及时努力,建功立业,谋取不朽的荣名。 此诗含义为何,佳处为何,要理解正确,关键在于对篇末“荣名”二字的解诂。 古今注本于荣名有二解。 一说荣名即美名,又一说则谓荣名为荣禄和声名。 由前说,结二句之意为人生易尽,还是珍惜声名为要;由后说,则其意变为:人生苦短,不如早取荣禄声名,及时行乐显身。 二说之境界高下,颇有不同。 贪按荣各一词,古籍屡见。 如《战国策? 齐策》:“且吾闻效小节者不能行大威,恶小耻者不能立荣名。 ”《淮南子? 修务训》:“死有遗业,生有荣名。 ”其均为令誉美名之义甚明。 疑义既释,则诗意及结构自明。 诗以景物起兴,抒人生感喟。 回车远行,长路漫漫,回望但见旷野茫茫,阵阵东风吹动百草。 这情景,使行旅无已,不知税驾何处的诗人思绪万千,故以下作句,二句一层,反复剀陈而转转入深。 “所遇”二句由景入情,是一篇枢纽。 因见百草凄凄,遂感冬去春来,往岁的“故物”已触目尽,那么新年的自和,又怎能不匆匆向老呢? 这是第一层感触。 人生固已如同草木,那么一生又应该如何度过呢? “盛衰各有时,立身苦不早。 ”“立身J”,应上句 “盛衰”观之,其义甚广,当指生计、名位、道德、事业,一切卓然自立的凭借而言。 诗人说,在短促的人生途中,应不失时机地产身显荣。 这是诗人的进一层思考。 但是转而又想:“人和非金石,岂能长寿考”,即使及早立身,也不能如金石之永固,立身云云,不也属虚妄? 这是诗人的第三层想头。 那么什么才是起初的呢? 只有荣名--令誉美名,当人的身躯归化于自然之时,如果能留下一点美名为人们所怀念,那末也许就不虚此生了吧。 终于诗人从反复的思考中,得出了这一条参悟。 当汉末社会的风风雨雨,将下层的士子们恣意播弄时,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对生命的真谛进行思索。 有的高唱“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贫贱,轗轲常苦辛” (《古诗十九首? 今日良宴会》),表现出争竞人世的奋亢;有的则低吟“服食求神仙,多为民误。 不如馀美酒,被服纨与素”(同上《驱车上东门》),显示为及时行乐的颓唐。 而这位愿以荣名为宝的诗人,则发而为洁身自好的操修。 虽然他同样摆脱不了为生命之谜而苦恼的世纪性的烦愁,然而相比之下,其思致要深刻一些,格调也似乎更高一点。 显然,这是一乎哲理性的杂诗,但读来却非但不觉枯索,反感到富于情韵。 这一方面固然因为他的思索切近生活,自然可亲,与后来玄言诗之过度抽象异趣,由四个层次的思索中,能感到诗人由抑而扬,由扬又以抑,再抑而再扬的感情节奏变化。 另一方面,也许更重要的是,这位诗人已开始自觉不自觉地接触到了诗歌之境主于美的道理,在景物的营构,情景的交融上,达到了前人所未有的新境地。 诗的前四句,历来为人们称道,不妨以之与《诗经》中相近的写法作一比较。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首《黍离》是《诗经》的名篇。 如果不囿于先儒附会的周大夫宗国之思的教化说,不难看出亦为行人所作。 以本诗与之相比,虽然由景物起兴而抒内心忧苦的机杼略近,但构景状情的笔法则有异。 《黍离》三用叠词“离离”、“靡靡”、“ 摇摇”,以自然的音声来传达情思,加强气氛,是《诗经》作为上古诗歌的典型的朴素而有效的手法。 而本诗则显得较多匠心的营造。 “回车驾言迈,悠悠涉长道。 四顾何茫茫,东风摇百草。 ”“迈”、“悠悠”、“茫茫”、“摇”,叠词与单字交叠使用,同样渲染了苍茫凄清的气氛,然而不但音声历落,且由一点--“车”,衍为一线--“长道”,更衍为整个的面--“四顾”旷野。 然后再由苍茫旷远之景中落到一物“草”上,一个“摇”字,不仅生动地状现了风动百草之形,且传达了风中春草之神,而细味之,更蕴含了诗人那思神摇曳的心态。 比起《黍离》之“ 中心摇摇”来,本诗之“摇”字已颇具锻炼之功,无怪乎前人评论这个摇字为“初见峥嵘”。 这种构景与炼字的进展与前折“所遇”二句的布局上的枢纽作用,已微逗文人诗的特征。 唐皎然《诗式? 十九首》云:“《十九首》辞精义炳,婉而成章,始见作用之功。 ”(作用即艺术构思),可称慧眼别具;而本诗,对于我们理解皎然这一诗史论析,正是一个好例。 皎然所说“初见作用之功”很有意思,这又指出了《古诗十九首》之艺术构思尚属于草创阶段。 本诗前四句的景象营构与锻炼,其实仍与《黍离》较近,而与后来六朝唐代诗人比较起来,显然是要简单得多,也自然得多。 如陆云《答张博士然》: “行迈越长川,飘摇冒风尘。 通波激枉渚,悲风薄丘榛。 ”机杼亦近,但刻炼更甚,而流畅不若。 如果说《十首诗》是“秀才说家常话”(谢榛《四溟诗话》),那末陆云则显为秀才本色了。 由《黍离》到本诗,再到陆云上诗,可以明显看出中国古典诗歌的演进足迹,而本诗适为中介。 所以陆士雍《古诗镜? 总论》说“《十九首》谓之《风》馀,谓之诗母”。 对于人生目的意义之初步的朦胧的哲理思考,对于诗歌之文学本质的初步的胧的觉醒。 这两个“初步”,也许就是本诗乃至《古诗十九首》整组诗歌,那永久的艺术魅力之所在。 发布时间:2025-04-16 10:44:10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384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