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卷十七·人事類 内容: 大名難居范蠡與勾踐既滅吳,以大名之下,難以久居,為書辭王曰:「主憂臣勞,主辱臣死。 昔君辱於會稽,所以不死,為此事也。 今既雪恥,請從會稽之誅。」勾踐曰:「孤將與子分國而有之,不然將加誅於子。」蠡曰:「君行令,臣行意。」乃裝其輕寶珠玉,乘舟泛海,終不反。 勾踐表會稽山為蠡奉邑。 蠡浮海出齊,變姓名,自謂鴟夷子皮,耕於海畔,父子治產,居無何,致產數千金。 齊人聞其賢,以為相。 蠡歎曰:「居家則致千金,居官則致卿相。 此布衣之極也,久受尊名不祥。」乃歸相印,盡散其財,以與親知,懷其重寶,間行以去,止於陶,自號陶朱公。 造物忌名陳摶隱華山,幼時戲淐水,一青衣媼抱置懷中,乳之曰:「今汝更無嗜欲,聰悟過人。」先生嘗戒門人種放曰:「子他日遭逢明主,名動天闕。 名者,古今美器。 造物者深忌之,天地間無完名。 子名將有物敗之。」放晚節侈飾過度,營產滿雍鎬間,遂喪清節(《玉壺清話》)。 法真逃名法真,扶風人,好學博通,東漢時為關西大儒。 同郡田翁薦之不就,深自隱匿。 友人稱之曰:「真名可得聞,身難得見,逃名而名我隨,避名而名我追,可謂百世之師者矣」(本傳)。 韓康遁名康字伯休,霸陵人。 賣藥長安市,口不二價三十餘年。 有小女子賣藥,康守價不移,女子怒曰:「公韓伯休邪? 乃不二價。」康曰:「我欲避名,今小女子亦知有我,何用藥為?」乃避入山中,漢明帝聘之不起(本傳)。 鬆菊主人韋表微,唐憲宗授監察御史裏行,不樂,曰:「爵祿,滋味也,人皆欲之。 吾年五十,拭鏡剪白,冒遊少年間,取一班一級,不見其味也。 將為鬆菊主人,不愧陶淵明而已」(本傳)。 醉人推罵蘇軾曰:得罪以來,深自閉塞。 扁舟草屨,放浪山水間,與漁樵雜處,往往為醉人所推罵,輒自喜,漸不為人識。 平生親友無一字見及,有書與之亦不答,自幸庶幾免矣(東坡《回李端叔書》)。 虛左自迎魏公子信陵君置酒大會賓客。 坐定,從車騎,虛左,自迎侯生。 侯生直上坐公子上坐,不讓,公子執轡愈恭。 侯生曰:「臣有客在市屠中,願枉車騎過之。」公子引車入市,侯生下見其客朱亥,故久立語,微察公子,顏色愈和,乃就車。 酒酣,侯生曰:「今日嬴之為公子亦足矣。 嬴乃夷門抱關者也,公子自迎於眾人廣坐之中,欲就公子之名,故久立公子於市中,人皆以嬴為小人,以公子為長者也。」侯生因進朱亥曰:「屠者朱亥賢者,世莫能知,故隱屠間耳」(《史記》)。 微行被辱漢武帝嘗至柏穀,夜投亭宿,亭長不內,乃宿於逆旅。 逆旅翁謂上曰:「汝長大多力,當勤稼穡,何忽帶劍群聚,夜行動眾? 此不欲為盜則淫耳。」上默然不應,因乞漿飲,翁曰:「吾隻有溺,無漿也。」有頃還內。 上使人覘之,見翁方要少年十餘人,皆持弓矢刀劍,令主人嫗出安過客。 嫗歸,謂其翁曰:「吾觀此丈夫,乃非常人也。 且亦有備,不可圖也,不如因禮之。」其夫曰:「此易與耳。 鳴鼓會眾,討此群盜,何憂不克?」嫗曰:「且安之,令其眠,乃可圖也。」翁從之。 時上從者十餘人,既聞其謀,皆懼,勸上夜去。 上曰:「去必致禍,不如自止以安之。」有頃,嫗出,謂上曰:「諸公子不聞主人翁言乎? 此翁歸,飲酒狂悖,不足計也。 今日且令公子安眠,無他。」嫗因還內。 時天寒,嫗酌酒多與其夫,諸少年皆醉。 嫗出謝客,殺雞作食。 平明上去,是日還宮,乃召逆旅夫妻見之,賜嫗金十斤,其夫為羽林郎。 自是懲戒,希復微行(《漢武故事》)。 老子贈言孔子去周,而老子送之曰:「吾聞富貴送人以金,仁者送人以言。 吾雖不能富貴而竊仁者之號,請送子以言:凡當世之聰明深察而近於死者,好議人者也,博辨宏大而危其身者,好發人之惡者也。」孔子曰:「敬奉教」(《家語》)。 乃若婦人子高遊趙,平原君客有鄒文、李節者,與相友善。 及將還魯,諸故人訣既畢,文、節送行三宿。 臨別,文、節流涕交頤,子高徒握手而已,分背就路。 其徒問:「先生與彼二子善,彼有戀戀之心,而先生厲聲高揖,無乃非親之謂乎?」高曰:「始吾謂此二子丈夫也,今乃知其如婦人耳。 人生有四方之志,豈鹿豕哉,而常群聚乎?」(《孔叢子》)投筆而歎班超,扶風人。 初,與母隨兄同至洛陽,家貧,傭書以自養,投筆歎曰:「大丈夫當效傅介子、張騫立功異域,以取封侯,安能久事筆硯間乎?」左右笑之。 有相者曰:「生燕頷虎頭,飛而食肉,此萬里侯相也。」漢文帝時擊匈奴有功,封定遠侯(本傳)。 相別一世張詠,號乖崖,少與逸人傅霖同學。 公既顯達,求霖三十年不可得,作《憶霖》詩云:「寄語巢由莫相笑,此生終不羨輕肥。」晚年守宛丘,有被褐騎驢叩門大呼曰:「語尚書,青州傅霖。」閽吏走白公。 曰:「傅先生天下士,汝何人,敢呼姓名?」霖笑曰:「別子一世,尚爾童心。 是豈知世間有我哉?」公問:「昔何隱,今何出?」霖曰:「子將亡矣,來報子。」公曰:「詠亦自知之。」霖曰:「知復何言?」後一月,公薨(《西清詩話》)。 引發不前張元伯病,且卒。 其友範巨卿忽夢元伯呼曰:「吾以某日死,以某日葬,子未我忘,豈能相及耶?」式夢覺,悲歎泣下,馳赴之,未及到而喪已引發,將至壙,而柩不肯進。 其母撫之曰:「元伯豈有望乎?」遂停柩移時,乃見有素車白馬,號哭而來。 其母曰:「是必範巨卿也。」巨卿至,叩喪曰:「死生異路。」因執紼引,柩乃前。 既葬,式止塚次,為修墳樹,乃去(本傳)。 謾書之辱漢匈奴冒頓,高後時遺書曰:「孤僨之君,生於沮澤之中,長於平野牛馬之域,數至邊境,願遊中國。 陛下孤立,孤僨獨居。 兩主不樂,無以自娛,願以所有,易其有無。」高後報書曰:「單于不樂弊邑,賜之以書,弊邑恐懼。 退日自圖,年老氣衰,齒發墮落,行步失度,單子過聽,不足以自汙。 弊邑無罪,宜在見赦。」詣謁悖慢後漢禰衡,字正平。 孔融愛其才,數稱於曹操,言衡欲詣操。 操大喜,敕門者有客便通,待之極厚。 衡著布衣,疏巾,手持三尺稅杖坐大營門,以杖捶地,大罵。 吏曰:「外有狂生,言語悖逆。」操怒謂融曰:「禰衡豎子,孤殺之如雀鼠。 直顧此人素有虛名,遠近將謂孤不能容之。 今送與劉表,視當何如?」衡臨發,眾人為之祖道,乃更相戒曰:「衡悖虐無禮,今因其後至,咸以不起折之也。」及衡至,眾人莫肯興,衡大號。 眾問其故,衡曰:「坐者為塚,臥者為屍。 屍塚之間,能不悲呼?」偏躁傲誕杜甫,襄城人。 唐玄宗時擢右衛率府參軍,安祿山反,避地至鳳翔,上謁肅宗,拜右拾遺。 奏房琯罪細不宜免官,貶華州司戶參軍。 關內亂,棄官之蜀。 會節度使嚴武表為參謀檢校、兵部員外郎。 性偏躁傲誕,嘗醉登武床,瞪目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武外若不為忤,中實銜之。 一日,武欲殺甫,冠鉤於簾,左右白其母,奔救得止(本傳)。 獨拜床下後漢龐德公,諸葛孔明每至德公家,獨拜床下。 德公初不令止。 司馬德操嘗詣德公,值其渡沔上先人墓,德操徑入堂呼德公妻子,使速作黍,「徐元直向云:當來就我,與德公談。」其妻子皆拜堂下,奔走供設。 德公還,直入,不知何者是客也。 謁見異禮後漢王符,字節信,安定人。 度遼將軍皇甫規解官歸安定。 鄉人有以貨得雁門太守者,亦去職還家,書刺謁見規。 規臥不迎,既入,問:「卿前在雁門食雁,美乎?」有頃,白王符在門,規素聞符名,驚遽而起,衣不及帶,屣履出迎,援符手而還,與同坐極歡。 時人為之語曰:「徒見二千石,不如一縫掖。」言書生道義之為貴也。 遊謁有遇範文正在睢陽掌學,有孫秀才者索遊,上謁文正,贈錢一千。 明年,孫生復謁文正,又贈一千。 因問:「何為汲汲於道路?」孫生戚然動色曰「母老無以養,若日得百錢,則甘旨足矣。」文正曰:「吾觀子辭色,非乞客也。 吾今補子為學職,日可得三千以供養。 子能安於學乎?」孫生大喜,於是授以《春秋》。 後十年,有孫明復先生以《春秋》教授學者,道德高邁,朝廷召至,乃昔日索遊孫秀才也(《東軒》)。 知入玉堂熙寧間,蘇公頌以集賢院學士守杭州。 梁況之以朝官通判明州,之官,道出錢塘,公一見異之,留連數月,待遇甚厚。 既別,復遣介至津亭,手簡問勞,且以一硯遺之曰:「石硯一枚,留為異日玉堂之用。」梁公姑謝而留之。 元祐六年,梁公在翰苑,一夕宣召甚急,將行而常所用硯誤墜地碎,倉卒取他硯以行。 既至則麵受旨,尚書左丞蘇某拜右僕射。 梁公受命,退歸玉堂,方抒《思命詞》。 涉筆之際,視所攜硯,則頃年錢塘蘇公所贈也,因恍然大驚。 是夕,梁公亦有左丞之命。 他日會政事堂,語及之,蘇公一笑而已(《卻掃編》)。 寇丁相軋寇萊公與丁晉公始甚相善。 李文靖公為相,丁公為兩製。 萊公屢以丁薦而公不用,何也? 文靖答曰:「今已為兩禁矣,稍進則當國。 如斯人者,果可當國乎?」寇曰:「如丁之才,相公自度,終能抑之否?」文靖曰:「唯行且用之,然他日勿悔也。」既而二公秉政,果傾軋,竟如文靖之言(《倦遊雜錄》)。 管鮑相交《列子》曰:管夷吾與叔牙二人相交,管仲曰:「吾與鮑叔賈,分財多自與,鮑叔不以我為貪,知吾有親也。 吾常為鮑叔謀事大窮困,鮑叔不以我為愚,知時有不利也。 吾嘗三仕三見逐,鮑叔不以我為不肖,知不遭時也。 知我者鮑叔,生我者父母。」昔鮑叔有疾,管仲為之不食,不內漿,寧戚患之。 管仲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鮑子。 士為知己者用,馬為知己者良。 鮑子死,天下莫知安用水漿。 雖為之死,亦何傷哉」(《韓詩外傳》)。 陳雷讓舉雷義與陳重相友善。 有司舉義茂才,義讓於陳重,刺史不聽,義遂佯狂,被髮走,不聽命。 鄰裏為之語曰:「膠漆自謂堅,不如陳與雷」(《史記》)。 伸子知己晏嬰之晉,至中牟,見弊冠反裘負芻,息於道側者。 嬰問曰:「吾子何為者?」對曰:「我越石父者。 為人臣仆於中牟。 見使將歸。」嬰曰:「何為仆?」 對曰:「吾身不免凍餓之地,吾是以為仆也。」嬰曰:「可得而贖乎?」對曰:「可。」遂解左驂而贖之,因載而與之俱歸。 至舍,不辭而入。 越石父立而請絕,晏嬰使人應之曰:「子何絕我之暴也?」越石父曰:「臣聞士者屈於不知己,而伸於知己。 吾三年為臣仆,人莫吾知也。 今子贖我,吾以為知己矣。 令不辭而入,是與臣我者同矣。」晏子出,見之曰:「向也見客之容,今也見客之意。」遂以為上客。 涸鮒求水莊周貧,貸粟於監河侯。 監河侯曰:「諾。 我將得邑金,將貸子三百金,可乎?」莊周曰:「昨周來,有中道而呼者,周顧視車轍中有鮒魚焉。 周問之,對曰:『我東海之波臣也。 君豈有升斗之水而活我哉?』周曰:『諾。 我且南遊吳越之土,激西江之水而迎子,可乎?』鮒魚曰:『吾得升斗之水而活耳。 君乃言此,曾不如早索我於枯魚之肆。』」位高金多蘇秦出遊數歲,大困而歸。 兄弟、嫂妹、妻妾皆笑之。 及相六國,過洛陽,車騎輜重,諸侯送之,擬於王者。 蘇秦之昆弟、妻嫂側目不敢仰視。 秦笑嫂曰:「見季子位高、金多也。」秦喟然歎曰:「此一人之身,富貴則親戚畏懼之,貧賤則輕易之,況他人乎」(《史記》)。 佞佛求富貴竟陵王子良篤好釋氏,招致名僧,講論佛法,道俗之盛,江左未有。 或親為眾僧賦食行水,世頗以為失宰相體。 範縝盛稱無佛。 子良曰:「吾子不信因果,何得有富貴貧賤?」縝曰:「人生如樹花同發,隨風而散。 或拂簾幌,墜茵席之上;或關籬牆,落糞溷之中。 墜茵席者,殿下是也;落糞溷者,下官是也。 貴賤雖復殊途,因果竟在何處?」子良無以難(《齊紀》)。 石崇富侈石崇,字季倫。 任俠,無行撿。 在荊州劫遠使商客,致富不資,舍宅輿馬擬王者。 庖膳必窮水陸之珍,後房百數,皆曳紈綺,珥金翠。 而絲竹之藝,盡一世之選。 築榭開沼,殫極人巧。 久之,太僕與貴戚王愷、羊琇之徒以奢靡相尚。 愷以臺燠釜,崇以蠟代薪;愷作紫絲步障四十里,崇作錦步障五十里以敵之;崇塗屋以椒,愷以赤石脂。 武帝每助愷,嘗以珊瑚樹賜之,高二尺許,枝柯扶疏。 愷以示崇,崇便以鐵如意擊之,應手而碎。 愷既惋惜,崇命左右悉取珊瑚,有高三四尺者六七株,愷恍然自失。 杜祁公貧杜祁公衍,杭州人。 父早卒,遺腹生公,前有二子不孝。 其母改適河陽錢氏。 公年十五六,二兄以為其母攜財利以適人,就公索之不得,引劍斫之,傷腦。 走投其姑,姑匿之,重傷腦上,出血數升,僅死得免,乃詣河陽,歸其母。 繼父不之容,往來孟洛。 家貧甚,傭書以自資。 常至濟源,富民桐裏氏奇之,妻以女。 由是資用稍給,舉進士殿試第四。 及貴,其兄長猶存,待遇甚有恩,禮二兄及錢氏姑氏,子孫受公蔭補官者數人(《東軒筆錄》)。 顏蠋巧於居貧顏蠋與齊王遊,食必太牢,出必乘車。 妻子衣服麗都。 蠋辭去,曰:「玉生於山,製則破焉,非不寶貴也,然而璞不完。 士生於鄙野,推選則祿焉,非不尊遂也,然而形神不全。 蠋願得歸,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無罪以當貴,清淨貞正以自娛。」嗟乎! 戰國之士未有如魯連、顏蠋之賢者也,然而未聞道也。 晚食以當肉,安步以當車,是猶有意於肉與車也。 晚食自美,安步自適,取於美與適足矣,何以當肉與車為哉? 雖然蠋可謂巧於居貧者也。 未饑而食,雖八珍猶草木也。 使草木如八珍,唯晚食為然,蠋固巧矣。 然非我之久於貧,不知蠋之巧也。 始凶終吉宋人有好行仁義者,三年不懈。 家無故黑牛生白犢,以問孔子,曰「此吉祥也,以薦上帝。」居一年,父無故而盲,其牛復生白犢。 又問孔子,曰:「吉祥也。」復教以祭。 居一年,其子無故而盲。 其後楚攻宋,圍其城,丁壯者皆乘城而戰,死者大半,此人以父子有疾皆免;及圍解而疾俱復(《列子》)。 失馬得馬北叟,塞上之翁也。 馬無故亡入北。 人吊之,翁曰:「安勿非福乎?」後其馬將胡駿馬而歸,人賀之,翁曰:「安知非禍乎?」其子騎墮而折臂,人吊之,曰:「安知非福乎?」後胡兵大出,丁壯者戰死,唯子以跛故得父子相保,故以北叟知禍福相因倚而生也(《淮南子》)。 融藏張儉山陽張儉為中常侍侯覽所怨,覽為刊章下州郡捕儉。 儉與融兄褒有舊,亡抵於褒,不遇。 時融年十六,儉少之而不告。 融見其有窘色,謂曰:「兄雖在外,吾獨不能為君主耶?」因留舍之。 後事泄,儉得脫走,遂並收褒、融送獄。 二人未知所坐。 融曰:「保納舍藏者,融也,當坐之。」褒曰:「彼來求我,非弟之過,請甘其罪。」吏問其母,母曰:「家事任長,妾當其辜。」一門爭死,後竟坐褒焉。 朱家脫急季布,楚人,為項籍將,數窘漢王。 及羽滅,高祖購求,布匿朱家為奴。 家心知是布,誡其子同食。 家之洛陽,見汝陰侯滕公曰:「季布何大罪而上求之急也?」滕公曰:「布數窘上,怨之。」家曰:「臣各為其主,布為項籍,其職也。 項氏臣可得盡殺邪? 以布之賢而求之急,不走北即越耳。 忌壯士之資敵國,此伍子胥所以鞭笞平王也。」滕公官之,拜為郎中(《史記》)。 避難復壁後漢趙岐,字邠卿,為京兆郡曹。 時中常侍唐衡兄玄為虎牙都尉,郡人以進不由德,輕侮之。 岐又數為貶議,玄後為京兆尹,果盡殺岐家屬。 岐逃難四方,江、淮、海、岱,靡所不曆。 自匿姓名,賣餅北海市中。 時孫嵩年二十餘,察岐非常人,呼與共載,岐懼失色。 嵩密問曰:「視子非賣餅者。 又相問而色動,不有重怨,即亡命乎? 我北海孫賓石,闔門百口,勢能相濟。」岐以實告之,遂以俱歸。 藏於復壁中數年,作《厄屯歌》三十三章。 諸唐死滅,因赦乃免。 華歆拯難歆,漢人。 避董卓亂,夜行逃難,遇一丈夫與俱。 其人忽墮井中,深不可上,眾欲棄之,歆曰:「有難不救,是為不義。」遂相率出之,亦不問其姓名而去(《漢》、《史》)。 思歸免禍晉張翰,字季鷹,吳人,縱任不拘,時號「江東步兵」。 會稽賀循入洛,經吳閶門,於船中彈琴。 翰初不相識,乃就循言談,知其入洛,翰曰:「吾亦有事北京。」便同載去,不告家人。 齊王冏辟為大司馬掾。 同時執權,翰謂同郡顧榮曰:「天下紛紛,禍難未已。 夫有四海之名者,求退良難。 吾本山林間人,無望於時。 子善以明防前,以智慮後。」榮執手,愴然曰:「吾亦與子采南山蕨,飲三江水耳。」翰因見秋風起,思吳中菰蓴羹、鱸魚鱠,曰:「人生貴得適誌,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駕歸。 俄而冏敗,人皆謂之見機。 翰任心自適,不求當世。 或謂曰:「卿乃可縱適一時,不為身後名邪?」答曰:「使我有身後之名,不如即時一杯酒。」人貴其曠率。 伏兵弭變向敏中除平章事,坐事出知永興。 駕幸澶淵,密詔盡付西鄙,得便宜從事。 會邦人大儺,有告禁卒欲倚儺為亂者,密使麾兵被甲衣袍伏廡下幕中。 明日盡召賓僚兵官,置酒縱閱,無一人預知者。 命儺入,先令馳騁於中門外,後召至階。 公振袂一揮,伏卒齊出,盡擒之。 果各懷短刃,即席誅之。 剿訖屏屍,亟命灰沙掃庭,張樂宴飲,賓從股栗(《歸田》)。 死而結草晉魏顆敗秦師於輔氏,獲杜回,秦之力人也。 初,魏武子有嬖妾,無子。 武子疾,命顆曰:「必嫁是妾。」疾篤曰:「必以為殉。」及卒,顆嫁之,曰:「疾病則亂,從其治也。」及輔氏之役,顆見老人結草以亢杜回。 回躓而顛,故獲之。 夜夢老人曰:「予所嫁婦人之父也。 爾用先人之治命,予是以報」(《左傳,宣十五》)。 餓人報德宣子田於首山,舍於翳桑,見靈輒餓,問其病,曰:「不食三日矣。」食之,舍其半,問之曰:「宦三年矣,未知母之存亡,今近焉,請以遺之。」使盡之而為之簞食與肉,置諸橐以與。 既而與為公介(甲士也)倒戟以禦,公走而免之。 問:「何故?」對曰:「翳桑之餓人也。」問其名居,不告而退,遂自亡。 北郭更難齊北郭子騷踵赴晏子,乞假養母,晏子以倉粟府金遺之,辭金而受粟。 有間,晏子見疑於景公,出奔。 北郭子造公庭曰:「晏子,天下之賢士也。 今去之,齊國必見侵矣。 請絕脛以白晏子。」因自殺。 公聞之,大駭,自追晏子之國。 晏子太息曰:「不肖罪過,而士以身明之,哀哉」(《說苑》)。 被彰卿德王忳,廣漢人。 東漢時嘗詣京師空舍中,見一書生疾困,謂忳曰:「我命在須臾,腰下有金十斤相贈,死後乞藏骸骨。」即命絕。 忳以金一斤營葬,餘置棺下,無人知者。 後數年,忳為亭長,忽有馬馳入亭中,大風復飄一繡被墮忳前,言之於縣,縣以與忳。 後乘馬至洛縣,馬奔入他舍,主人見之,問所由得,忳具說前故。 主人悵然曰:「波隨旋風與馬俱亡,卿何陰德致此二物?」忳自念有葬書生及埋金事,主人大驚曰:「是我子也。 姓金,名彥。 前到京師,不知所在。 大恩未報,天以此章卿德耳」(本傳)。 蛇珠雀環隋侯見大蛇被傷而治之,卮蛇銜珠以報,其珠徑寸,純白,夜有光明,如月之照。 一名隋侯珠,一名明月珠(《搜神記》)。 後漢楊寶九歲,見一黃雀為鴟梟所搏,墜地下,為螻蟻所困。 寶取之歸,置巾箱中,以黃花養之,毛成飛去,夜有黃衣以白環四枚與寶:「令君子孫潔白,位登三公,當如此數矣」(《續齊諧語》)。 孔愉放龜愉,山陰人。 晉元帝時,以討華軼功封侯。 嘗經行餘不亭,見籠龜於路者,愉買而放之溪中,中流左顧者數四。 後愉封侯鑄印,而龜鈕左顧,三鑄如初。 印工以告,愉乃悟其為龜之報,遂佩焉(本傳)。 放魚改業熊慎,豫章人。 父祖以取魚為業。 嘗載魚宿江滸,慎聞船內千百人念佛經聲,驚而察之,乃魚也,悉放之。 改業鬻薪於石頭,窮苦至甚,露宿江上。 忽見沙中有光,就視之,得金數斤,因致巨富,子孫數世不乏。 羊羹報德中山君饗都大夫,司馬子期在焉。 羊羹不遍,子期怒而走。 於是以伐中山君,中山君亡走。 有挈戈隨其後者,顧謂二人「子奚為?」對曰:「臣父嘗餓且死,君下壺餐饣甫臣父,臣父且死曰:『中山有事,汝必死之。』故來死君也。」中山君慨然曰:「吾以一杯羊羹亡國,以一壺餐得二人」(《戰國策》)。 絕纓報恩楚莊王賜群臣酒,日暮燈燭滅,有人引美人衣,美人援絕其冠纓,告王曰:「有引妾衣者,妾絕其纓。 取持火來,視絕纓者。」王曰:「今已飲,不絕纓者不歡。」君臣百官皆絕纓,乃出火。 居二年,晉與楚戰,有一人常在前,五合五獲首。 怪而問之,對曰:「臣乃夜絕纓者也,王隱忍不暴而誅。 常願肝腦塗地,頸血湔敵久矣。」遂平晉。 報漂母恩韓信從下鄉南留亭長食,亭長妻苦之,乃晨炊蓐食。 信往,不為具食,自絕去。 至城下釣,有一漂母哀之,飯信。 信曰:「吾必重報母。」母怒曰:「大丈夫不能自食,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項羽死,高祖襲奪信軍,徙為楚王,都下邳。 信至國,召所從食漂母,賜千金,及下鄉亭長錢百,曰:「公,小人。 為德不竟。」召辱己少年以為中尉,告諸將相曰:「此壯士也。 方辱我時,寧不能死? 死之無名,故忍而就此」(本傳)。 報刖足仇龐涓自以能不及孫臏,以法斷臏兩足。 涓為魏將軍伐韓,韓請救於齊。 齊以田忌為將,而孫子為師,居輜車中,坐為計謀。 涓倍日並行,逐之。 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 馬陵道狹而旁多險阻,可伏兵。 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龐涓死於此樹之下。」龐涓夜至斫木下,見白書,乃鑽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龐涓乃自刎,曰:「遂成豎子之名!」斬醉尉漢李廣以將軍擊匈奴,坐亡失多,與故潁陰侯屏居藍田南山中射獵。 嘗從一騎出,從人田間飲。 還至霸陵,尉醉,嗬止廣。 廣曰:「故李將軍。」尉曰:「今將軍尚不得夜行,何故也?」廣宿亭下。 居無何,武帝召廣為右北平郡守。 廣請霸陵尉與俱,至軍斬之,上書謝罪。 上報曰:「報忿除害,勝殘去殺,朕之所圖於將軍也。 若乃免冠徒跣,稽顙請罪,豈朕之指哉? 將軍其率師東轅,以臨右北平。」還寶帶獲報白中令應舉屢不第,詣葫蘆生問命,生殊不許。 後入安上門,見一婦人以新紫帕封在鬧中,女奴力倦,置於門闑,車馬駢集,婦人女奴相失,帕在闑旁。 公為守衛,至日晏,其主竟不至。 忽婦人號泣曰:「夫犯刑憲,有能救護,惟欲寶帶,今辰遺失。 夫不免極刑矣。」公以帶還之,其人泣謝而去。 明日再見,葫蘆生曰:「秀才近種陰德,來年及第,位極人臣」(《芝田錄》)。 发布时间:2025-04-22 14:28:34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505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