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滑稽谈 内容: 不必有用滑稽者常言:凡人不必有用,且无用之人必享福。 不信,试观人之五指,凡四指皆有用,惟无名指无用,而戒指必戴于无名指,是其证。 云云。 因广其意曰:凡人面具五官:耳司听,目司视,鼻司嗅,舌司言,口司饮食,皆有所用。 而凡言人面者,必不举五官,而独举一无所用须眉,以言代表,是亦不必有用之一证也。 然而调侃代表者不少矣。 酒中三鬼杜康酿酒既成,试他一秀才饮之,秀才醉死。 知为太也,薄其味,复使一武弁试饮,亦醉死。 酿三成,乃使丐儿试饮,乞儿亦死焉。 三鬼共讼于阎王,阎王曰:已死不能复生,然念汝等枉死,免入地狱,纵之阳间,凡遇饮酒者,汝等皆从而鬼混之可也。 三鬼大喜。 故凡聚饮者,初入席时,必互相逊让,举杯举箸,必闻请啊请啊之声,此秀才鬼混之也;及至饮酣,互相拇战,揎拳捋袖,势若用武,此武弁鬼混之也;及其既醉,不能复饮,则相率求主人赐饭,此则乞儿鬼之矣。 吴趼人酒后,恒不吃饭,每语人曰:吾差幸不为乞儿鬼所混。 打滑头之弹子枇杷黄矣,一班滑头少爷行路匿迹。 沪谚以猎流妓者为打野鸡,隐语以银元为洋枪。 按银元为用最广,不仅用于打野鸡,呼之为洋枪,未免不称。 若枇杷者,真成为打滑头之弹子耳。 鸡有七德乡人延师课子,而待其师殊吝,终岁蔬食。 一日,宾东闲谈,乡人请问鸡有五德之说,师为解之。 又曰:他人之鸡,仅有五德;汝家之鸡,当有七德也。 讶问何说,曰:除本有五德外,我吃得,汝舍不得,岂非七德? 挡耳光近日妓女衣服,喜用高领,几及半尺,足以掩其颊,殊不雅观,雇若辈相率效尤,正不知其何所取义也。 或曰:昔年妓女重柔媚,其对客之周旋应对,恒得人喜。 近日之妓女姿傲慢,其对客之语言跋扈,恒得人怒,怒则不免于打耳光。 此高领掩颊,迨藉以挡耳光者也。 《淮南子》校勘记《淮南子》载:苍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 注:书契作,诈伪生,去本就末,天知人将饿,故雨粟;鬼恐为文所劾,故哭。 或读之而疑曰:此必有误,雨粟断非天知人将饿。 如天知人将饿即雨粟,则近年饥馑相望,何反不见粒粟之雨也? 天雨粟,当是奖励作书之意,亦以见为士者可不耕而食也。 至于鬼恐为文所劾之说尤谬,文字又何必独劾鬼哉? 此鬼字,当是兔字之误。 人问:然则作书与兔何预而夜哭? 对曰:兔知作字之后,必将取其毛以为笔,那得不哭? 商界之见解凡修筑马路时,所筑之两端树一小小赤帜,所以警告行人,使勿近也。 迩来租界各商店,除市招外,每多树一帜,帜色赤,不知何所取义。 意者亦以警告行人,使勿近乎? 可发一笑。 鸦片鬼开欢迎会鸦片烟鬼手执兔毫,伸纸摊墨,蹙眉皱眼,抓耳挠腮,要做一篇文字。 人问其作甚文字,对曰:打算召集同瘾,开一个欢迎会,所以打算作一篇小启。 问:欢迎何人? 何必定要同瘾者,莫非出了一个破坏禁烟之人么? 曰:非也,欢迎哈雷彗星耳。 人讶曰:哈雷彗星,何有欢迎之价值? 又有何德于吸鸦片之人。 曰:不然。 不过因其出现在天将亮时,其时众人正在酣睡之际,惟我辈独醒耳。 只要装扮得时髦一种西式便帽,合六瓣为之,软胎,前有帽檐,近日华人盛行之,改西装者无论矣,即长衫马褂之流,头上亦顶此帽,亦一时风会所趋也。 华人小帽,向惟以黑缎为之;此帽则灰色者,白色者,蓝者,黄者,五色缤纷,初无定制。 前日于剧场中竟见一戴绿色者,甚以为异。 或曰:只要装扮得时髦,便是戴了绿帽,也没甚要紧。 哈雷彗星是张文襄古有名将名臣,上应列宿之说;今之迷信者,犹多道之。 此次哈雷彗星出现,说者谓为张文襄也。 其说曰:张谪人世七十余年,故七十余年中,其星隐。 张死则归位,故星现。 其光见于外洋者,出洋游历也;现于中国者,倦游而归也。 初现于东方,谓黎明时得一见,好事者不惜坐以待旦之劳,求一望见颜色而终不可得;继出现于西方,又为月光所掩,见如不见。 过此以往,其尚可得见与否,未可知也。 张文襄在时,僚属之求见者,至备行李宿于官厅,或终不可得见,何以异于此星之现于东方时也? 有时幸得一见,而彼老于坐谈之顷,无端睡熟,左右不敢起居,谒者不得达一意而去,何以异于此星现于西方时也? 过此以往,尚可得见否,未可知。 则含此意以仰文襄者,不知几何人。 然则指哈雷彗星为张文襄者,殆非无因。 秦始皇学得蜰虫法天气渐热,蜰虫复出,捕得之,欲捏杀,则恶其臭恶,每弃于地而践杀之。 然弃之不去,则绕指而走,其行极迅,有时反覆寻觅不可得。 滑稽者见之曰:荆轲刺秦王时,秦王环柱而走,当是学得蜰虫绕指法也。 外交人才以一弱国,国于列强之间,一切外交,无不棘手。 偶有失败,又为国人所指谪,欲秘密之,又苦无策。 外务省于是乎穷于术,外务大臣乃广求人才,将引为助力。 一日,有人来荐人才,具一手摺,内开无数人名。 视之则皆富贵家姬妾之名也,讶问:此中有何人才? 对曰:是皆长于外交,而善守秘密主义者。 酒囊饭袋詈人之词多粗鄙,而少蕴藉。 某君思有以矫之。 詈人之无用者,辄曰口。 人或不解,叩其意,对曰:人之五官,各有所司:目司视,耳司听,鼻司嗅,舌司言,口司饮食。 称之曰口者,谓其酒囊饭袋也。 洋装某甲乡居,事事要趋时。 偶游上海,见租界之狗,均颈系皮圈,口衔铁勒,以为是洋装如此,照购一副。 归至乡间,加于所著犬头颈上。 或见之曰:此处无租界禁令,何必如此? 甲曰:何必管他租界不租界? 只要扮了洋装,就是时髦。 武松打虎剧场上掮旗枪扮兵卒者,俗谓之跑龙套。 某甲业此,而赌博无赖,屡向武小生某乙乞贷。 乙久厌之。 会甲博负,又向贷百二文,乙不应。 是日剧场演景阳冈故事,乙扮武松,甲扮虎,往来扑跌,虎终不死。 乙初莫名其妙,既而顿悟借贷事,因执虎耳而言曰:畜生! 借给你罢。 拳起语出,语毕拳落,虎乃死。 四马路之猫行将饿煞矣饮于酒肆中,傅呼伺应者,举箸击碗盏,伺应者即闻声至,此南北之通例也。 惟四马路杏花楼之堂倌独不然。 对于粤人尚可,因该肆为粤人所设也。 倘他省人饮于其中,偶击杯盘,则堂倌必操粤语相谓曰:拌猫饭去也。 是故非粤人而饮于该肆者,皆猫属。 今该肆闭门理账,停交易者将经旬。 设从此旗鼓不振,则四马路之猫,不将饿煞耶? 天圆地方耶天方地圆耶天道圆,地道方,以道言,不以象言。 谈者每省去道字,曰天圆地方。 遂令新学家指为不通,以为天地之象皆圆也。 或曰:地球图,吾见其为圆矣,奈何又有指天为方者? 问何说,曰:不然,外国何以又有一种天方教? 拾金弟吸烟成瘾,痼疾深重,终岁俾昼书作夜。 其兄患之,戒之曰:以弟此种行径,虽上天雨金,亦必无暇拾取,终以让人。 苟不早为戒绝,是终身之累也。 弟执枪徐徐言曰:亦视雨金在何时耳。 苟雨在三四鼓时,弟拾尽且无人觉也。 还是吃鸦片好夫吸鸦片成瘾,妻劝之曰:吸此无益之物,岁费百余金;设戒去之,是岁可积百余金也。 夫韪之,而未及戒。 会岁暮债迫,无可为计,妻出数十金为偿之。 夫喜,问所自来。 妻曰:每君购鸦片一次,妾即如其数私贮之,乃得此;使君果戒去鸦片,所积即当倍之,毕债外犹有余裕也。 夫喜,果戒尽。 次年岁暮,又有所需,问妻:今岁蓄几何矣? 妻愕然曰:以君不购鸦片,妾无所感触,即亦无所蓄矣。 夫大恚曰:还是吃鸦片好。 官派做官人死后见冥王,冥王恶其剥削民脂民膏也,贬之入九幽地狱,罚令永远不许再投人身。 一日,此做官人逃出地狱,将偷入阳间,而苦于无凭照,不能投胎,乃潜入化生道中。 或问将何往,曰:我要到阳间做臭虫去。 问:化生种类亦多,何必定要做臭虫? 则对曰:我们做官人,向来不肯失官派。 我们做官时,日以吸民脂膏为事,故投去做臭虫,日日吸人膏血,取其仍带着几分官派也。 吴牛喘月吴趼人咳喘经年,或作或辍而不瘥。 一日又喘甚,方苦之,一滑稽友在旁曰:莫有月否? 时庚戌暮春,苦雨匝月,吴喘息应之曰:如是天气,那得有月? 曰:然则,君何喘之甚也? 语已一笑去。 良久吴始大悟曰:伧乃以我为牛。 或曰:此滑稽之报也。 该死该死袁翔甫大令,为随园之孙,亦能为诗,居沪上最久。 其对人恒作一常语,曰:该死该死! 无论闻人何等言,辄先应之曰:该死该死! 其友某君,别已十年,及复遇,友已丁外艰,为述其父得病及死状。 袁不俟其说毕,每听其一言,辄曰:该死该死! 古人之无线电报或曰:电报至于无线,其法谓精绝奇绝,当非吾国古人所有者矣。 故为不服者笑曰:亏你自命通人,连《封神榜》都不曾看过。 你试看《封神榜》上那个顺风耳,何尝有线报来? 鹿死谁手凡富贵人得病,必群医杂进。 此次鹿中堂久病,想东医、西医、中医必不乏人,从此渐告安痊,斯已耳。 脱不然,正不知鹿死谁手。 井井有条清明日,插柳条于门,不知始自何时。 俗有清明不插柳,死了变黄狗之谚。 国初扬州石天基辩之云:黄巢以清明日起兵,预令从己者插柳于门,以为识别。 故当时口号曰:清明不插柳,死在黄巢手。 俗谚实此说之讹。 云云。 粤俗是日且以柳条遍插神座及厨灶等处。 某士人戏以插井旁,谓人曰:可以辟疫也。 于是人皆效之。 士人笑曰:今而后,井井有条矣。 惩赌差役捉得聚赌者,来禀本官。 官得禀,即刻升座提讯,问:汝聚赌耶? 直认不讳。 官喝:打! 打! 却不撤签。 隶半跪请曰:大老爷,不知打多少? 时官已高坐矇眬,大有前仰后合之势。 闻隶言,含糊应曰:打的是五索,怕放炮么? 可惜不做臭虫巡抚入今年来,各处都闹饥荒。 湖南、江北等处,且有抢米、民变等事。 有心人为之殷忧无已。 或曰:岂但内地饥荒,上海亦饥荒。 曰:上海至于办平粜,本亦在饥荒之列。 曰:不然。 上海非但人闹饥荒,臭虫亦闹饥荒也。 问何说,曰:臭虫之多,香港而外,向以上海为最,几于无家无之。 近来市面衰落,空屋日多,既无居人,则室内臭虫无所得食,岂非闹饥荒乎? 滑稽者曰:空屋之多,不自今年始,臭虫之闹饥荒,既已久矣。 然而不闻臭虫有因饥荒而暴动情事,可见得臭虫的程度,比人还高。 或为进一解曰:可惜岑春蓂不做臭虫巡抚。 老鼠也遭劫或又曰:禁绝烟馆,岂但臭虫遭劫,即老鼠亦何尝不遭劫? 盖同一嗅烟成瘾,同一失所依据也。 滑稽者曰:臭虫既会回家去开灯,则老鼠更易设法矣。 问何法,曰:渠只要到总汇里去,鬼鬼祟祟吃两筒。 电报诊脉电报之用,日趋于奇,有能于电报中认笔迹者,有能用电报摄影于千里之外者。 巧夺天工,几于不可思议。 非惟古人所不及,即今人,非专门学之确有心得,又精于研究者,不易得其理。 此当为世人所公认者矣。 或有故为不服者曰:此大易事,我中国古人,必优为之。 问何据,曰:古人悬丝诊脉,不是用电报诊脉的么? 说死话蒙住活人前日英皇电讣至,昨日有人相遇于茶肆,猝然相谓曰:顷闻德宗景皇帝派载鸿慈、葛宝华为正副专使,赴伦敦,问英皇爱德华第七安好,君亦有所闻否? 言已,相视微笑。 旁有某君闻之曰:似不曾见上谕也。 闻者大笑。 某君愕然,既而悟,亦失笑曰:吾居然被死话蒙住也。 别字某妇患难产,诸医穷于术。 忽一人献策曰:不须调治,我知道到了本月二十七日,立下。 人问何故,曰:你不信,翻开《历本》看看,今年可是三月二十七日立夏? 臭虫遭劫故老相传,鸦片之为害,非但人受其痼,即物亦受其痼。 是故烟室中之臭虫及鼠子,恒不肯他徙。 以嗅室中烟气,久而成瘾,徙他处,或无吸烟者,则瘾发而死也。 诚然,近来各处烟馆早经禁绝,各烟馆中之臭虫,将一齐瘾杀矣,岂非大为遭劫? 或曰:是何伤? 虽禁绝烟馆,渠也一样回家去开灯。 是亦有祖师耶欧风东渐以来,崇拜西人者,不一而足。 有相与叙谈,研究崇拜西人起于谁何者。 忽一人曰:是不必研究,吾素知为起于秦文公也。 或问何据,对曰:吾人自称其国曰中国,又曰中央之帝曰黄帝,又曰吾黄种皆黄帝之后。 果如所言,可知欧西白种人,皆西方之帝曰白帝之后矣。 《史记封禅书》载秦文公作鹿畴,用三牲郊祭白帝,非崇拜白人之祖师耶? 好大运动力玉皇大帝闻得下界将近立宪也,敕令群仙,预备立宪,先行设立谘议局,举定议员。 众仙奉旨而行。 及至谘议局成立之日,投票选举,内中只有齐天大圣得最多数。 众讶曰:何以这猴头倒得着多数呢? 太白金星曰:你不看一万三千五百斤的定海神珍铁,他都运动如风,大家的运动力,那一个及得了他? 休字之别解一人妻悍妒无度,或劝令休之,其人曰:他既不死,我又不死,如何可休? 或问:何以必俟死而后可休? 其人曰:岂不闻除死方休? 吃羊肉一人贫而馋,苦无可得食,乃拾取石块,就溪边濯之,云将煮食也。 或言:子非白石先生,讵可以啖此? 则对曰:此羊肉也,曷不可食? 或疑其痴,则又应曰:黄初平叱羊成羊,此宁非羊肉? 放屁不是这样放法一人与人因事龃龉,致起笔墨之争,误发一言。 事后知悔,另欲掉换一信函,而不可得。 乃出资刊登日报告白,悉易原文,冀欺阅者之目。 不意愈闹愈拙,一明眼人见之而笑。 其人知窥破底蕴,撒一极屁。 明眼人掩鼻曰:老兄你要放屁,恐不是这样放法。 八仙庆寿货币中一种重量之名词,英人辟香港时,以代百分银圆之一之称,粤人译其音曰仙。 后香港铸出一种铜币,每枚值百分银圆之一,文曰香港一仙,今之当十铜圆,实仿其式为之。 故粤人之称铜圆,亦曰仙。 有寿日称觞者,一人馈铜圆八枚,以为寿礼。 或讥其薄,则曰:礼虽薄,而口彩甚好。 问何口彩,曰:岂不闻八仙庆寿? 招租某甲馆于某所,性喜狎邪游,馆中虽设一榻,而归宿时极少。 同事者因戏书招租二字,贴其榻上。 上海县前所设站笼,自地保施福站过数天之后,亦久虚置。 滑稽者亦戏书招租二字,贴其上。 打样凡起造房屋,必先绘为图,谓之打样。 又买卖大宗货物,必先以货样来,亦谓之打样。 江浙间店铺,日晡关门,则谓之打烊。 烊样音相近,久之,打样打烊,竟无别矣。 新开某店,竟日忙碌。 及夕关门,众学徒欢呼曰:打烊哉! 打烊哉! 或问:关门何以谓之打烊? 滑稽者曰:世无永不倒闭之店,故此时能打一倒闭之样子看看。 没有儿子新学少年,忽然欲涉猎旧学。 购得《百子全书》一部归,先遍检各书目,叹曰:无怪乎外人讥我伦理之不完全也! 人问其故,对曰:你看这《百子全书》之中,有了老子,又有孙子,却偏偏没有儿子,岂不是不完全么? 五脏俱全或叙上海周桂笙事,略云:肝胆照人,今之有心人也。 沉默寡言,而偶作俳言,又似别有肺肠者。 桂笙见之,笑曰:可谓五脏俱全。 罗汉昔年沪上盛行四大金刚之说,盖指妓女林黛玉、陆兰芬、张书玉、金小宝而言也。 此四人何以得此生谥? 则莫可追求矣。 或曰:是当称以罗汉,不当称以金刚。 人问:金刚、罗汉,同是佛门弟子,有何区别? 曰:罗者,罗致之罗;汉者,对子之汉也。 也是一个问答国朝官阶大小,别以顶色:曰红,曰蓝,曰白,曰金。 而一色之中,又有镂花、光身、明、暗之别。 盖取意于正红、镶红、正蓝、镶蓝、正白、镶白、正黄、镶黄八旗之意也。 然而八旗之外,尚有绿旗一种,不知当日何以不作一绿顶? 或答曰:所以近来大人先生,爬到红顶之后,每每广置姬妾,制为绿头巾,以补此缺憾也。 也是书画专家某处开书画会,发起人中,有绝不知八法、六法者。 盖以其挥霍颇豪,拟利用之,而羼入其姓名者也。 见者大哗。 或曰:吾见其牌九麻雀,永不赢钱,是为大输(同书)家;言大而夸,是为大话(同画)家。 以为书画会之发起人,又何嫌焉? 女子不如鸡有心人相聚,慨叹晚近女子社会之堕落,曰:是非复我旧道德不可。 或曰:女子道德,亦分新旧耶? 曰:古者女子首重四德,今沦亡尽矣。 曰:然则女子且不如一鸡也。 诧问何说,曰:吾闻鸡有五德,女子仅有四德,岂非不如鸡乎? 子承父业有父死而烝其庶母者,亲族唾弃,乡党指谪。 而此人处之泰然,若无所事。 或有规之者,则应之曰:人家之富者,父死之后,一切财产奴婢,莫不归之于子。 吾之所为,亦子承父业之常耳,何众人独不许我? 天然材料富家翁每以髦年而蓄群姬,帷薄之间,遂不可问。 有戏拟以天然物产,为制一绿帽者,以荷叶为帽胎,以韭叶为帽纬,以青果为帽顶,以松须为翎枝,以青葡萄为帽准。 独少一帽绊,无所取材。 或进曰:何不用豇豆? 无药可医卿相寿鹿芝轩相国薨逝后,各报一律登载。 某甲手一报纸,喟然太息:无药可医卿相寿,于斯益信矣! 人曰:今年大老之薨于位者,不一而足,子何独于鹿相而发叹也? 曰:不然。 从前逝世诸大老,或无处求药石,以致误其生命。 至于鹿芝轩,他明明有个令弟鹿芝馆(广东丸药店名),是专卖好药的也,居然要死,岂非无药可医卿相寿耶? 骑坐反常车马皆所以代步,马可骑,车可坐,皆人所习知者。 不料世风降至今日,骑坐亦竟反常,抑亦奇矣。 盖西国妇女之骑马,别为一种女鞍,骑时两足偏于一边,既非跨登,斯谓之坐,是坐马也。 至于乘自由车者,状若据鞍,又不得不谓之骑车。 甚似忧时君子山东莱阳之乱,都中齐鲁同乡官哗然,谓东抚办理不善。 各报所载,流离琐尾情形,亦有令人不忍卒读者。 或手一报纸,睹此事而怅然有戚容,人以为忧时君子也。 进而与之言,其人曰:他非我所知,吾所戚戚于心者,孤负一年之好莱阳梨耳。 敲冰煮茗海上冬日冰不多,某甲欲作韵事,冬月求冰,将为敲冰煮茗之举也,顾求之不得。 延至盛夏,见市上之售机器冰者,大喜,购归,折柬招友,围炉煮茗。 红丸案明光宗朝,李可灼进红丸而帝崩,一时朝士哗然,终成疑案。 戊戌政变时,亦有操红丸之说者,闻者转疑而成笑柄,甚也红丸之足以惑人也! 近来则售红丸者遍市上,且各诩其功效之神,使当日之人见之,不知又将何以置喙也? 读别字某士人,家庭中抱难言之隐。 一日,又被其父无理责骂,士人避出饮泣。 其友劝之曰: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便委屈些也不该烦恼。 旁有某甲听了此话,便牢记在心。 他日某乙偶被父母责骂,忿然出走,面带悻悻之色。 甲见之曰:天下无不死之父母,便委屈杀也不须烦恼。 花旦某笔记中,载有蛋壳镂花法一则。 有试按法为之者,良验,且细入毫芒中,隐隐现刀划痕。 其实别用制化之理,非刻划所成也。 或见之,把玩不置曰:置于剧场中,必当独树一帜。 人曰:此玩具,如何可入剧场? 曰:这个明明是花蛋(旦同音)。 冬暖夏凉客有言古有温凉杯,以宝玉为之,注酒其中,冬暖夏凉,是为无价宝者。 或曰:冬日拥衾睡足,则周身温暖,夏日汗后抚之,则遍体清凉。 即自己肌肤,便是冬暖夏凉之无价宝,人苦不自觉耳。 趼曰:不求自修,而专事外鹜者,似宜味乎斯言。 高车所以防抢帽吾友某君,冠而出。 及夜,科头归。 诧问之,曰:被劫也。 友素赳赳,宵小何敢近? 益讶之。 细叩其故,始悉其乘黄包车(近日一种人力车,轮小而车身作三弯式,轮护以橡胶,御夫颇择精壮者为之,行略迅,俗称之为黄包车)归。 黄包车车身低,坐其上,较立地反矮,故宵小易于施其抢掠手段。 既抢,行即反奔。 而车夫行亦极迅,及喝令停车,已背驰半晌,追之不及矣。 余闻之曰:抢帽之人,古盛于今也。 友问何说,对曰:古人动辄高车驷马,岂非以矮车防不胜防耶? 验收兵船某年,中国向外洋定购兵轮,工竣放洋来华,泊吴淞口。 某大老亲莅船验收,以小火轮渡三夹水,两仆左右掖登兵轮。 于舱面徘徊良久,指点近处所泊各船,一一询问。 既而沿梯下舱,乃以手摇梯旁栏杆曰:坚固得很,坚固得很。 按此系实事,不欲举其名耳。 只怕死也无益昔曾闻一笑枋云:一穷汉手提纸锭,叹曰:此物硬一硬便好。 旁人笑曰:纸锞无可硬之望,除非足下硬了去凑他。 又一则云:或问:人生何处境地最乐? 对曰:死境最乐。 问:何以知之? 曰:倘死境非最乐,何以凡入死境之人,绝无肯复生者? 此二说皆堪发噱。 昨又闻一事:某甲贫甚,其戚死,往唁之,见馈冥镪者甚众,却步欲行。 人问何故,曰:将寻死也。 曰:何故寻死? 曰:吾此际生存,每向他人求借一文而不可得;死后想亦有馈我者,故欲试为之也。 此则或慨以出之者矣。 亦是一问题吾国向称皇帝曰天子,独不闻皇后为天媳,皇子为天孙,已属不解。 且天地二字,久为配偶之名词,甚至有父天母地之说。 皇帝既称天子矣,亘古以来,亦未闻有上皇径称天,太后径称地者,抑又何也? 符箓世界各行省将考取法官,不知者以为道家之法官也,喟然叹曰:昔者法官,仅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处有之。 今且求之于各行省,将来此辈用事,必变成符箓世界,则庚子义和团之被杀,不亦冤乎? 未免有屈警官了或讥警兵曰:汝等晨夕为人巡逻门后,特狗耳。 警兵曰:唯唯。 吾等即狗,庸何伤? 所难堪者,吾辈之上官耳。 问何说,曰:警兵皆狗,则警官岂不是个狗头? 贫人多子之原因富贵人家,每艰于子嗣;贫人抚育维艰,却又每每成群绕膝。 有相聚研究其原因者,或曰:富人虽日食珍品,然所食未必皆与生子有关系;惟贫人每每藜藿自甘,藜不可知,藿类之中,有一种淫羊藿,《本草》称其补命门火,扶阳种子,贫人日食此品,所以子女独多也。 戴蓝眼镜者一笑西俗药房贮毒品一瓶,例用蓝玻璃为别。 盖恐人误尝,故特作此记认,亦慎重之意也。 有因夏日天气酷热,阳光逼人,特购一蓝眼镜戴之以御阳光者。 或见之,讶曰:岂尊目有毒耶? 旅馆大王四马路新开新鹿鸣旅馆,大榜其门曰新鹿鸣西式旅馆栈。 或疑既称旅馆,又称栈,不知是何用意? 善笺注者为之解曰:西人凡于其所执业中独能称雄者,皆美之为大王,如钢铁大王,火油大王之类。 今新鹿鸣乃称为旅馆栈,大约是欲为各处旅馆之栈房也。 当见各处之旅馆都归之于渠一家,诚哉旅馆大王矣,可预贺也。 轻身《本草》注各药,多有能轻身之说,如茯苓、泽泻等,均谓久服轻身,能行水上。 或曰:世间有一等人,骨头没有四两重的,想是多服了此等品物。 苏州人曰缠格哉呼人之发语词曰阿,吴侬致问之发语词亦曰阿。 如问好否,曰阿好;问是否,曰阿是之类是也。 某翁耳重听,一日入妓院,见两侍儿,翁问何名,其一曰:阿宝。 翁误宝为饱,疑其问也,摩腹曲言曰:尚饱,尚饱。 又问其一,对曰:阿娥。 翁又误娥为饿,亦疑其问,再摩其腹曰:不饿,不饿。 买路钱凡死人出殡,柩前必以一人散放冥镪,谓之买路钱,云以施之沿途诸鬼者。 某省铁路代表入京,将有所运动。 一日,路遇某显者之丧,驻足道旁观之,误践所放冥镪,归家寒热大作,有鬼附其身,呓语无度,而能与人问答。 或问何故为祟,鬼曰:吾向者株守路旁,穷饿欲死,近始厕列要津。 今日所得之买路钱,忽被其践踏破坏,吾何为不祟之? 敬告实业家秋纬,促织类也,形大而色绿,翅短,鸣声如纺机,一名纺丝娘,俗称纺织娘。 一日,蜜蜂谓秋纬曰:吾春夏营营以酿蜜,绝不以实业著,而秋冬之际,吾即恃此以自活。 子初无实业之实而冒为实业之名,且终宵作轧轧声,一若恐人不知子之为纺织也者,而曾无一丝一缕之可见,子果何所取而为此也? 秋纬曰:世之号称之实业家者,谁非似我? 子乃独以责我耶? 蜜蜂叹曰:无异乎子之望秋先零也。 偈曰:今之号称实业家者,其谛听谛听。 欢迎会甲于稠人广座中,忽然打盹。 呼之,则欠伸略起,不旋踵盹如故。 人问:夜来何干,而瞌睡如是? 对曰:夜来有人开欢迎会迎我,使我彻夜未睡也。 问:何人开欢迎会? 何事而欢迎足下? 曰:夜来以观剧,故不及回家,因借某旅馆中。 不期床隙蜰虫盈千累万,开欢迎会以迎我。 做铁甲船材料某甲言:政府日日谋兴海军,奈无铁甲船,总是空谈无补。 乙曰:本不难,今官场中人之面皮,都是做铁甲船之材料,吾行将上此条陈矣。 甲问:面皮何能造铁甲船? 乙附耳言曰:渠等都是笑骂由他笑骂,好官我自为之之辈,其面皮之厚,虽开花炮亦不足以洞穿之,岂非绝好材料? 甲曰:然则汝持此以上条陈,岂不触其怒耶? 乙曰:否。 吾上条陈,即当变其说。 问变何说,曰:我只说诸位大人大老爷,都是铁面无私的,所以借重诸位面皮造铁甲船,甚是合用。 涓滴归公甲滴酒不饮,每燕会,注酒少许于杯中,若残沥然,终席不尝及。 一日众聚饮,既酣,以巨觥宣拇战,瓶罄而觥犹未满。 甲取口杯中之少许,倾内之。 乙见而笑曰:使子管理财政,必大佳。 问何故,曰:涓滴归公也。 聪明互用耳司聪,目司明,有时亦可以互用者。 市井传述新闻,事无钜细,皆闻而知之,故曰新闻。 上海报馆林立,每晨一纸风传,万目睽睽者,看新闻也,是以目为耳。 古人前言往行,载在典籍,凡考古者,必看而知之。 吴侬风俗,得柳敬亭遗意,每取《三国》、《水浒》等书,登台演说,环听者曰听书。 遂使目不识丁之辈,皆得略知古事,是以耳为目。 叔齐远遁相传某士子,作伯夷、叔齐文,篇中痛责叔齐舍伯夷而远遁,无兄弟之义,为德不卒。 文宗见而异之,以为别有出处也,传至案下问之。 对曰:想当然耳。 文宗怒欲责之,则呼曰:春秋时,孔子有言,必夷、齐并举。 至战国时,孟子惟独举伯夷,岂非叔齐他遁之证耶? 不共戴天有吸食鸦片成大瘾者,终岁俾昼作夜。 其妻每语人曰:渠与我有父母之仇者也。 人讶问何故,其妻曰:每日我起来时,他便睡倒,我睡倒时,他便起来。 我两人之头,曾无共戴天之一日,岂非父母之仇? 断章取义上海某官,奉札至镇江公干,于是乘火车前往。 车将至镇江,经一山洞,眼前骤黑,车上爇电灯取亮。 此官笑曰:我此番可谓公出。 借作因公出外解而赴(赋同音)大隧之中了。 或曰:《左传》是公入而赋大隧之中,不是公出。 曰:偶尔掉文,本是无关出入的。 误鼠乡曲老学究初入城市,闻人言,某校某日放暑假,某校某日放暑假。 学究诧曰:放了鼠假,不知还放猫假否? 趼曰:暑假之后,一班教员、管理员,亦藉是以休息,不可谓非放猫假也。 一笑。 五洲大同之声音吾国各省,方言不同,省之各郡,方言不同,郡之各县,方言不同;即县之各乡,方言亦不同也;五洲万国之语音,更无论矣。 一日,客座中有人问:五洲万国,亦有从同之声音否? 或沉吟久之,曰:其喷嚏乎? 众又求其次,或忽鼓掌曰:放屁。 按:啼笑、咳嗽之音,当亦从同,所谓天籁者是也。 至于小儿之称父母为爸爸、妈妈,亦欧、亚从同,是盖小儿学语时,开口得音之相近者耳。 司非所司五官百骸,各有所司,不稍凌乱。 乃一入文士之笔,每有颠倒而错乱之者。 有如耳本无恙也,而以目听;口本无恙也,而以目语;手所司者取携,乃忽有手谈;口所以纳食者,乃忽然又用耳食;腹不能言,何以有腹诽;手原未断,何必用颐指。 胶柱鼓瑟,以索真解,皆堪发笑。 此人之将死其言如何粤俗人死则延女尼唪经尸旁,至殓乃已。 虽似无谓之举动,实将藉以闻哀恸,伴寂寞也。 广州某翁,生平风流自喜,且善谐谑,由少而老,未尝一日有戚容,亦未尝一日不诙诡也。 年七十余,病将死,临命之际,子孙绕榻前。 翁忽张目曰:今日又将有乐死矣。 子孙辈咸曰:翁幸而告瘳,敢不仰承色笑。 翁曰:否。 吾瞬即死,死后得妙龄女尼绕吾旁,任吾饱看,岂非一乐哉? 叫车内地人某初到上海,欲坐人力车,沿途呼坐,而误呼人家包车。 包车例不受雇,故车夫置若罔闻。 某连呼之不应,讶曰:这个车夫是聋子。 车夫闻之,曰:那个客人是瞎子。 宪眷某甲奉上官命,代接取眷属到任。 甲奉令维谨,逆旅中闻隔室人言:近日某甲宪眷极隆。 一人答曰:不如某乙之宪眷尤挚也。 甲闻之,窃窃自疑曰:我在这里接取宪眷,何以某乙又有甚宪眷起来? 难道是一房外宠的姨太太么? 茶醉某君日瀹茗于茶室,久之成癖。 又喜饮红茶,每至,坐未定,即呼曰:泡红的。 一日,访其友于家,坐定,主人呼茶来,某君遽曰:泡红的。 盖犹误以为人茶肆也。 或闻之,笑曰:此公当是茶醉,不然何以说起乱话来? 苹果疮甲眷一妓曰苹香,颇极亲昵。 其同事乙、丙,先后因嫖,以广疮见告,朋辈遂咸具戒心,日劝甲,谓宜少敛迹。 甲笑曰:吾所眷者,仅一苹香耳,苟染毒,亦不过苹果疮,固不虞有杨梅患也。 鼻穷于术鼻所以司嗅者,然有时司嗅之术以穷,竟至薰莸莫辨。 或疑:岂病鼽乎? 曰:否。 然则术何以穷? 曰:书香心香埋香天香吟到梅花句亦香,从何处嗅得其香? 铜臭逐臭、乱臣贼子万年之遗臭,亦从何处嗅得其臭? 特别徽章某君喜作狎邪游,日喜携其少妾同行,朋辈都无所回避,碰和吃酒,每每同局,惟知交者,或误称其妾为先生,径与言笑之。 经他人告之,始敛容局促。 或乃献策某君,谓:今宠随君入妓院,宜佩一徽章别之。 问:徽章宜用何花样? 曰:不须花样,只须三个字。 问何字,曰:非卖品。 无本生利或相聚谈经商之道,均谓多财善贾,为不易之名言,断无无本生利之法。 或曰:士夫沽名,妓女卖笑,岂非无本生利? 则更有进一解者曰:此不过小生意而已,彼其卖矿、卖路、卖域者,何曾用本来? 也算糟蹋外国人有一极不可解之事,曰外人在租界办巡警,警兵沿用中国礼帽;中国人自办巡警,却一律用外国装束是也。 则有为之强解者曰:外人之警兵必戴中国大帽者,糟蹋中国官,意若曰:汝所戴帽,与我警兵等也。 然则中国警服之用外制,何也? 曰:是亦糟蹋外国人也。 问:何以谓之糟蹋? 曰:彼意亦谓穿外国衣服之人,亦有如此腐败者也。 其不文明与中国等某国人游历中国,竞夸其本国之文明,而力诋中国之野蛮。 某君闻而厌之。 一日,某人取钥启匣,将有所取。 某君故指其锁,问是何物。 曰:锁。 问匣何必锁,曰:所以防窃者。 问:此锁为中国制耶? 曰:否,此自吾祖国带来者也。 某君遽曰:贵国虽文明,然犹有防窃之锁,足见贵国窃贼所在皆有,某不文明已与中国等耳。 病容某大人烟瘾极大,遵新功令入戒烟公所察验,验得烟容满面。 总办委员等碍于其为大人也,注册出结时,改烟容为病容。 或闻之笑曰:此病容二字,惜乎施之于大人,若施之于美人,则益与妩媚矣。 四不像看政府举动,不像是要立宪。 看四马路之繁华,不像市面衰落。 看州县官之应酬豪迈,不像要受赔累。 看城门口之彩票店,不像彩票可以禁得。 上海酷暑八景夕阳未坠,暑气犹浓,宝马香车,张园返辔:是谓泥城曝背。 短榻横陈,一灯相对,汗流浃席,烟满房帏:是谓暖阁围炉。 灯火珠帘,笙歌满座,聚众轰饮,动辄双台:是谓酒阵排寒。 四隅银烛,围坐斗牌,呼吸香烟,灰屑狼藉:是谓竹林赏雪。 剧场座满,汗臭相逼,凭高下视,万扇齐挥:是谓寒林落叶。 酒徒围坐,时飞巨觥,拇战喧呶,肉薄相见:是谓野店解貂。 僧道铙钹,节号中元,冥镪一炬,火光烛天:是谓荒原野烧。 人静夜阑,沿途猎艳,妍媸莫辨,得隙即乘:是谓北郊冬狩。 百像图1一、妓女之高领,像朝天马蹄袖。 二、饰衣领洋纱边,像洋灰鼠出锋。 三、毕业文凭,像僧家度牒。 四、汽车过处,放出一种恶气,像黄鼠狼放救命屁。 五、洋瓷溺器,像一品锅。 六、安南巡捕帽,像广东馆子盖菜碗之洋铁罩。 七、枷犯,像从前能吸吕宋烟、能说话之野人头。 八、国会代表对于政府,像原告律师对于被告律师。 九、官吏之对于报纸,像鼠窃之对于侦探。 十、未通洋文之人翻译西文,像测字先生代村妪写家信。 十一、租界之狗,像江侍御去后之御史。 十二、节边年底之娘姨大姐,像阎罗王。 十三、节后新年之娘姨大姐,像叫化子。 十四、紫沙圆花盆,像西洋人礼帽。 十六、师范生充教员,像留声机器。 十七、写匿名信骂人,像丑妇又要作态,又不敢公然见人。 十八、苦热得雨,像死囚遇恩诏。 十九、苦雨遇畅晴,像老囚出狱。 二十、租界各弄房屋,像鹁鸽笼子。 二十一、毛厕苍蝇,像伏天免褂时之二品大员,两翅恰像开气袍也。 二十二、医生代人看病,像铜匠学徒开锁。 二十三、穿粉红洋汗衫,像未出毛的小老鼠。 二十四、本届考优拔,像背城借一。 二十五、蒙师求人荐学生,像饿猫捕雀。 二十六、党人想做官,像处女怀春。 二十七、买发财票,像盲人射箭。 二十八、新任官关防告示,像宋江讲忠义。 二十九、穿黑拷绸衣裤,像庙中皂班。 三十、对学究论时政,像对妓女谈贞节。 三十一、富室群姬,像待哺饥民。 三十二、修业文凭,像未到期庄票。 三十三、穷人捡着钞票,像新妇得孕。 三十四、看近来国事,像少年戴老花眼镜。 三十五、租界厕所,像文闱号舍。 三十六、阿拉伯八字,像哑铃。 三十七、和尚坐东洋车,像布袋罗汉。 三十八、牙本无病,强镶以金,像活装含具。 三十九、官场求宪眷,像空心老官求时髦倌人一盼。 四十、吏部大堂,像官缺总发行所。 四十一、各省布政司,像吏部发行官缺支店。 四十二、官场之孟浪行贿,像冤桶之浪掷缠头。 四十三、近日上海妓女之前留海,像哈哈笑。 四十四、士人急求表见,像娈童望老斗。 四十五、寒士点翰林,像叫花子穿新衣。 四十六、瑞制军收拾冯启钧,像武松打虎。 四十七、开轿饭帐,像画梅花。 (此条上海风俗)四十八、酷暑浴罢,像还清宿债。 四十九、苏州人说官话,像昆戏道白。 五十、忽然出一差缺,同僚竞谋之,像群狗争骨。 五十一、政府对于应举之政事,像烟人发烟迷。 五十二、地保索乡愚贿,像流氓强抢。 五十三、差役索构讼人贿,像掳人勒赎。 五十四、佐贰小官索商民贿,像叫化子乞一文。 五十五、州县官索乡绅贿,像妓女索缠头,视有多寡为喜怒也。 五十六、司道索差缺贿,像市侩争货价。 五十七、督抚索一切贿,像关卡征罚款。 五十八、幕友索贿,像牙人取回用。 五十九、言官索督抚贿,像强盗打单。 六十、瘟嫖客夜夜打茶围,像红候补日日上衙门。 六十一、今日外交家办交涉,像懦夫惧内。 六十二、穷候补忽得优差,像麻雀输极时碰出清一色。 六十三、希望宪政之将来,像痴人说梦。 六十四、得与上司阍人换帖,像上海妓女得姘马夫。 六十五、政府之慑于革命党,像小儿怕黑。 六十六、近来大吏吸烟,像缙绅家妇女偷和尚。 六十七、妓女嫁人,像小鸟入笼。 六十八、以政府之眼看国会请愿代表,像踞门恶丐。 六十九、以国会请愿代表之眼视政府,像顽嚚父母。 七十、挟外势以欺凌同种,像再醮妇欺侮前夫。 七十一、日本屐,像六字。 七十二、官场有所规避而请假,像学生赖学。 七十三、上海普通席面,像钱模(以圆桌面加于方桌上,恰成一外圆内方形也)。 七十四、近来社会风气,遇不惬意事,动辄聚众会议,会议之结果,无非致一函一电于政府,若政府置之不理,则又无可如何,像小儿赖地。 七十五、今日之言剔除中饱,像强狗勿吃粪。 七十六、酷热时吃冰冻荷兰水进肚子里,像铁匠粹火。 七十七、心醉欧风,鄙夷祖国蛮争野触,语无伦次,像热病梦呓。 七十八、外国小儿睡床,像俎。 七十九、汉口竹编摇篮,像笾。 八十、脚踏车,像大人国眼镜。 八十一、长子与矮子并立,像卜字。 八十二、南人遇北人言语不通,像聋子对哑子。 八十三、今日政府谋政策之进步,像逆风张帆。 八十四、国民望国会之成立,像张果倒骑驴。 八十五、今日之预算表,像小鬼撒谎,不知他要哄谁也。 八十六、武夫于公事上签行,像鬼画符。 八十七、蚊虫,像强盗,其来声势汹汹也。 八十八、蚤虱,像剪绺。 八十九、蜰虫,像穿窬。 九十、虱子,像家贼。 九十一、恶神劣监讲公益,像刽子手念佛。 九十二、地方官敲剥百姓,像强盗。 九十三、上官婪索地方官,像强盗老子。 九十四、革党投诚,像寡妇再醮。 九十五、近年所行之小扇子,像灯蛾翅。 九十六、仅识之无之妇女读弹词,像我辈读西文。 九十七、小孩满头癞子,像荔枝壳。 九十八、遍体杨梅疮疱,像波罗蜜。 九十九、撞木钟,像苍蝇钻纸窗。 一百、吴趼人日课《滑稽谈》,像造言生事。 1本篇原缺第十五条。 破缺不完之水浒拚命三郎石秀,奉了宋江之命,到汴梁去勾当一桩公事。 入到汴梁时,只见满街上都是些锦衣豪奴,往来巡察。 石秀迈步前去,即被一个豪奴大声喝阻。 石三郎初到此间,不知何故,未便卤莽,遂向旁人打听。 旁人道:你原来不知。 这一条官路,是蔡京蔡太师经手,卖给金人,只许金人行走,我们中国人休想踏进一步。 石秀听了,大怒道:好好的中国土地,为甚要卖与金人? 抡起朴刀,向那班豪奴杀去。 吓得那班豪奴飞快报与蔡京。 蔡京叹道:他实在会拚命,我也只得让他一些儿。 武松打倒了蒋门神,小管营施恩十分礼重,与武松结为兄弟,同起同坐,异常亲爱。 一日,施恩忽然接了他兄弟施福来信,说是因为贿纵了逃犯,被本官用站笼站了,得知哥哥和武都头过得好,务乞转求武都头,来救兄弟则个。 施恩看了书信,便和武松商量,又把书信给武松看了。 武松道:武松虽然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也分个是非皂白。 令弟犯了官事,自当官办,武松不便过问。 施恩再三相央,武松怒道:我不会管这鸟事,你叫他另寻鸟人和他办去。 却说卢俊义在帐中做了一场噩梦,微微闪开眼看堂上时,却有一个匾额,大书天下太平四个青字。 心中正疑讶,却又矇眬睡去。 忽然听见有人说道:快请头领去议事。 卢俊义起身,到得一个所在,只见宋江和众兄弟都在那里列席而坐,宋江依然坐了第一把交椅。 卢俊义便挨次坐下,悄悄问宋江道:我们今天议甚么事? 宋江道:好教员外得知,我等兄弟一百单八人,都被选做咨议局议员,今日是开临时会呢。 卢俊义方才明白。 只见会中议论纷纷,议了两件兴利除弊之事,众人举手赞成。 只有李逵不服,出位大叫道:是办得有利的,叫他们照样办下去;办得有弊的,叫他吃铁牛一斧,便万事全休,还议甚么鸟? 声若巨雷。 卢俊义吓得一身冷汗,一惊而醒。 原来还睡在梁山泊帐中,有两个小喽罗在帐外伺候。 卢俊义忙问道:众头领呢? 小喽罗道:方才打劫了一伙客商,正在分金亭上大秤称金,小秤称银呢。 破碎不完之西游齐天大圣过不得火焰山,反被铁扇公主一芭蕉扇,扇得他飘飘荡荡,身不由主,随着一阵狂风,堕落一处人家屋顶上。 大圣恐怕跌坏人家屋瓦,被人捉住,又要多费口舌,连忙摇身一变,变做个麻雀儿,站在屋瓦上。 只见旁边竖着一座没门没户、不分层次的宝塔,宝塔四面搭了架,架上站着几个人,都拿了灰刷,在那里粉刷宝塔外层呢。 但见那几个人似俗家头发太短,似和尚头发太长,心中暗暗纳闷。 因为要看个底细,便飞近一步。 看见一个人屁股后头竖着一根铜条儿,就在那铜条儿上站着。 原来是外国的一个大厂家,几个匠人在那里粉刷烟囱。 大圣站的正是汽笛,他却不认得。 正在出神之际,忽然呜呜的放了一声汽笛,正在大圣脚下响起。 吓得他翻起筋斗云就走,暗想:这个人放得好响屁! 一头想着,不期走到空中,和太上老君撞个满怀。 老君问其所以,大圣备说了一切。 老君道:原来大圣走到外国去也。 大圣记念师父,不敢多谈,便仍然驾云寻着了唐僧等众,夸说外国风景如何。 八戒道:哥呵,那外国风景如何? 你好歹告诉点给我。 大圣道:不要说别的,那外国人放的屁,都比我们响得多。 齐天大圣变做了牛魔王模样,到火云洞去戏弄了红孩儿。 然而终不能取胜,到底是到南海去请了观音菩萨,方把红孩儿收服,皈依菩萨座下,心中依然忿忿不平,对菩萨道:叵耐孙行者无礼,冒充了弟子的父亲,讨了弟子的便宜。 菩萨笑道:论辈分,他是你父执之辈,也不算讨便宜。 红孩儿道:弟子的父亲牛魔王是身居王位的,他是个甚么,敢做我父亲? 菩萨道:齐天大圣虽非身居王位,然而他的位分,也与王位差不多了,你就拜了他做干老子罢。 孙行者三番打死了尸魔,唐三藏不知就里,只当他打杀平人,心中十分恼怒,立时写了一封贬书,把孙行者贬了。 齐天大圣出于无奈,拜辞了师父,驾起筋斗云,回到花果山水帘洞。 马流二元师接着,十分欢喜,登时聚集众小猴,置酒接风。 饮到快活时,大圣便把拜唐僧做师父,到西天取经的话说了一遍。 马流道:不知那唐僧有多大的本事,却敢做大圣爷爷的师父? 大圣道:没本事,没本事。 马流道:既然没本事,为甚大圣肯做他徒弟呢? 大圣道:你没见过人事,如今世界上拜老师的,何尝是要学他本事,不过是一条援引的路子罢了。 弼马温嫌官小,反下天曹,在花果山水帘洞,竖起了齐天大圣旗号。 玉皇大帝派托塔天王带了哪吒太子,率领天兵征讨。 孙悟空出阵,声称:若照齐天大圣的封号封了我老孙,便万事全休;倘若不然,休怪我反上灵霄宝殿,教他龙床坐不安稳。 哪吒战败之后,李天王便回天启奏,把孙悟空的话照直说了。 玉帝大惊道:不料这野猴居然要革命起来。 太白金星出班奏道:谅这猴头猴脑的东西,如何配讲革命? 不过想做官想的疯了罢了。 不信,只给他一个部曹之职,再赏他一个甚么差使,包管他登时就山呼万岁,颂扬圣恩。 猪八戒跟随唐僧去取经,忽然一日又起了凡心,思量跟了和尚,徒然吃惊受苦,不知何日方得成正果。 不如暂时撇下了他们,独自价去快活几日,多少是好。 定了主意,驾起云头,一直回到高老庄,撞门而进,寻见了高翠兰,大叫道:姐姐! 我来了也。 只见高翠兰拥衾独坐,脸色青黄,气喘吁吁的说道:你回来了? 好了。 八戒道:姐姐,你端的为甚生起病来? 高翠兰道:你自跟了唐僧去取经,谁知那时我已经受了身孕,你去后不多几时,我便坐蓐,生下一件东西来,不死不活,又不知是甚么东西,把我气成一病,至今不好。 八戒道:东西在那里呢? 翠兰指着床下道:那不是么? 八戒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肉团团儿,非但没有手足,并没有耳目口鼻。 八戒见了,不由的怒从心上起,恶向胆前生,举起九齿钉钯,用力一筑,那肉团团儿早一排列下九个窟窿。 八戒低头一看道:你这个没有老子教训,气得母亲生病的东西,虽然备了九窍,怎奈终不成人。 四只脚穿洋袜者,必穿两双,以多一层则愈显其洁白也。 某老爷用一乡下人为仆,蠢蠢然一拨始一动,有类木石。 一日,老爷换袜,仆以一双进,老爷命再取一双来,仆如命而心中闷闷,若有所不解。 既出,即向人曰:吾家老爷当是四只脚的。 人嗤之,则应曰:不是四只脚,何以要着四只袜? 先河之导客告余曰:甲午中日之役既定,有韩人二对坐于山溪之旁,听泉读诗,抱膝长吟,俯仰自得。 忽二日人至,欲渡涧而病涉,挥短杖使韩人负之。 韩人乃脱衣解履,各负一人,渡已而返,披衣拭足着履,吟哦如故。 君子于是不俟今日,而知有日、韩合并之事矣。 语时一韩友在座,客顾之曰:子以为如何? 韩友曰:唯唯否否。 子之所讥者,不过以五十步笑百步。 至于日、韩合并,殊非敝国所愿,以欲为贵国先河之导,不得不然耳。 客为之大惭。 剪发问题(一)朝士日来纷议剪发,或问:一般上海居人,谁是最不愿自己剪发者? 谁是最不愿他人剪发者? 余谓:最不愿自己剪发者,当是一般滑头少年,盖以剪发之后,无从炫耀其油光辫子也。 最不愿他人剪发者,当是租界巡捕,盖人尽剪发,则彼捉人时,无复从前之便当也。 剪发问题(二)旧俗凡莽男子之撞入人家调戏妇女者,为其夫所捉获,必剪其发辫,而后纵之,所以示辱也。 今日朝士日议剪发,使其说果行,则一般莽男子益无忌惮,而家有妇女者,又须别筹相当对待之策矣。 剪发问题(三)或问:剪发如其实行,还易服否? 曰:易,惟冠西冠,衣西衣,而御中国之履也。 问:何以知之? 曰:子不闻杭州之风潮乎? 彼一闻此信,帽业、当业均起而反抗,独不闻鞋业中人有附和之者,非其证欤? 剪发问题(四)或又问:剪发之后,最吃亏者何人? 最便宜者何人? 应之曰:最吃亏者当是戏班中做三上吊之开口跳。 最便宜者只有鬎鬁。 剪发问题(五)或问:实行剪发之后,最获剪发之益者何人? 曰:和尚。 和尚不过先已无发耳,益于何有? 曰:渠偶欲偷婆娘打野鸡,只须换一套俗家衣服,即无可分别,社会不能议其后,流氓不能敲其竹杠,岂非大便宜事? 剪发问题(六)或讥剪发之举,为过于崇拜外人,夫外人可法之处甚多,何必学其形式哉? 应之曰:剪发为中国固有之俗,何尝是学外人? 或不服,则晓之曰:昔者断发文身,为荆蛮之俗。 古之荆蛮,宁非今之中国耶? 剪发问题(七)或问:剪发之后,最吃苦者何人? 曰:剃发匠。 曰:尚未。 曰:丝线店之卖辫发者。 曰:尚未。 然则何人? 曰:可怜一班专代人装假辫者,一齐没饭吃矣。 剪发问题(八)初剪发之时有二难:欲仍留一二寸许耶,则必先留短发,二三月中有类居苫次;欲径剃去,俟其再长耶,则又有二三月类乎和尚。 为孝子耶? 为和尚耶? 初剪发时,必居一于此矣。 剪发问题(九)或问:剪发之后,国中男子所用之梳篦都归无用,黄杨木者、骨者、角者、象牙者,不一而足,都弃置之,岂不可惜? 应之曰:是不必弃置,尽可运往安南、印度销售。 或乃笑曰:不图剪发之后,竟多一种出口货物也。 资政院人物某生自小出洋,留学十年,乃归于本国,事多所不知。 其邻某翁,以龌龊起家,捐纳得二品封职。 生归时,适此翁初度称觞,贺客盈室。 生窥之,见所悬寿幛、寿联等,皆有资政大夫字样,不觉叹曰:资政院用了这等人,宜夫中国之衰矣! 转贫为富忧国者每忧中国贫。 以余观之,估修一洋式宫房,动言若干百万,则朝廷何尝贫? 遣一二亲贵到外洋闲逛一次,动支盘费辄数十万,则国家何尝贫? 一官之任时,虽或行李萧条;及其满任而去,则千仓万箱,陆行满车,水行满舟,则官何尝贫? 官之所以得如此者,无非剥削民脂民膏耳。 一官去,一官来,皆以剥削为事,年年岁岁,更无已时,而民之脂膏,不即闻告竭,则民何尝贫? 或曰:如子言,中国当转贫为富矣! 返老还童中国向被外人讥为老大帝国,即吾爱国君子亦不能自讳。 自预备立宪以来,一切宪政均在预备时期,即已成立之谘议局、自治局、资政院等,亦均在幼稚时代。 以老大帝国而忽转入幼稚时代,是之谓返老还童。 二之与两二之与两,义虽同,而有时断不容假借者。 吴人读二若腻,音与一相近,北人每艰于辨别。 有吴人与北人约礼拜二有事,屡言之,而北人皆误为礼拜一。 吴人竖二指曰:礼拜两也。 闻者莫不大笑。 红豆腐汤城中有富家儿,当秋收时,忽动游兴,自下乡收租。 佃户奉承之惟谨,治馔享之。 既归,责令庖人作红豆腐汤。 庖人不解其法,烹调以进,均不谓然,曰:吾于佃家且得尝之,何吾家厨役,遂不及乡人? 庖人走询佃户,则是日曾以猪血汤进也。 国会请愿之目的可达国会请愿,第二次又不得达到目的,持消极的主义者曰:诸君休矣! 盍归乎来? 持积极主义者曰:努力进行,不达目的勿休也。 则有旁观吃吃笑不休者,问何笑,曰:吾笑国会请愿之目的,可终达到也。 夫一次上书不允,则再举代表,纷纷然雨电交驰,于是再首途,再拟稿,再会议。 半年光阴,已消磨于此中矣。 迨书上而目的不得达,则依样葫芦,又为之;仍不得达,又再为之。 每一次费半年岁月,九年预备,已过者二年。 未来者七年,半年请愿一次,苟积十四次,则目的未有不达者也。 太迟太早甲访乙,乙享之,烹蛋作馔。 临箸叹曰:惜君来太早,若稍迟,则孵卵成鸡,当杀鸡享君矣。 他日乙访甲,甲亦享之,削竹置盘中,出以奉客。 临箸叹曰:惜君来太迟,不然,尚是嫩笋也。 冥王之言某官死,谒冥王,见阶下狱卒皆牛头马面,战栗殊甚。 幸阎王色尚霁,始敢巡逡问曰:此辈皆兽面,何也? 冥王曰:此辈虽兽面,腔子里却是人心;不若足下辈,然人面者,反具兽心也。 言次,忽牛头向冥王白事,官复又问曰:此辈已具畜头,何以尚能作人言? 冥王曰:此亦犹公等之人头畜鸣耳。 官退,判官请曰:大王见了此等畜官而不恼恨,何也? 冥王曰:若见了此辈便恼,我便有万亿条性命,都要恼死了。 喜镶金牙者其听之镶牙之风,于今为盛。 娘姨也,大姐也,妓女也,牙本不缺,必以金镶之,盖直以之为装饰品矣。 或曰:子所举之三等人,皆龟属,乌得不镶牙? 按据物理学家言,龟无齿。 吾于是又有所悟焉。 詈人者辄曰乌龟乌龟,初不知其何所取义也。 按龟无齿之说证之,盖借无齿之音,詈之曰无耻耳。 三皇五帝某老翁,年七十余,忽刻一私印,其文曰:眼见三皇,躬逢五帝。 见者嗤其妄,且曰:如此狂言,不图出于老叟也。 翁曰:吾岂狂妄哉? 吾昔年随其钦使赴英,会德皇亦赴英,吾于跳舞会中,一日而见英、德二皇。 后又随某钦使赴日,得见日皇。 是眼见三皇也。 吾生于道光朝,历咸、同、光、宣,岂非躬逢五帝? 乡老查功课乡老目不识丁,送其子入学堂读书,每日放学,必向其子考查功课。 第一日放学,问其子今日读何书,子曰:今日先生教我读第一课。 第二日又问,子曰:今日读第二课也。 三日、四日皆然,十日、二十日亦莫不然。 乡老勃然大怒曰:我送儿子去读书,是要教他作文章的,如何先生只教他起课? 暮夜金钱某狎客善于取媚所欢,夜半无人私语时,必馈以钜金。 或知而讽之,狎客曰:汝何知? 汝不见孝敬上司者耶? 此之谓暮夜金钱,无此则不足以博其欢心;不足以博其欢心,即不能得其好处。 故孝敬上司与孝敬妓女,其挥霍同,其目的同。 非久历官场,久居嫖界者,皆不足与言也。 作壁上观有慕某妓香名,相率访艳于其妆楼者,至则妓适他出,俟之良久,不归。 墙上悬有妓之小影,纵观以去。 既出,人问:得作刘桢之平视耶? 曰:否,仅得作壁上观耳。 有食古而不化者咋舌曰:渠家想有战事,公等乃得作壁上观。 应了一句苏州骂人语婚嫁每于春冬行之,大约以新郎新妇拜堂时,例穿棉衣,故于春冬为宜;若在夏秋之间,天气炎热,殊多不便也。 即日正午盛热时,过某街,见一家锣鼓喧阗,丝竹迭奏。 驻足观之,则一对新郎新妇,正行交拜礼也。 身御棉衣,新妇以帕蒙首,不可得见,新郎则额上汗流如泻矣。 倘使苏州人见之,必曰:该格,真正是热昏(婚)。 鼠辈之言西人防疫,虑及鼠疫传染,遂设法灭鼠,劝人畜猫,并代人家塞鼠穴。 群鼠恐归于淘汰之列,遍发传单,集众会议,若无对付之策,仅致一函于保畜会曰:鼠亦畜也,公等奈何! 呜呼! 联俄耶,联日耶,恐亦智与此鼠等耳。 姓到《千字文》上《百家姓》一书,绝无文理,徒备为告人姓氏之用。 如姓赵,则曰赵钱孙李之赵,姓王,则曰周吴郑王之王;等顾是也。 一人姓诸,人问其是撇未朱,抑言者诸,对曰:诸姑伯叔之诸。 周者疑曰:百家姓没有此句。 诸曰:这一句不是百家姓,是《千字文》。 问者大诧曰:人人都是姓《百家姓》的姓,你如何姓到《千字文》上? 岂所以便贫民耶新辟小北门外,开一重利盘剥之押店,时论多讥之。 昨过其地,见此押店紧邻,却开一米店。 意者知贫民无以为生,必并押衣物,乃能购米,故屹然并峙。 此两店以便贫民耶? 穷鬼终穷乞儿死见阎王,阎王念其生平无恶,准其仍投人身,惟福命薄,仅得为贫人,即饬鬼卒押往。 途中,乞儿哀求鬼卒,择一富家投身。 鬼卒不允,曰:冥君之命何得违? 乞儿求之不已,鬼卒坚执不从。 乞儿默念:计不如私遁,彼其奈我何? 策既定,忽见一家,门第显赫,墙门内官衔牌密列两旁,大门灯笼如瓮,念此必富贵家矣。 瞰鬼卒不觉,突入内,果即投胎坠地。 举目四顾,见房舍虽高大,而房中器具殊草草,父母衣服亦极褴褛。 此是人家祠堂,其父母乃为人典嗣者也。 读别一个字姑媳二人不安于室,皆有外遇。 父子二人知之,相约捉奸,果然两对狗男女都被捉住,一齐送官究办。 官问知缘故,谓父子二人曰:此系有了成语的,你两个何苦多事? 父子二人惊曰:偷汉子有何成语? 官指姑媳二人曰:这叫做姑息养奸。 还有一片瓦京师有嫖相公者,挥霍绝豪,车马、衣服、金玉、玩好,莫不为置之,终且为之营居室,构园林。 而嫖者乃因是而落拓,至于行之久之,且为无裤公,以草绳系片瓦,藉垂胯下。 一日天雨,忽遇相公高车驷马,招摇过市,因冒雨攀辕求见。 相公疑其乞钱也,将探囊作小赒恤。 曰:吾非求乞,有所问耳。 曰:何问? 曰:问昔年吾为尔所营居室漏否? 曰:漏将如何? 自指胯下曰:如漏,吾尚存一片瓦,可将去用也。 一生不醉同席数人,闹酒轰饮无已。 中有某甲,独滴不入口。 或曰:酒有别肠,此言或不妄。 或又曰:某甲量最豪,众皆不及。 遂疑甲能饮,以巨觥嬲之。 甲窘极。 或乃解之曰:吾辈饮酒,不醉不休。 独渠一生不醉,非量最豪者哉? 一座粲然。 自外生成有无子而妻妒不敢纳妾者,不得已纳外宠,生一子,妻不知也。 经十余年,子已成立,夫妇年亦高。 一日,妇诞辰,颇叹膝下空虚。 夫乘机告以外宠生子事,意其年老妒衰,或可纳之也。 讵妇闻言,即大怒曰:吾不要此不肖子! 夫愕然曰:尚未见面,何以知甚不肖? 妻曰:是个自外生成的,有甚好东西? 臭虫大少爷枇杷黄后,菡萏开时,欢场中多一种轻薄少年,逐队游行,俗称之为荷花大少,或曰西瓜大少,或曰夏大少,皆言过此以往,便无踪迹也。 昔年曾进以雅号曰蟪蛄大少,以其不知春秋也。 迩更为拟得一号曰臭虫大少。 或曰:是无意味,不过亦应时而出之意耳。 曰:否。 曰:以其讨厌耶! 曰:否。 以其臭名耶? 曰:否。 然则何所取义? 曰:以其必于此时此际,乃得在枕席上讨便宜耳。 自治会缺点之现象某省自治会,办理多缺点。 其乡人戏将自治二字各缺一笔,写作目冶会。 就目冶二字之义订为章程,大约不出吊膀子主义。 其章程冗长,不及备录;且又囿于彼省方言,虽录之亦多不可解者。 仅记其会长系舞弊学堂瘪孽生,曾充《现世报》主笔,发症学堂监督。 互问贵姓甲问乙:贵姓? 乙曰:姓孙。 问:那个孙字? 曰:孑旁加一糸字也。 曰:原来是我的子孙之孙。 乙转问甲:贵姓? 甲曰:姓宗。 问:那个宗字? 曰:宝盖头加一示字也。 曰:原来是你祖宗之宗。 奇称有欲学为时事小说者,而苦于不知爵级之称呼。 或戏之曰:向例小说家,皇帝称万岁,王称千岁。 由此推之,郡王当称百岁,贝勒当称十岁,贝子当称一岁。 世界是一家大药店别人种者以色,凡黄、白、红、棕、黑等是也。 合世界言之,大抵黄、白种人占多数,红、综、黑种远逊焉。 或曰:若然,则仍为优胜劣败之征也。 问何说,曰:优者有用,劣者无用,此一定之理也。 从未闻有用人中红、人中棕、人中黑者,惟人中黄、人中白为药品,非其征耶? 闻者笑曰:不图全世界竟是一家大药店。 铁面昔年在茶室中,见流娼往来蹀躞,诸品茶者咸目逆送之。 因戏语人曰:今世男子,皆以铁为面者。 或曰:铁面无私,世有几人? 曰:诸男子虽皆铁面,惜夫女子之面,又皆是吸铁石也。 不信,但看流娼过处,诸人面皆随之以转,是其证矣。 剪须与亡国之关系某中堂对于剪发一事,至有剪发即亡大清之语。 不知欧洲各国,何尝从古即有剪发之制,稽其历史,剪发殆不过百年。 惟印度、安南,至今仍束发之制。 自某中堂之眼观之,印度、安南,殆未尝亡也。 别有见解之韩人日、韩合并之局大定,日人喜,韩人悲,理固然也。 宁独韩人悲,凡老大贫弱之国,皆当引为覆亡之辙,黯然以悲者也。 乃有某韩人者,闻此信而独喜。 或讥其全无心肝,韩人曰:日为东方强国,韩为亡国,人皆知之。 吾出,人皆目吾为亡国之民,吾方引以为耻也。 今幸日、韩合并,地图中韩国之名词归于消灭,则吾亦日人也已。 以亡国之民,一跃而为强国之民,云胡不喜? 或益讥之,谓:自他人视之,日人自日人,韩人自韩人,不作同等观也。 韩人曰:诚如君言,他国人之视华人,何尝分别满、汉,亦都称之曰华人而已。 会议阻止剪发朝局近有剪发之议,夫发之剪不剪,本无预于兴亡大计,朝士可否于其问,纷纷议论,已不值一哂。 则有社会中一种人,遍发传单,开临时大会,会议设法阻止此举,以保全生计者。 伊何人? 伊何人? 曰:剃发匠。 发辫之价值闻外人新发明一法,能以头发织为衣料,以故出资收买,不遗余力。 近我国朝士适倡截发之说,事苟实行,谓宜别申一法:令凡截下发辫,统纳于官,汇送中央政府,设一头发总发行所。 以一万万条计,一条之值以小银元一枚计,其代价乃得一千万,尚足以取偿一岁毛巾之值也。 曩曾与人言:吾国人号称四万万,岁用毛巾一项,以每岁四人合用一巾计,每巾之值以小银元一枚计,苟能勉用土货,则岁存于国中者一千万。 吁! 况不止此数也耶,况毛巾又为舶货之最微者耶。 也是引经据典禁止刑讯,久见明文,而一般州县官熟视若无睹。 禁者自禁,刑者自刑,天高皇帝远,百姓固无如之何也。 其令刑尤酷,每贯绳梁间,悬被讯者之手或足,以威逼之。 或劝其不宜过酷,令曰:这个吊民罚罪,是汤、武行出来的;我遵用汤、武遗法,还说我错吗? 谐对江南渔户,每植断河中,以界鱼虾,簖织芦为之,其梢仅及水面,有时或露寸许。 舟行其上,则船底相摩以过。 有即此景,出一联者曰:过簖船搔背,久无属者。 吴县秦散叟为之对曰:砍柴山剃头。 闻者莫不莞然。 商量买棺材旧家子中落而丧其亲,谓人曰:君子不以天下俭其亲,吾不敢以称家有无之说菲薄亡者。 谨与诸君商,请为我择一棺。 过佳者,吾力不足举,过薄者,又殊非慎终之道;苟得富家用过之旧物,肯减价相让者最佳。 穿拷布粤中拷绸,年已盛行于大江南北。 其实粤中非仅出拷绸也,亦有拷布,贫者多夏日衣之。 有贫人丁忧而穿拷布者,一富家子见之曰:是物色近红紫,死了老子娘的人,不宜穿此。 贫人曰:汝家夏日所穿者,白纱、白绸、白罗,想都是死了老子娘之故? 世态炎凉今年天气无定,八月初忽大凉,老弱卸袷衣,犹觉凉侵肌骨。 一般空心大老官,遂典去纱葛,赎取罗绸,以为场面光。 讵不数日,天气忽然闷热,虽解衣旁薄,犹复汗出如浆。 空心大老官遂大为天气所窘,匿不得出。 或为之解嘲曰:甚夫! 世态炎凉之令人可畏也。 随缘乐助妓院记备酒之册籍曰堂簿。 某客偶见堂簿,戏改堂字为缘字,且旁注随缘乐助四字。 或曰:此揶揄浪子之语,说已陈矣。 客曰:虽是陈言,然细玩得一个缘字,则此四字书于此间,确有真解,贴切不移。 太夫子或问:妇致书于翁,当作何称谓? 坐客一时皆偶忘君舅之说,想与搔首致想。 或曰:妇致书于夫,例称夫子。 若以门生称先生为夫子之例例之,当称太夫子。 引经据典沪俗奢侈相尚,中人之家偶遇丧事,出殡之日,必竞排执事,雇用军乐,沿街游行,以示阔绰,观者谓之大出丧。 某日翔步马路,忽遇大出丧者,其随行之僧,各以逍遥伞一顶罩之。 有叱为无理者,或曰:此是引经据典之举动,未可厚非。 讶问何经典,曰:岂不闻《诗清人》篇有言曰:河上(和尚同音)乎逍遥? 虚题实做阴历以月之十五日为望,望则月圆,月月皆有望,望则月必圆。 何以独至八月之望,号之为节,如是之慎重,如是之热闹? 已不可解。 且又制成饼饵,名之曰月饼,从而啖之。 合中国各行省,莫不皆然。 吾恐月球之面积虽大,终不足以供吾人之年年大嚼也。 犹记某西书内载一条云:其妇人对月,忽作遐想曰:安得此月化作面包? 今中国人吃月饼,无乃虚题实做? 忌讳闹成笑话某督夙多忌讳,遇节日,避僚属谒贺,高卧签押房中不起。 其门生某,向充幕下文案,出入自由。 衣冠至签押房,就榻前请一安,意谓贺节也。 某督怒,跃起捺某坐榻上。 既坐,复捺使卧。 某惶急请故,某督曰:你也躺下来,我也给你请个安。 大潮已经来了今年天文家测得八月十八日潮水大涨,警告居民船户,预为之备。 或曰:今日四马路一带,大潮已经来了。 人问:吾方从四马路来,未见有水,子何所见而云然? 对曰:四马路一班荷花大少,平日吃酒叫局,到了今日八月十五,莫不以漂了之。 夫一漂了之,非大潮何能为? 题小照诗某君游西湖,展苏小墓,就墓前摄了一影。 吴趼人见之,为题一诗曰:多情尚友到千秋,无奈埋香剩一邱。 得与美人作翁仲,纵侪顽石也风流。 招租五则招租(一)殷富人家,每每年老即预置寿材,寄放于寺观之中,岁加髹漆。 此亦人子慎终之意,不得概以预凶事讥之也。 某甲入庙,见有置寿材者,叹曰:如此佳品,空置可惜。 或笑问:不空置,将如何? 甲戏拾石灰块,于材面大书招租二字。 招租(二)沪北某所,驻所办事司员某,于所中自辟卧室,下榻其中,初尚勤谨。 既而酒食征逐,渐且留连忘返。 久之有外遇,遂不归宿,惟逐日照例到所一次,在公事房料理各事毕,即行,久不顾及卧室矣。 一日入内取物,见帐檐之下,高标一纸,书招租二字,不知何人所为,干笑而已。 招租(三)某翁多内宠,粉白黛绿,列屋间居。 翁对之乐甚,顾不能无爱憎于其间也。 一失宠姬请曰:翁既不喜我,遂不顾我,又不逐我;下堂求去,妾所不敢。 顾亦有一下情,愿请于翁者,乞翁怜而允之。 翁问何请,曰:替我贴一张招租。 招租(四)某文士穷极无聊,炊烟屡断,困饿不堪。 一日踞坐路旁,于颊上贴一纸曰:此口招租。 人问:租汝口何用? 曰:租给人家吃饭去。 招租(五)某大令以风厉著,奉札权某邑篆,夙知邑多流痞,下车之始,命多置站笼。 访得痞棍姓字,按名递案,分别枷责监禁。 择其尤者,置站笼中站毙之。 一时间邑肃然,站笼亦置而勿用。 滑稽者为贴一纸于上,曰:招租。 不怕他不来做我儿子某甲囊金将往毕债,道出某寺,入内少憩,见一人方与寺僧谈因果。 此人问僧,我无子,此是何因? 僧曰:汝不欠人债,人亦不欠汝债,何得有子? 意盖谓克家令子乃还债,败家荡子乃索债者也。 某甲闻之,囊金径归。 人间其故,甲曰:吾亦无子,此金且靳不与,渠欲索债,不怕他不来做我儿子。 近视某甲夙短于视,近赴南京博览会参观,一切皆雾里看花,隔帘窥影而已。 颇苦旅馆中蜰虫太多,有扰清梦,乃思迁地为良。 一日,入会452场中,见一处,大榜其门曰:水族馆定于某日开馆。 甲大喜曰:我即迁居此中,岂不妙哉? 同游咸笑之,甲曰:他不是明明写着本旅馆字样么? 保护商务自议禁彩票之后,一般赌徒莫不竭力运动,希图弛禁。 及既实行禁卖,惟阳奉阴违,其市招上,仅糊去彩票字样,而易以书籍、洋货等。 某地竟有明目张胆,设摊求售者。 摊旁植立一警兵,昂首他顾,若无事者然。 路人见之,均极诧异。 或曰:此不足异,渠在此保护商务也。 医穷妙术某医负时誉,性滑稽,门悬一额曰万病回春。 盖经其治愈者之所赠也。 归家子某甲,亦滑稽之流,造问曰:先生榜其门曰万病回春,仆有一病,不知能医否? 问何病,曰:穷也。 曰:能。 第须先叩病源耳。 问:何谓病源? 曰:子以何故而致穷者,斯即病源矣。 曰:吾初亦小康之家,以喜嫖,故遂中落。 医急捉其手而反缚之,操刀而前,将捋其裤。 甲大惊号,问何故。 医笑曰:汝之穷筋在此,将为汝割去之耳。 改革之比例吴娘娇怯,不耐痛苦,自小缠足时,即不肯十分收束。 及至长大,莲船盈尺然,较之楚娃扬女之纤不盈握者,未免相形见绌。 至是始装乔作伪,以饰外观。 近年天足盛行,大家闺秀亦多作天然足。 于是一般吴娘亦不以硕大为耻,撤去伪饰高底,改穿平履。 自旁观者视之,似天足而不免有缚束痕,似小足又不免露臃肿状。 滑稽者曰:近日朝政之改革,何以异是? 室人别解乱及女仆,谓之搭脚,此风盛于吴会。 竟有投身受雇时,即订明此节者。 风俗之颓,于斯为甚矣! 其甲犯此,未几,其妻死,不复娶,即以此搭脚之女仆为妻,对人恒称以为室人。 众咸讥之,或为之解曰:是不足讥。 凡用男仆者,皆称之为家人;则用女仆者,称之为室人,正宜室宜家之道耳。 寓言七则寓言(一)富翁畜一狗,颇喜爱之,狗亦解博主人欢。 亡何富翁中落,家人星散,豪奴逃亡。 惟狗相随如故,富翁异之。 狗曰:主人富,狗之所以求于主人者仅一饱;主人贫,狗之以求于主人者亦仅一饱。 一饱之外无他求,此狗之所以异于奴辈耳,非必别具侠性也。 寓言(二)狐欲幻人形,将入市求人;人欲学狐媚,将入山求狐。 遇诸途,狐问人将何之,人曰:将学狐媚也。 狐曰:狐本不媚,昔者有狐能幻为女形,而兼幻得其媚。 媚出于人,非出于狐也。 子归而求之,有余师。 人问狐将何之,曰:将学幻人形也。 曰:昔者之求幻为人形也难,今兹之求幻为人形也易耳。 问何故,曰:昔者人具人心,凡幻为人形者,必先变其心为人心而后可,是以难;今兹之人,无一非人面兽心者,若子辈欲幻为人形,第持一假面具足矣,故曰易也。 寓言(三)猴于骸体之中多一尾,遂终不得为人类。 群猴中有倡言进化者,谓宜断去其尾,以为入人类之渐。 诸猴虽或有赞成者,而反对之徒甚众。 其言曰:人类固不可以断尾之一蹴而幾,而先亡吾尾,是先亡吾猴族也,吾必以死力争保吾猴粹。 君子曰:断尾有切肤之痛,群猴之保之也,亦自有其理在,奈之何? 寓言(四)猬与蛇处,猬见蛇之柔而滑泽也,曰:若何以自固? 如吾者,猎人来,吾张其刺以俟之,彼奈何近我? 若子者,直提而挈去之耳。 蛇闻之,亦殊自惴栗。 俄猎人至,猬蜷伏,蛇蹿免,猎人囊猬去。 蛇遥猬之曰:若奈何不张其刺? 寓言(五)鼠穴于墙下,家焉。 生齿日繁,逐憎其穴隘,将扩充之。 于是穴于穴外,穴愈广而墙下基础愈虚。 风雨骤至,墙圯而穴陷。 群鼠啧啧曰:不图吾张吾之范围,而亦招天之妒也,不然,胡为而陆沉我? 寓言(六)鸢飞戾天,而沉其影于渊。 鱼见之,谓鸢之果能入渊也。 默自计曰:吾乃不能戾天,无乃有愧于鸢乎? 他日鸢集渊渚,鱼就商之曰:吾欲戾天,而病未能也;子盍挈我? 试为之。 鸢诺,负鱼而起,翱翔云外。 已而下集,释其鱼,视之腐矣。 寓言(七)主人厌鼠,乃畜猫,将以捕鼠也。 鼠侦知猫馋,相率觅饵以贿之。 猫饱食,无捕鼠志,且德鼠,而鼠之跳梁益甚。 主人患之,设捕鼠机,置饵以待。 鼠未之见,猫先见之,蹈焉,竟以身代鼠之死也。 骂自己照像之法,至近日而愈精。 从前用湿片时,必照半晌始成。 干片出后,其捷不及一瞬。 更有一种快镜,人手一具,即可为之,不必师傅矣。 然亦必善测光影,方克有济;不然,非过光无影,即过黑成一黑团矣。 某甲购得快镜一具,先试自照,百照不得法,不觉自沉吟曰:此之谓画虎不成也。 滑稽者闻之而笑。 甲亦旋自悟曰:呀! 我骂了自己也。 又骂了自己了吴趼人日课《滑稽谈》一则,俾阅者发一大噱,然每每苦思不得。 或曰:子徒从自苦耳,何苦担任此事? 吴曰:汝不省得,这是我特别的一种卖笑生涯。 听讼某书腐侥幸一第,出山作宰。 初听讼,以所坐椅离公案太远,鞠躬起,反两手,拟自拉近之,而椅重不得动,遂大斥差役等无用。 及问案到一半,尚无头绪,忽起立退入。 役等以为退堂矣,传呼退堂。 令急返身连摇手曰:不是退堂,不是退堂。 我去撒尿,还要来的。 凑寿礼有送人寿礼者,已备寿幛、寿屏、寿联、寿烛、寿面、寿酒、寿包、寿桃八式,犹搔首踌躇曰:能配够十样就好。 或曰:不消配得,到了拜寿那天,你亲自去拜寿,便足足十样了。 其人问何故,对曰:已经有了八样,再加你这寿头、寿脑配起来,不是足足十样么? 发布时间:2025-04-24 14:01:42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54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