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象教皮编卷之五 内容: 象教皮编卷之五评经唐太宗序三藏圣教云:二仪有象,显覆载以含生;四时无形,潜寒暑以化物。 是以窥天监地,庸愚皆识其端;明阴洞阳,贤哲罕穷其数。 然而天地包乎阴阳而易识者,以其有像也;阴阳处乎天地而难穷者,以其无形也。 故知像显可徵,虽愚不惑;形潜莫覩,在智犹迷。 况乎佛道冲虚,乘幽控寂,宏济万品,典御十方,举威灵而无上,抑神力而无下,历万劫而不古,运百福而长今。 妙道凝元,遵之莫知其际;法流湛寂,挹之莫测其源。 固知蠢蠢凡愚,区区庸鄙,投其旨趣,能无疑惑哉! 元奘法师翘心净土,杖策孤征。 积雪晨飞,途间失地;惊沙夕起,空外迷天。 穷历异邦,询求正教,引慈云於西极,注法雨於东陲。 圣教缺而复全,苍生罪而还福。 譬夫桂生高岭,零露方得泫其华;莲出渌波,飞尘不能污其叶。 非莲性自洁,而桂质本真,良由所附者高,则微物不能累;所凭者净,则浊类不能沾。 夫以卉木无知,犹资善而成善;况乎人伦有识,不缘庆而成庆。 方冀兹经流施,将日月而无穷;斯福遐敷,与乾坤而永大。 白乐天(居易)序法华院石壁金字经云:开上悟入诸佛知见,以了义度无边,以圆教垂无穷,莫尊於妙法莲华经。 证无生忍,造不二门,住不可思议解脱,莫极於维摩诘经。 摄四生九类,入无余涅盘,实无得度者,莫先於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坏罪集福,净一切恶道,莫急於佛顶尊胜陀罗尼经。 应念顺愿,愿生极乐土,莫疾於阿弥陀经。 用正见,观贞相,莫出於观音菩萨法行经。 证自性,认本觉,莫深於实相法密经。 空法尘,依佛智,莫过於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是八种经,三乘之要旨,万佛之秘藏尽矣。 张道济(说)序心经云:万法起心,心人之主。 三教归一,一法之宗。 知心无所得,是真得。 如来说五蕴皆空,人本空也。 如来说诸法空相,法亦空也。 梁敬之(肃)天台法门议云:修释氏之训者,曰戒定慧,始於发心,成於妙觉,经纬於三乘,导达於万行。 昔法王出世,由一道清净,用一音演法,机感不同,所闻益异。 故五时五味,半满权实,偏圆大小之义,播於诸部,灿然殊流。 要其所归,无越一实。 故经曰:虽说种种道,其实为佛乘。 又曰:开方便门,示真实相,喻之以众流入海,标之以不二法门。 洎鹤林灭而法网散,神足隐而宗途异,各权所得,互为矛盾。 或三昧示生,四依出现,应机不等,持论亦别。 故成实惟识之类,分路并作;非有非空之谈,莫能一贯。 说法者桎梏於文字,莫知自解;习禅者虚无其性相,不可牵复。 慧解之道,流以忘返;身口之事,荡而无章。 法门之统,几乎息矣。 惟天台大师赞龙树之遗论,从南岳之妙解,用三种止观,成一事因缘,括万法於一心,开十乘於八教。 戒定慧之说,空假中之观,坦然明白,可举而行。 ○又止观统例云:夫止观何为也? 导万法之理而复於实际者也。 实际者何也? 性之本也。 物之所以不能复者,昏与动使然也。 照昏谓之明,驻动谓之静,明与静,止观之体也。 在因谓之止观,在果谓之智,定因谓之行,果谓之成。 圣人以惑足以丧志,动足以失方,於是止而观之,静而明之,消息乎不二之塲,鼓舞於说三之域,至微以尽性,至赜而体神,语其近则一毫之善可通也,语其远则重元之门可辟也,此止观所由作也。 夫三谛者何也? 一之谓也。 空假中者何也? 一之目也。 空假者,相对之义。 中道者,得一之名。 此思议之说,非至一之旨也。 至一即三,至三即一,非相含而然也,非相生而然也,自然之理也。 言而传之者,迹也。 理谓之本,迹谓之末。 由本以垂末,则为小为大,为通为别,为顿为渐,为显为秘,为权为实,为定为不定。 循末以返本,则为一为大,为圆为实,为无住为中,为妙为第一义,是三一之蕴也。 所谓空也者,通万法而为言者也。 假也者,立万法而为言者也。 中也者,妙万法而为言者也。 破一切惑,莫盛乎空。 建一切法,莫盛乎假。 究竟一切性,莫大乎中。 举中则无法非中,自假则何法非假,举空则无法不空。 究其旨,其解脱自在,莫大极妙之德乎! 夫三观成功如此,所谓圆顿者,非渐次,非不定,指论十章之义也。 十章者,恢演始末,通道之关也。 五略者,举其宏纲,截流之津也。 十境者,发动之机,立观之谛也。 十乘者,妙用所修,发行之门也。 止於正观而终於见境者,义备故也。 阙其余者,非修之要也。 乘者何也? 载物而运者也。 十者何也? 成载之事也。 知其境之妙,不行而至者,德之上也。 乘一而已,岂藉夫九哉! 九者非他,相生之说,未至者之所践也,皆不得已而说也。 至於别其义例,判为章目,推而广之不为繁,统而简之不为少。 辩四教浅深,事有源也。 成一事因缘,理无遗也。 噫! 止观其救世明道之书乎! 神圣久远,贤人不出,庸昏之徒,含识而已。 至使魔邪诡惑,诸党并炽,空有云云,为坑为穽。 有胶於文句不敢动者,有流於漭浪不能住者,有太远而甘心不至者,有太近而我身即是者,有枯木而称定者,有窍号而称慧者,有奔走非道而言权者,有假於鬼而言通者,有放心而言广者,有罕言而为密者,有齿舌潜传为口诀者。 凡此之类,由物累也。 悲夫! 司马温公(光)书心经後云:般若经六百卷,学者撮其要为心经一卷。 乃知佛书之要,尽於一空字而已。 然则释、老之书,皆宜为忧患之用乎? 韩文公不喜佛,尝排之。 其与孟简书云:能以理自胜,不为物侵乱。 乃知文公於书无所不观。 葢尝观佛书,取其精粹而排其糟粕耳。 吴适解金刚经云:金刚世界之宝,其性猛烈,能坏诸物。 金虽至刚,羚羊角能坏之。 金刚喻佛性,羚羊角喻烦恼。 佛性虽坚,烦恼能乱。 烦恼虽坚,般若智能破。 羚羊角虽坚,镔铁能坏。 悟此理者,了然见性。 ○涅盘经解云:金在山中,不知是宝,人取其宝,用錾凿山破,取鑛烹炼,遂成精金。 四大身中,佛性亦尔。 身喻世界,人我喻山,烦恼喻鑛,佛性喻金,智慧喻工匠,精进猛勇喻錾凿。 身世界中有人我山,人我山中有烦恼鑛,烦恼鑛中有佛性宝,佛性宝中有智慧工匠,凿破人我山,见烦恼鑛,以觉悟火烹炼,见自己金刚佛性,了然清净,是故以金为喻也。 苏子由(辙)云:金刚经以无为法,谓以无而为法,非别有无为之法也。 读作无为之法,僧家拙於文义耳。 ○晁文元云:有为法不可同无为法,真空不可同顽空。 陈了翁(瓘)云:佛法之要,不在文字,亦不离文字,金刚经一卷足矣。 此经要处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九字,华言一觉字耳。 年过五十,即宜留心,勿复因循,但日读一遍,其旨自明,早知则早得力。 朱文公(熹)解金刚经云:金刚经大意,只在须菩提问云何住,云何降伏其心两句上。 故说不应住法生心,不应住色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此是答云何住。 又说若胎生、卵生、湿生、化生,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此是答云何降伏其心。 彼所谓降伏者,非谓遏伏此心,谓降收众生之心,入他无余涅盘中灭度,都教他无心也。 晁文元(逈)云:子弟公遡日诵金刚般若经三过,予靳之曰:汝亦颇知其义乎? 对曰:知之。 其义明万物皆空,故古人以空为宗也。 予曰:金刚者,坚固不坏之义也。 万物之空,何以谓之金刚? 复曰:六如偈明甚。 予因语之曰:汝之过,正在以有为法同无为法,以真空同顽空耳。 张湛谓身与万物同有其有不有,心与太虚同无其无不无,庶几知此哉! 叶水心(适)云:四十二章经质略浅俗,是时天竺未测汉事,采摘大意,颇用华言以复命,非浮屠氏本书也。 夫西域僻阻,无有礼义忠信之教,彼浮屠者,直以人生喜怒哀乐之间,披折解剥,别其真元,究其终始,为圣狂贤不肖之分,葢世外奇伟广愽之论也,与中国之学皎然殊异。 世之儒者,不知其浅深,猥欲强为攘斥,或反以中国之学佐佑其说,岂不悖哉! 朱子语录云:释氏书,其初只在四十二章,却自平实。 後来达磨出来,尽扫前说,至楞严经做得极好。 晁氏云:四十二章经,天竺释迦牟尼佛所说也。 释迦以周昭王二十四年甲寅四月八日生,十九学道,三十学成,处世演道者四十九年而终,葢年七十九也。 没後,弟子迦叶与阿难纂掇其平生之言成书。 汉明帝感傅毅之对,遣蔡愔、秦景使天竺求之,得此经以归。 中国有佛书自此始,故其文不类他经。 又佛书自愔、景以来,至梁武帝华林之集,入中国者五千四百卷,谓之三藏,传於世,盛矣。 其徒或摘出别行,为之注释,不可选纪,而通谓之律学。 厥後达磨西来,以三藏皆筌蹄,不得佛意,故直指人心,俾之见性,众尊之为祖。 学之者布於天下,虽曰不假文字,而弟子录其善言,往往成书,由是禅学兴焉。 观今世佛书,三藏之外,凡讲说之类,律学也;凡问答之类,禅学也。 苏东坡(轼)跋楞伽经云:此经谓之佛语心品,相传以为心法,如医之有难经。 近岁学者,务从简便,得一句一偈,自谓了证,至使妇人女子,抵掌戏笑,争谈禅说,高者为名,下者为利。 譬如俗医,不由经论,直授药方以疗病,非不或中,至於遇病辄应,悬断生死,则与知经学古者,不可同日语矣。 难经不学,岂不悞哉? 程明道(颢)云:观华严八十卷,只是艮卦。 苏子由论楞严、金刚二经云:予读楞严,知如来恐众生於六根中未知所从,乃使弟子各说所证,而观世音以闻、思、修为圆通第一。 其言曰:初於闻中,入流无所。 所入既寂,动静了然不生。 如是渐增,闻所闻尽。 尽闻不住,觉所觉空。 空觉极圆,空所空灭。 生灭既灭,寂灭见前。 若能如是,一弹指间,遍历三空,即与诸佛无异矣。 既又读金刚经,说四果人,须陀洹名为入流,而无所入,不入色、声、香、味、触、法,是名须陀洹。 乃叹曰:须陀洹所证,则观世音所谓初於闻中,入流无所者耶? 入流非有法也,惟不入六尘,安然常住,斯入流矣。 至於斯陀含,名为一来,而实无来。 阿那含名为不来,而实无不来。 葢往则入尘,来则返本。 斯陀含虽能来矣,而未能无往。 阿那含非徒不往,而亦无来。 至阿罗汉,则往来意尽,无法可得。 然则所谓四果者,其实一法也。 但历三空,有浅深之异耳。 二经之言,本若符契,而世或不喻,故明言之。 真西山(德秀)跋遗教经云:遗教经葢瞿昙氏最後教诸弟子,今学佛者罕诵习之。 葢自禅教既分,其徒往往以为不阶言语文字而佛可得,於是脱经教而求所谓禅者,自以为高矣。 至其身心颠倒,有不堪检点者,则又不如诵经持律之徒,循循规矩,不至大谬也。 今观此经,以端心正念为首,而深言持戒为禅定智慧之本。 至谓制心之道,如牧牛,如驭马,不使纵逸,去嗔去妄,息欲寡求,然後由远离以至精进,由禅定以造智慧,具有梯级,非如禅家以为一起可到如来地位也。 宜学佛者患其迂而趋禅之捷欤! 以吾儒观之,圣人教人以下学为本,然後可以上达,亦此理也。 学佛者不由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犹吾儒舍离经辩志而急於大成,去洒扫应对而语性与天道。 儒释之教,其趋固不同,而为学之序,则有不可易者。 真西山跋妙法莲华普门品经云:余少时读普门品、观世音经,虽未能深解其义,然以意测之曰:此佛氏之寓言也。 昔唐李文公问药山禅师曰:如何是黑风吹其船舫,漂堕罗刹鬼国? 师曰:李翱小子,问此何为? 文公勃然,怒形於色。 师笑曰:发此嗔恚心,便是黑风吹船,飘入鬼国也。 吁! 药山可谓善启发人矣。 以是推之,则知利欲炽燃,即是火坑;贪爱沉溺,便为苦海。 一念清净,烈焰成池;一念警觉,船到彼岸。 灾患缠缚,随遇而安;我无畏怖,如械自脱。 恶人侵凌,待以横逆;我无忿嫉,如兽自奔。 读是经者,作如是观,则知补陀大士真实为人,非浪语者。 (李翱与药山问答语,传灯录则云于崸与道通问答语,未知孰是)。 司马温公解禅颂序云:文中子以佛为西方之圣人,信如文中子之言,则佛之心可知矣。 今之言禅者,好为隐语以相迷,大言以相胜,使学者伥伥然益入於迷妄。 故子广文中子之言,而作解禅颂六首。 若其果然,则虽中国行矣,何必西方? 若其不然,则非子之所知也。 颂曰:忿气如烈火,利欲如銛锋。 终朝常戚戚,是名阿鼻狱。 (其一)。 颜回安陋巷,孟轲养浩然。 富贵如浮云,是名极乐国。 (其二)。 孝弟通神明,忠信行蛮貊。 积善来百祥,是名作因果。 (其三)。 仁人之安宅,义人之正路。 行之诚且久,是名光明藏。 (其四)。 言为百世师,行为天下法。 久久不可掩,是名不坏身。 (其五)。 道义修一身,功德被万物。 为贤为大圣,是名菩萨佛。 (其六)。 晁文元云:明法身之体者,莫辩乎楞严;明法身之用者,莫辩乎华严。 李舟天堂地狱偈云:天堂无则已,有则君子登。 地狱无则已,有则小人入。 冯正中(延巳)序楞严经云:首楞严经者,自为菩萨密因,始破阿难之迷,终证菩提之悟。 然阿难,古佛也,岂有迷哉? 迷者,悟之对也。 迷苟不立,悟亦何取? 是故因迷以设问,凭悟而明解。 朱子论楞严经云:楞严经,唐房融训释,佛书中惟此经最巧。 然佛书初也不如是说,如四十二章经先来中国底文字,其说却平实。 晁氏题宗密所撰圆觉楞严疏云:圆觉之旨,佛为十二大士说,如来本起因地,修之以三观。 楞严之旨,阿难因遇魔障娆,问学菩萨提最初方便,终之以二义。 葢圆觉自诚而明,楞严自明而诚,虽若不同,而二义、三观不出定慧,其归岂有二哉? 安保衡序禅宗金刚经解云:有言涉修证者,北宗法门也;举心即佛者,江西法门也;无法无佛,本来如是者,曹溪法门也。 晁氏题楞伽经云:释延寿谓此经以佛语心为宗,而李通元则以五法、三自性、八识、二无我为宗。 延寿所云者,指其理;通元所云者,指其事。 晁氏论维摩诘经云:此经大旨,明真俗不二而已。 净名演法要者,居世出世也。 不以十弟子、四菩萨为知法者,斥其有秽净之别也。 文殊大智,法身之体也。 净名处俗,法身之用也。 俾体用相酬对,皆真俗不二之喻也。 朱子语录云:佛书中说六根、六尘、六识、四大、十二缘生之类,皆极精巧。 他的四大,即吾儒所谓魂魄。 十二缘生,在华严合论第十二函卷,佛说本言尽去世间万事,其後却言实际理地不染一尘,万法门中不舍一法。 云龛李汉老水忏序云:昔梁武帝为其妻郗氏堕龙类中,志公教之制忏文十卷,其旨深博恳至,礼诵者多获冥报。 後人因之更制此忏四卷,文约而事备。 或曰:二忏文多寡有异,而获报岂其然乎? 予曰:心法无边,文字有限,报亦有限。 今以无尽心为无尽施,岂以文字为量哉? 华严上部偈如微尘,而流传此方止八十卷。 楞伽大部十万偈,而达磨传以为心要者才四卷。 般若六百卷,而心经总其要旨二百五十八字,岂可以多寡量之乎? 若能破一微尘,出大经卷,则一大藏教尽自此中流出。 施者受者,物我兼忘,罪福空华,两无处所。 若以空无相无作,而不起大悲心度众生者,是寂灭行,非菩萨行。 若起悲心,见有一众生得度而度者,是有漏行,非菩萨行。 无所度而度者,是为真度。 无所施而施者,是为真施。 李云龛缁林古监序云:浮屠慧邃所着缁林古监,起汉永平,迄唐贞观,为四十九门,二十四卷,总二千二百七十一事。 传授之本末,教法之兴替,高胜之行业,幽显之报应,莫不毕载。 慧邃之为此书,非务愽闻而已,将使学者考古以监今,知所畏慕,诱掖其善意,而策发其怠惰,於教法有助焉。 圭峯禅源序云:禅是天竺之语,梵云禅那,华云思惟,修亦云静处,皆定慧之通称也。 源者,是一切众生本觉真性,亦名佛性,亦名心地。 悟之名慧,修之名定,定慧通名为禅。 此性是禅之本源,故名禅源,亦名禅那。 理行本源是禅理,忘情契之是禅行。 今所集诸家述作,多谭禅理,少说禅行,故且以禅源题之。 今时但目真性为禅者,是不达理行之旨,又不辩梵华之音也。 然非离真性,别有禅体。 但众生迷真合尘,即名散乱。 背尘合真,方名禅定。 若直论本性,即非真非妄,无背无合,无定无乱,谁言禅乎? 况此真性,非惟是禅门之源,亦是万法之源,故名法性。 亦是众生迷悟之源,故名如来藏之识,(出楞伽经)。 亦是诸佛万德之源,故名佛性,(出涅盘等经)。 亦是菩萨万行之源,故名心地,(出梵网经)。 万行不出六波罗蜜,禅是六中之一耳。 然禅定一行,最为神妙。 陈子良辩正论序云:法身圆寂,妙出有无。 至理凝元,迹冺真俗。 体绝三相,累尽六生。 无心即心,非色为色。 筌蹄之外,岂可言乎? 法师应真人之祥,禀黄裳之吉。 内该三藏,外综九流。 既善缘情,尤工体物。 篇章婉丽,理致遒华。 郁郁间缛锦之文,飘飘竦凌云之气。 运思之外,汲引无疲。 四方杂沓,如归长者之园;士贲纷纶,若赴华阴之市。 固以学侔安远,才迈肇生。 实开士之栋梁,法城之墙堑也。 所着崇正论八卷,穷释老之教源,极品藻之名理。 弟子颖川陈子良,近伸顶礼,从而问津。 烂然溢目,若明月之入怀;寂乎应机,譬宝珠之瞩物。 於是启所未闻,聊为注解。 庶将来同好,幸详其致焉。 裴丞相(休)序圭峯经论律疏云:诸宗门中,皆有达人。 然各安所集,通少局多,故师法益坏。 以承禀为户牖,各自开张;以经论为干戈,互相攻击。 情随函矢而迁变,法逐人我以高低。 是非纷拏,莫能辩析。 则世尊菩萨诸方教宗,适足以起诤後人,增烦恼病,何利益之有? 主峯大师以如来三种教义,印禅宗三种法门。 熔缾盘钗钏为一金,搅酥酪醍醐为一味。 振纲领而举者皆顺,据会要而来者同趣。 尚恐学者之难明也,又复直指宗源之本末,真妄之和合,空性之隐显,法义之差殊,顿渐之异同,遮表之回互,权识之深浅,通局之是非。 若大师者,捧佛日而委曲回照,凝曀尽除;顺佛心而横亘大悲,穷刼蒙益。 则世尊为阐教之主,大师为会教之人,可谓备一代释教之能事矣。 薛文清公(瑄)读书录云:金刚经只欲说形而上之道。 ○又云须弥纳芥子,以形言;芥子纳须弥,以理言。 顾东桥(璘)跋心经及观音普门品经云:心经是圆觉妙义,彻上彻下道也。 不识此义,不可称佛弟子。 普门品乃摄世化度之说,菩萨以上果也。 妄摄思念,则堕诳业。 罗整庵(钦顺)困知记云:佛书金刚心经,可为简尽圆觉词意,稍复法华紧要,指示处才十一三,余皆闲言语耳。 ○又云:法华经如来寿量品所云:成佛以来,甚大久远,寿命无量,常住不灭。 虽不实灭,而言灭度,以是方便,教化众生。 此经切要处,诸佛如来秘密之藏,不过如此。 ○又云:达磨传法二祖,谓楞伽四卷可以印心。 此经凡四译,四卷者乃刘宋时译本,其文颇奥澁难读,当出自佛口无疑。 ○又云,楞伽大旨有四:曰五法,曰三自性,曰八识,曰二无我。 ○又云:达磨告梁武帝有言:净智妙圆,体自空寂。 只此八字,已尽佛之形容矣。 其後有神会者,尝着显宗记,反覆数百语,共略云:湛然常寂,应用无方。 用而常空,空而常用。 用而不有,即是真空。 空而不无,便成妙有。 妙有即摩诃般若,真空即清净涅盘。 此言又足以发尽达磨妙圆空寂之旨。 罗念庵(洪先)杂着云:考亭作释氏论,谓释经皆出唐人手,取庄、列书推衍而成,引宋景文所譔李蔚传为证。 比考其传,有云鞮译差殊,不可严诘。 华人之谲诞者,又攘庄周、列御宼之说佐其高,层累架腾,直出其表,以无上不可加为胜,妄相夸脇而倡其风。 其意不过述当时士夫之崇信假饰太过而已,非尽以其经为华人之所改窜,与某人之为某经历历可据也。 尝读楞严出房融受笔,今房融文字可考,有能独出己见如经中所言否? 融不足言,自庄、列来更相模写剿说者何限,独未有一文一论与释氏抗衡,抑又何也? 故谓华人於诸经典言句有所增损则可,谓代立议论则不可。 杨升庵(慎)禅林鈎元云:孔子四【母),(-/+〡】始於意;佛氏六根,终於意。 刘珥江(大昌)禅林鈎元序云:式观摩腾入汉,渐布三藏之文;无畏来唐,盛兴五密之典。 自兹以降,源流实繁。 着而为经,宗教昈列。 翼而为传,语录争鸣。 梵音流传,法门广大。 缥囊充栋,缃袠盈车。 真谛希闻,妙音难遇。 获元珠於罔象,握宝镜以重辉。 非在迹求,可以悟取。 卑之自罹道障,高之直入顽空。 孰知三教鼎立,一贯咸通。 正觉在人,并乾坤而无尽;微言持世,与日月以俱悬。 沉研三昧精微,究竟四禅蕴奥。 总括羣经,吐纳名理。 非天下之高明,其孰能与於此。 王龙溪(畿)论释教云:人之恒性,乃上帝降衷,人所同有者。 以其无思无为,故谓之寂;以其不可覩闻,故谓之微;以其无物,故谓之虚;以其无欲,故谓之静;以其智周万物,故谓之觉。 而要其归,不出於无之一言。 无者,有之基也。 故寂以通天下之感,静以贞天下之动,微以效天下之显,虚以御天下之实,觉以神天下之应,是谓千圣相传无所倚之学。 汉儒徒以训诂为学,补缀张皇,考订於形名器数之末,取古圣贤已行之迹,着为典要,相守以为世法,不知以无为用。 彼佛氏者,见吾儒学术之弊,奋然攘臂其间,取吾圣学之精义,据之以为己有。 凡古圣贤已行之迹,一切扫归於无。 而吾儒乃竞竞自守,拘滞於形器之中,终身烦苦而不自觉。 语及虚寂,则曰:此异端之教也,避之惟恐不及。 不知佛氏所谓虚寂,本吾儒之故物,彼特窃而据焉。 韩、欧原道本论,欲以虚声吓之,特指其粗迹耳。 请言其精:有谓吾儒之学主於经世,佛氏之学主於出世,以为公私之辩者矣;有谓躭悦禅味,偏於静虚者矣;有谓绝情去念,流於断灭者矣;有谓经是言诠,直指单传,不立文字者矣。 夫佛氏慈悲喜舍,普度无边众生,虽身命有所不惜,未尝自私也。 偏於静虚,乃二乘见解。 若上乘之禅,从尘劳烦恼中作佛事,於众生心行中覔佛法,未尝厌动而有所偏也。 最上乘之禅,亦以断灭为外道,於念离念,即情忘情,不即不离,是究竟法,未尝绝情去念也。 经有何过? 何妨於诵? 只此不立文字,便是文字之相。 出息不涉众缘,入息不居阴界,是为转经要法。 不能心悟,反为法华所转,始落言诠耳。 此其大凡也。 善乎文中子之言曰:佛为西方之圣人,中国则泥。 葢吾儒之学,以万物各得其所为尽性;佛氏之教,欲使万物同归寂灭,不可以治天下国家,是则所谓泥也。 余尝读佛书及诸家传记,考释迦佛生日之说,纷然不一,附录於此。 ○释氏通监云:释迦佛生於周昭王二十六年四月八日,(周四月,今二月也)。 是日江河泛,泉井溢,大地皆动,五色光贯太微,遍於西方。 昭王问羣臣,太史苏繇曰:西方有圣人生,千年後声教被此。 昭王刻石记之,瘗於南郊。 周书异记云:昭王二十四年甲寅之岁四月八日,井泉泛溢,宫殿震动,恒星不见,五色光贯太微。 昭王问太史苏繇,对曰:西方有圣人生,後千年教法来此。 而摩腾、晁以道并云佛生於昭王二十四年甲寅之岁,然昭王二十四年壬子,而甲寅则二十六年也。 汲冢纪年云:昭王末年,夜有五色光贯紫微,是年昭王南巡不返。 然昭王在位五十一年,其末年非二十六年也。 自异记有恒星不见,西方圣人生之说,遂以孔子所书恒星不见为证。 按春秋,鲁庄公七年夏四月辛卯,恒星不见。 庄公七年即周庄王十年,岁在甲午,非甲寅也。 上距昭王甲寅相隔三百五十一年矣。 顾微之吴地记云:佛法之始,典籍无闻。 旧以鲁庄公七年夜明恒星不见为佛生之日,然恒星不见乃四月辛卯之夕。 按长历,是年四月丁亥朔,而辛卯乃月之五日,非八日也。 谢承汉书云:佛以庄王九年癸丑七月十五日托胎於摩耶之腹,十年甲寅四月八日诞生。 而高僧传、世说、宋书刘宣传、释法师石柱铭皆称庄王甲寅,不知庄王元年乙酉在位十五年,无甲寅岁也。 古今古镜又以佛生於庄王九年四月八日,而杜预则谓佛生於十年四月七日辛卯,岂杜预自为长历,乃自误耶? 诸家皆以四月八日为释迦生,而岁时记则谓四月八日弥勒生,二月八日释迦生。 又寿阳记、梁典有行城之乐,谓信释之家於四月八日设斋供佛,散香花绕城也。 (今释家造乌饭)。 又阿那含经云:四月八日当行入关之戒。 而本起经云:佛年十九,以四月八日踰城出家。 是四月八日乃出家之日,非生日矣。 赵伯休记云:佛以周贞定王二年甲戌生。 法显云:殷武乙二十六年甲午生。 (武乙在位四年,无甲午岁)。 鹫岭圣贤录云:佛生之说有八:一曰夏桀时,二曰武乙时,三曰周昭王时,四曰穆王时,五曰平王时,六日桓王时,七曰庄王时,八曰贞定王时。 今乃断为昭王时生者,何据哉? 余闻道家谓老子西入流沙,化胡成佛。 (道家有化胡经),释家争胜,乃推佛而上之,谓老子以周定王三年九月十四日夜生,敬王元年八十六岁,与关令尹喜西行。 而佛则周昭王甲寅四月八日生,穆王五十一年辛未二月十五日灭度。 自穆王辛未至定王三年丁巳,历三百四十七年,以明老子无化胡事。 後世遂援此言为实,无乃尽信书之过乎? 左传:恒星不见,夜明也。 若以为佛生之兆,则汉成帝元延元年、晋穆帝永和十年、宋文帝元嘉十一年,天夜有光,陈宣帝大建五年九月晦日,恒星不见,又何兆也? 矧占书以恒星不见为咎徵,(占云天子失政,诸侯暴横,国亡之象),何取於佛生哉? 象教皮编卷之五(终) 发布时间:2025-04-26 14:07:39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577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