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进 化 内容: 我不喜欢这里。 克里斯埃勒少校说。 他盯着舱门外那片地方,皱起眉头,像这样一颗小行星,拥有充足的水、恰当的温度、类似于地球的氧-氮混合大气却没有生命,副手哈里森布莱克走到埃勒身边,两人一起看向外面,完全没有生命,虽然有了理想的条件:空气、水、恰当的温度。 为什么呢? 他们对视一眼。 巡航舰外面,小行星X-43y一望无际的表面寸草不生。 X-43y距离地球很远,中间隔着半个银河系。 地球与火星-金星-木星三巨头之间的竞争,促使地球开始测绘和勘探银河系中每一寸岩石,准备随后提出采矿特许权。 这一组三名船员在将近一年前出发,来给X-43y插上蓝白色的地球旗,做完这项工作就可以回到地球上度假,乘此机会把他们存下来的工资挥霍出去。 小型勘探船上的生活很危险,要见缝插针地穿过遍布星系外围的太空垃圾,要避开流星群、侵蚀船体的细菌云、太空强盗、偏远的人造小行星上花生大小的帝国看看! 埃勒说,生气地指向外面,生命存在的完美环境。 可是完全没有生命,只有光秃秃的岩石。 也许只是偶然。 布莱克耸了耸肩说。 你知道,没有什么地方是细菌微尘飘不到的。 这颗小行星没有孕育出生命肯定有什么原因,我感觉有点儿不对。 好吧。 我们要怎么办? 布莱克古板地笑了笑,你是船长。 根据命令,对于我们遇到的每一颗直径D级以上的小行星,都应着陆并测绘。 这一颗是C级。 我们要不要到外面去测绘地图? 埃勒犹豫了一下,我不喜欢这里。 没有人知道太空深处飘浮着多少致命因素。 也许你是不是打算现在就直接飞回地球去? 布莱克说,想想看,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忽略了最后这块一丁点儿大的岩石。 我不会告密的,埃勒。 不是那样! 我是担心我们的安全,仅此而已。 急着回地球的明明是你。 埃勒仔细打量舱门外面,如果我们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好了。 把豚鼠放出去,看看会怎样。 让它们在周围跑一圈,也许我们就能了解到一些情况。 我决定在这鬼地方着陆,可真是对不起。 布莱克做了个轻蔑的鬼脸,你确实应该更谨慎一点儿,我们几乎已经准备好回家了。 埃勒忧郁地看着这片荒芜之地,灰色的岩石、舒缓的流水。 水和岩石,几片云飘过,温度平稳。 孕育生命的完美场所。 然而没有生命的存在。 岩石干净、光滑、绝对无菌,没有生长或覆盖任何东西。 光谱表明,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连单细胞的水中生物都不存在,连银河系中无数岩石上随处可见的褐色苔藓都不存在。 那好吧,埃勒说,打开锁。 我让西尔维亚把豚鼠放出去。 他拿起通信器联系实验室。 下方,西尔维亚西蒙斯正在太空船内部工作,周围是一堆蒸馏瓶和试验仪器。 埃勒按下开关,西尔维亚? 视频屏幕上出现西尔维亚的面孔,什么事? 把豚鼠放到船外跑一圈,大约半小时。 当然,给它们戴上项圈和绳子。 这颗小行星令我感到不安。 这里可能存在有毒物质或辐射坑。 等豚鼠回来后,让它们接受严格的测试。 一切从严。 好的,克里斯。 西尔维亚笑了,也许过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出去散散步、活动活动筋骨了。 尽快告诉我试验结果。 埃勒切断联系。 他转向布莱克,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一分钟后就能准备好把豚鼠放出去。 布莱克淡淡一笑,等我们动身回地球时,我才会感到开心。 跟着你这么一位船长,真是令我无法忍受。 埃勒点点头,奇怪的是,在军队里服役十三年也没能见你的自制力变强。 我猜你永远不会原谅他们不给你升职。 听着,埃勒,布莱克说,我比你大十岁。 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时,我就已经进入军队了。 对我来说,你仍然是个年纪不大、傲气不小的小白脸。 如果下一次克里斯! 埃勒迅速转过身。 视频屏幕再次亮起来,上面出现西尔维亚恐惧不安的面孔。 怎么? 他抓住通信器,出什么事了? 克里斯,我到笼子那里看到,豚鼠它们都昏厥了,四肢摊开,全身僵硬。 每一只都一动不动。 我害怕有什么东西布莱克,让太空船起飞。 埃勒说。 什么? 布莱克困惑地低声说,我们要起飞! 快点! 埃勒冲向控制面板,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布莱克走向他,有什么他开口说道,但突然停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他的表情变得呆滞,嘴巴张开。 他慢慢倒在光滑的金属地板上,仿佛一只松软的袋子。 埃勒困惑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最后终于反应过来,走向控制台。 突然,一道火焰灼烧着他的头盖骨,在他脑袋里面炸裂开。 一千道光线在他的眼睛后面爆炸,使他什么都看不见。 他摇摇晃晃,摸索着想找到开关。 随着一片黑暗向他袭来,他的手指摸到了自动起飞的开关。 他跌到地上的同时,用力拉上了开关。 随后,黑暗彻底笼罩了他,他猛地摔在地面上却完全没有感觉。 飞船升入太空中,自动继电器疯狂运转,但里面的人都一动不动。 埃勒睁开眼睛。 他脑袋里面一跳一跳的,阵阵抽痛。 他抓住太空船上的扶手挣扎着站起来。 哈里森布莱克也醒了过来,一边呻吟一边努力想爬起来。 他黝黑的面孔变成病态的蜡黄,双眼布满血丝,嘴角残留着白沫。 他看着克里斯埃勒,浑身颤抖,揉着自己的额头。 振作一点儿。 埃勒扶他站起来。 布莱克在控制椅上坐下。 谢谢。 他摇了摇脑袋,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我要去实验室看看西尔维亚怎么样。 我也一起去吧? 布莱克咕哝着。 不用,安静坐着。 别让你的心脏绷太紧。 明白吗? 尽量不要动。 布莱克点点头。 埃勒摇摇晃晃穿过控制室,进入走廊。 他乘坐电梯下降,片刻后走进实验室。 西尔维亚僵硬地趴在工作台上,一动不动。 西尔维亚! 埃勒朝她跑去,抓住她摇晃。 她的身体又冷又硬。 西尔维亚! 她动弹了一下。 醒醒! 埃勒从储存箱里拿出一管兴奋剂,掰断密闭管,凑到她的脸旁。 西尔维亚呻吟起来,他又摇了摇她。 克里斯? 西尔维亚虚弱地说,是你吗? 发生了什么事? 一切都还好吗? 她抬起头,茫然地眨着眼睛,我正在视频电话上和你说话。 我走向桌边,突然一下子我还好。 埃勒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皱起眉头陷入沉思,刚才那是什么? 小行星上的辐射爆炸? 他看了一眼手表,上帝啊! 怎么了? 西尔维亚坐起来,把头发拢向后面,出了什么事,克里斯? 我们已经失去意识整整两天了。 埃勒看着手表迟疑地说。 他伸手摸着下巴,好吧,倒是解释了这个。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茬。 但我们现在没事了,对吗? 西尔维亚指着靠墙的笼子里的豚鼠,看,它们醒过来了,又开始转着圈儿跑。 来,埃勒牵起她的手,我们到上面去开个会,我们三个人。 我们要核查一遍这艘太空船上每个刻度盘和仪表盘的读数。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莱克皱起眉头,我不得不承认,我错了。 我们根本就不该降落。 辐射显然来自小行星中心。 埃勒在图上画了一条线,读数表明,一道辐射波迅速形成,然后又逐渐消失。 小行星的核心发出一种有节奏的脉冲波。 如果我们没有飞入太空,可能还会被第二波辐射击中。 西尔维亚说。 仪器在大约十四小时后探测到后面的第二波辐射。 这颗小行星上显然存在定期发出脉冲的矿石沉积物,会根据固定的时间间隔发出辐射。 注意看,波长很短,非常接近宇宙射线的模式。 但还是不一样的,足以穿透我们的防护屏。 没错,我们被击个正着。 埃勒向后靠在座位上,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这颗小行星上没有生命。 落到这里的细菌会在第一波辐射下死去。 完全没有开始孕育生命的机会。 克里斯? 西尔维亚说。 怎么? 克里斯,你觉得辐射会对我们产生什么影响? 我们脱离危险了吗? 还是说我不确定,看看这个。 埃勒递给她一张金属箔,图片上用红色做出标记,注意,虽然我们的血管系统已经完全恢复,但我们的神经反应变得不太一样了。 这里出现了变化。 哪方面的变化? 我不知道,毕竟我不是神经科医生。 我能看到,相对于原来的标记,就是我们一两个月以前跟踪的特性测试图,出现了明显区别,但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你认为问题严重吗? 只能让时间来回答。 我们的身体在某种未知的辐射下,遭受了十多个小时的强烈冲击。 我不确定会留下怎样的永久性影响。 现在我感觉完全正常。 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 西尔维亚说。 她透过舷窗看向太空深处广漠无垠的黑暗,一个个静止不动的小光点传来点点星光。 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要飞回地球了。 我很高兴能回家。 我们应该立即接受检查。 至少,我们的心脏挺过来了,没有受到明显伤害,也没有出现血凝块或细胞破坏,这些原本是我最担心的。 通常,一记这种类型的强辐射会我们多久才能抵达太阳系? 布莱克问。 一周。 布莱克咬紧牙关,还要很久,希望那时候我们还活着。 我建议避免过多活动。 埃勒说,余下的路程我们可以放松一点儿,无论我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希望回到地球就能恢复原状。 我想,我们很容易就能复原。 西尔维亚打了个哈欠,天啊,我可真困。 她慢慢站起来,推开椅子,我打算去睡一觉。 没人有意见吧? 去吧。 埃勒说,布莱克,要不要来玩牌? 我需要放松。 二十一点怎么样? 当然。 布莱克说,为什么不呢? 他从外套口袋里摸出一副牌,这有助于消磨时间。 来,切牌。 很好。 埃勒拿起那副牌开始切牌,他抽出一张梅花7。 布莱克抽到一张红桃J,率先抓牌。 两个人打得无精打采,其实都没多大兴趣。 布莱克闷闷不乐、懒得开口。 他还在生气,因为事实证明埃勒是对的。 埃勒也感到很累,整个人都不舒服。 虽然他已经服用了镇静剂,脑袋还是一跳一跳的,十分迟钝。 他摘下头盔揉了揉额头。 接着玩吧。 布莱克嘟哝着。 冲压发动机在他们脚下隆隆作响,载着他们越来越靠近地球。 一周后他们就会进入太阳系。 他们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见过地球了。 它看起来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吗? 巨大的绿色星球,有着广阔的海洋,许多小小的岛屿。 他们会在纽约的航天发射场降落,然后他会去旧金山。 很好,一切都很美好。 熙熙攘攘的人群,地球人,古老而轻率的滥好人,愚蠢无知的地球人,完全不关心这个世界。 埃勒对布莱克咧嘴一笑,微笑的表情随即变成皱眉。 布莱克的头垂了下去。 他的眼睛慢慢闭上,看起来要睡着了。 醒醒。 埃勒说,怎么了? 布莱克嘟哝一声,坐直身子。 他打出一张牌,然后脑袋又一次垂了下去,而且比上一次垂得更低。 很抱歉。 布莱克嘟哝了一句,伸手把赢来的钱拢过来。 埃勒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更多的信用币。 他抬起头刚准备开口,却发现布莱克已经彻底睡着了。 该死! 埃勒站了起来,真奇怪。 布莱克胸口平稳地一起一伏,小声打着呼噜,沉重的身体放松下来。 埃勒关掉灯,朝门口走去。 布莱克怎么了? 玩牌时也会睡着,这可真不像他。 埃勒沿着走廊走到自己的房间。 他累了,准备睡一觉。 他走进洗手间,解开衣领的扣子,脱下外套,打开热水。 最好还是上床睡觉,忘掉他们身上发生的一切:突然爆发的辐射,痛苦的觉醒,还有令人受尽折磨的恐惧。 埃勒开始洗脸。 上帝啊,他的脑袋一直嗡嗡作响。 他机械地把水泼到手臂上。 他几乎洗完脸时,才注意到一件事。 很长一段时间,他站在那里,默默地低着头,看着热水流过他的双手,说不出话来。 他的指甲都不见了。 他抬头看着镜子,呼吸急促。 突然,他抓住自己的头发。 头发一把一把脱落,一大团褐色的头发。 头发和指甲他颤抖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头发和指甲。 辐射。 当然,这是辐射导致的,摧毁了头发和指甲。 他检查自己的双手。 指甲完全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他把手掌翻来覆去,研究自己的手指。 逐渐变细的指尖光滑无比。 他极力克制住恐慌的心情,摇摇晃晃离开镜子前面。 他脑海中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他是唯一这样的吗? 西尔维亚怎么样了? !他又把外套穿上。 没有指甲的手指出奇地灵巧敏捷。 还会出现别的情况吗? 他们必须做好准备。 他再次看向镜子里。 他感到一阵作呕。 他的脑袋发生了什么事? 他双手紧紧按住太阳穴。 他的脑袋。 出了什么问题? 很可怕的问题。 他瞪大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现在,他几乎完全没有毛发,肩膀和外套上落满了掉下来的棕色头发。 他的头皮闪闪发亮,光秃秃的,呈粉红色,可怕的粉红色。 但还有更多的麻烦。 他的脑袋变大了,逐渐膨胀成一个圆球。 他的耳朵正在萎缩,还有鼻子。 他几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鼻孔逐渐变小。 他正在发生变化,越来越快。 他把颤抖的手伸进嘴里,牙齿在牙龈上松动。 他轻轻推了推,几颗牙一下子掉了下来。 发生了什么事? 他要死了吗? 只有他是这样? 其他人呢? 埃勒转过身,匆匆走出房间。 他呼吸时发出嘶哑的声音,感到痛苦。 他的胸口似乎正在收缩,肋骨把空气从体内挤压出去。 他的心脏艰难地、断断续续地跳动着,双腿变得虚弱。 他停下来,抓住门。 他正准备进入电梯。 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低沉的咆哮声。 是布莱克的声音,充满了恐怖和痛苦。 这就是答案。 埃勒思考着,一脸严肃,电梯从他身边升了上去,至少我不是唯一一个! 哈里森布莱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脸惊恐。 埃勒有点儿想笑。 布莱克,完全没有毛发,闪闪发光的粉红色脑壳,这可不是什么漂亮的画面。 他的头颅也膨胀了,他的指甲也消失了。 他站在控制台旁边,先是盯着埃勒,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对于他越缩越小的身体来说,这身制服显得太大了,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皱皱巴巴的。 好吧,埃勒说,我们要是能逃得了变成这样,才是撞了大运了。 太空辐射会对人类的身体产生奇怪的影响。 我们在那里着陆可真是倒霉埃勒,布莱克轻声说,我们以后怎么办? 我们不能这样子活下去,不能这个样子! 看看我们。 我知道。 埃勒紧紧抿住嘴唇。 现在他几乎没有牙齿,说话有点儿别扭。 他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婴儿。 没有牙齿,没有头发,每时每刻这副身躯都在变得越来越没用。 这一切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我们不能这样子回去,布莱克说,我们不能以这副模样回到地球去。 天啊,埃勒! 我们变成了怪物。 突变体。 他们他们会把我们像动物一样锁进笼子里。 人们会闭嘴! 埃勒向他走去,我们能活下来已经很幸运了。 坐下。 他拉出一把椅子,最好让我们的腿歇一歇。 他们两人一起坐下来。 布莱克做了个深呼吸,瑟瑟发抖。 他揉着自己的额头,一遍又一遍。 我担心的倒不是我们,过了一会儿,埃勒说,而是西尔维亚。 这种事应该对她产生的影响最大。 我还没决定我们是否应该到下面去。 但如果我们不下去,她可能传来一阵嗡嗡声。 视频电话的屏幕亮了,上面显示出实验室的白色墙壁,以及墙边一排排整齐的测试设备。 克里斯? 西尔维亚的声音传来,因恐惧而变得十分尖锐。 屏幕上看不见她。 她显然站在视频显示范围之外。 是的。 埃勒走向屏幕,你怎么样? 我怎么样? 女孩的声音中透出歇斯底里的震颤,克里斯,它也击中了你吗? 我不敢看。 她停顿了一下,你也一样,对吗? 我能看到你但不要看我。 我不想让你再看见我。 这这太可怕了。 我们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 布莱克说他不想这样回到地球。 不! 我们不能回去! 我们不能! 一阵沉默。 稍后再说。 埃勒最终说,我们不必现在就做出决定。 我们身体上这些变化是辐射导致的,也许只是暂时的。 也许这些影响会随着时间消失,或者可以通过手术治疗。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先不要担心。 不要担心? 是啊,我当然不会担心。 我怎么会担心这种小事! 克里斯,你不明白吗? 我们变成了怪物,无毛的怪物。 没有头发,没有牙齿,没有指甲。 我们的脑袋我明白,埃勒咬紧牙关,你留在下面实验室里,布莱克和我会通过视频电话跟你讨论。 你不必出现在我们面前。 西尔维亚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切听你的。 你仍然是船长。 埃勒转身离开屏幕,好吧,布莱克,你感觉还好吗? 能说话吗? 角落里那个顶着大脑袋的人影点了点头,巨大无毛的头颅微微动弹了一下。 布莱克曾经魁梧的身体缩小了,垮了下来,手臂像竹竿一样,胸口病态地凹陷进去,柔软的手指烦躁不安地敲着桌子。 埃勒打量着他。 怎么了? 布莱克问。 没什么。 就是看看你的模样。 你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我知道,埃勒在他对面坐下,心脏怦怦直跳,呼吸变得急促,可怜的西尔维亚! 这对她来说比我们更糟。 布莱克点点头,可怜的西尔维亚。 可怜的我们。 她是对的,埃勒,我们变成了怪物。 他虚弱地撇了撇嘴唇,等回到地球上,他们会杀死我们,或者把我们关起来。 也许一下子死掉还更好。 怪物,畸形,无毛,脑积水。 没有脑积水,埃勒说,你的大脑没有受损。 这一点值得庆幸。 我们仍然可以思考,仍然拥有理智。 无论如何,我们知道那颗小行星上为什么没有生命了。 布莱克挖苦道,作为一支侦察队,我们很成功,至少我们拿到了情报。 辐射,致命的辐射,会破坏有机组织。 细胞生长时产生突变,器官的结构和功能也发生变化。 埃勒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就你而言,这段话很有学问,布莱克。 这是一段准确的描述。 布莱克抬起头来,让我们现实一点儿,我们受到强烈辐射,患上了可怕的绝症。 让我们面对这一点吧。 我们不是人,不再是人类。 我们是我们是什么? 我不知道。 布莱克陷入了沉默。 感觉很奇怪。 埃勒忧郁地研究自己的手指。 他试探着动弹手指,四处移动。 细长的手指,又长又瘦。 他用手指划过桌子表面。 皮肤很敏感。 他能感觉到桌子上每一处痕迹,每一道线条和凹痕。 你在干什么? 布莱克问。 我很好奇。 埃勒把手指举到眼前仔细看。 他眼神有些朦胧,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对面的布莱克低头凝视地面。 布莱克的眼睛已经开始萎缩,慢慢陷入巨大无毛的头颅中。 埃勒突然意识到,他们正在失去视觉,正在慢慢失明。 他惊恐万分。 布莱克! 他说,我们正在失明。 我们的眼睛,视觉和肌肉正在逐渐退化。 我知道。 布莱克说。 可是为什么? 实际上我们正在失去眼睛! 它们正在消失、萎缩。 为什么? 衰退。 布莱克喃喃地说。 也许,埃勒从桌子上拿起一本日志本和一支书写棒。 他在金属箔上记下几行笔记。 视觉退化,视力迅速下降。 但手指变得敏感很多,皮肤反应不同寻常。 代偿作用? 你是怎么想的? 他说,我们正失去一些机能,又得到另一些。 我们的手? 布莱克研究自己的双手,失去指甲,让手指有了新的机能。 他用手指摸着制服的布料,我能感觉到每一根纤维,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失去指甲是有目的的! 所以? 我们一直认为这一切都毫无目的。 意外灼伤,细胞破坏,突变。 我不知道埃勒在日志本上慢慢移动书写棒。 手指:新的知觉器官。 触感增强,更多触觉反应,但视觉变得模糊克里斯! 西尔维亚的声音传来,尖锐而充满恐惧。 怎么了? 他转向视频屏幕。 我正在失去视力。 我看不见了。 没关系,别担心。 我我害怕。 埃勒走向视频电话,西尔维亚,我认为我们正在失去一些感知能力,同时获得另一些。 检查一下你的手指。 你注意到什么吗? 触摸一些东西。 一阵苦闷的停顿后,我触摸东西的感觉似乎有了很大不同。 和以前不一样。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指甲不见了。 但这意味着什么? 埃勒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头盖骨,若有所思地感受着光滑的皮肤。 他突然攥紧拳头,屏住了呼吸,西尔维亚! 你还能操作X光设备吗? 你还能走过实验室吗? 是的,我想可以。 我想拍一张X光片,马上就拍。 拍好了立即给我。 X光片? 什么的X光片? 你自己的头颅。 我想看看我们的脑袋正在发生什么变化,尤其是大脑。 我想,我开始明白了。 怎么回事? 等我看到X光片,我会告诉你们。 埃勒的薄嘴唇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微笑,如果我是对的,那我们完全误解了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埃勒盯着屏幕上的X光片看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模模糊糊地分辨出颅骨的轮廓,利用逐渐衰退的视力努力观察。 西尔维亚拿着X光片的手有些颤抖。 你看到了什么? 她低声说。 我是对的。 布莱克,看看这个,如果你还能看见的话。 布莱克慢慢走了过来,倒在一把椅子上,那是什么? 他费力地看着X光片,眨眨眼睛,我看不清楚。 大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注意这里扩大了多少。 埃勒指出额叶的轮廓,这里,还有这里。 都增大了,惊人的增长。 更多的脑回。 注意额叶上这个奇怪的隆起。 你认为这个凸出物可能是什么? 我不知道。 布莱克说,那个区域主要涉及更高等的思维过程,对吗? 最发达的认知能力都位于那一块,大部分增长也都出现在那里。 埃勒慢慢从屏幕前走开。 你是怎么想的? 西尔维亚的声音传来。 我有一种推测。 也许是错误的,但与现在的情况完全吻合。 我几乎一开始就这么想,在我看到指甲消失的时候。 你的推测是什么? 埃勒在控制台边坐下,咱们最好歇一下,布莱克。 我们的心脏可不像过去那么强健了。 我们的体重正在逐渐减少,所以,也许随后你的推测! 那是什么? 布莱克朝他走过来,他那像鸟一样瘦骨嶙峋的胸口起起伏伏。 他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埃勒,那是什么? 我们在进化。 埃勒说,小行星的辐射加速了细胞的生长,就像癌症一样,但并非毫无计划,这些变化都是有目的、有方向的,布莱克。 我们正在迅速进化,几秒钟内经历了几个世纪。 布莱克看着他。 这是真的,埃勒说,我敢肯定。 大脑增长,视力减退,失去头发和牙齿。 触觉增强,更加灵活。 我们失去了一些,但我们的思想受益匪浅。 我们发展出更强的认知能力、概念能力。 我们的智力正在朝向未来前进,正在进化。 进化! 布莱克慢慢坐下来,真的吗? 我敢肯定。 当然,我们要再拍一些X光片。 我非常想看看内部器官的变化,比如肾和胃。 我想我们失去了一部分进化! 但这意味着进化并不是偶然的外部压力的结果,不是漫无目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意味着每个有机体本身都有其进化路线。 也就是说,进化是有意识、有目标的,不是偶然的。 埃勒点点头,我们的进化看起来是内部器官沿着某种特定的方向增大和改变,这肯定不是随机的。 我很想知道指引进化的力量是什么。 我们要从全新的角度来看待这一切。 布莱克喃喃地说,总之,我们不是怪物。 我们不是怪胎。 我们我们是未来的人类。 埃勒瞥了他一眼,布莱克的声音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你可以这样说,他承认,当然,我们在地球上仍然会被人们视为怪胎。 但是他们错了。 布莱克说,没错,他们看着我们,会说我们都是怪胎,但我们不是怪胎。 余下的人类再过几百万年才能追上我们。 我们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埃勒。 埃勒打量着布莱克圆鼓鼓的大脑袋,但他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 灯光通明的控制室几乎已经变成一片黑暗。 他们的视力差不多消失了。 他只能分辨出模模糊糊的影子,再没有别的了。 未来的人,布莱克说,不是怪物,而是来自明天的人。 没错,这肯定会让我们从全新的角度看待这一切。 他紧张地笑起来,几分钟前,我为我的新面貌感到羞愧! 而现在现在呢? 现在我不太确定。 什么意思? 布莱克没有回答。 他慢慢站起来,抓住桌子。 你要去哪里? 埃勒问。 布莱克痛苦地穿过了控制室,摸索着向门口走去,我必须想想。 需要仔细想想这些令人震惊的新要素。 我同意,埃勒,你说得很对。 我们已经进化,我们的认知能力大大提升。 当然,身体机能也明显退化。 但这也在意料之中。 我想,整体而言我们是获益者。 布莱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自己的大脑袋,没错,我认为长期看来我们会从中获益。 日后,我们会把这看作是意义重大的一天,埃勒。 我们生命中意义重大的一天。 我敢肯定你的推测是正确的。 随着这个过程的继续,我能感觉到我的逻辑归纳能力正在变化。 格式塔①能力显著提升。 我可以凭直觉感知到事物之间的关联停下! 埃勒说,你要去哪里? 回答我。 我还是这艘船的船长。 去哪里? 我要回到我的房间去。 我必须休息。 这个身体已经超负荷。 也许有必要发明移动小车,甚至人造器官,比如机械肺和机械心脏。 我敢肯定,肺和血管系统坚持不了多久。 预期寿命无疑将大大减少。 晚点再见,埃勒少校。 也许我不应该用见这个字,他微微笑了笑,我们再也看不见了。 他举起自己的双手,但这些将取代视力。 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个将取代很多很多东西。 他消失了,门在他身后关上。 埃勒听着他虚弱无力的脚步声谨慎而坚定地沿着走廊一路慢慢摸索过去。 埃勒走向视频屏幕,西尔维亚! 你能听到吗? 你听我们的谈话了吗? 是的。 那么你也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我知道。 克里斯,我几乎完全失明了。 我几乎什么也看不见了。 埃勒做了个鬼脸,想起西尔维亚充满热情、闪闪发光的眼睛,对不起,西尔维亚。 我真希望没有发生这一切。 我希望我们能回到原来的样子。 这不值得。 布莱克认为这是值得的。 我知道。 听着,西尔维亚。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到控制室来。 我很担心布莱克,我希望你过来和我在一起。 担心? 怎么了? 他脑子里有些想法,他回房间去不仅仅是为了休息。 到我这里来,我们一起决定该怎么办。 几分钟前,我认为我们应该返回地球。 但现在,我开始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布莱克? 你不会认为,布莱克等你过来这里,我们再讨论。 走路时用手摸着点儿。 布莱克就是这样做的,所以你应该也可以。 也许我们不会再返回地球,但我想告诉你我的分析。 我会尽快过去。 西尔维亚说,不过,耐心点。 还有,克里斯别看我。 我不想你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看不到你。 埃勒严肃地回答,等你来到这边时,我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了。 西尔维亚坐在控制台旁边。 她穿着一件从实验室柜子里找出来的宇航服,把自己的身体藏在塑料和金属的外套里面。 埃勒一直等到她喘匀了气。 说吧。 西尔维亚说。 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集船上所有的武器。 布莱克回来时,我将宣布我们不会返回地球。 我想他会很生气,也许会开始找麻烦。 如果我想得没错,他现在很想继续飞回地球,因为他开始认识到我们的变化有何意义。 你不想回去。 不想,埃勒摇了摇头,我们肯定不能再回地球。 危险,非常危险。 你应该能预见到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布莱克对这种新的可能性着了迷。 西尔维亚若有所思地说,我们领先于其他人类数百万年,每一刻都还在继续进化。 我们的大脑,我们的思维力量,远远超越了其他地球人。 布莱克想要回到地球,不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而是作为一个未来的人。 我们也许会发现自己与其他地球人相比,就像天才与白痴一样。 如果这个进化的过程继续下去,我们可能会发现,与我们相比,他们和高等灵长类动物没什么区别。 两人都沉默不语。 如果我们回到地球,我们会发现人类并不比动物强多少。 埃勒接着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自然而然会去帮助他们,不是吗? 毕竟我们领先他们几百万年。 我们可以为他们做很多事情,如果他们愿意让我们指导他们,引领他们,为他们做出规划。 如果他们反抗,我们很可能会找到控制他们的方法。 西尔维亚说,当然,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 这一点不用说。 你是对的,克里斯。 如果我们回到地球,我们很快会发现自己对人类抱有蔑视的态度。 我们想要引领他们,告诉他们怎样生活,无论他们是否希望我们这样做。 没错,这是一种强烈的诱惑。 埃勒站起来,走向武器柜把它打开。 他小心翼翼取出重型鲍里斯枪,一个个拿到桌子上来。 首先要摧毁这些东西。 然后,我们必须注意不能让布莱克进入控制室。 即使我们只能把自己关在这里,也必须做到这一点。 我会改变太空船的路线。 我们将远离太阳系,飞向偏远地带。 这是唯一的办法。 他打开鲍里斯枪,拆下射击控制部件,一个个地扔在脚下踩碎。 一阵响动传来。 两人转过身,尽力想看到什么。 布莱克! 埃勒说,肯定是你。 我看不见你,但你说得没错,布莱克的声音传来,的确,埃勒,我们所有人都失明了,要不就是几乎瞎了。 那么,你摧毁了鲍里斯枪? !恐怕这也无法阻止我们回到地球。 回到你的房间去! 埃勒说,我是船长,我命令你布莱克笑了,你命令我? 你几乎失明了,埃勒,但我想你能看到这个! 布莱克周围的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升腾起来,是一片柔和浅淡的蓝色云雾。 那片云围着埃勒盘旋,他弯下腰喘息不止。 他似乎要被溶解了,碎裂成无数碎片,在空中随风翻飞飘浮布莱克把那片云收回手中的小圆盘里。 如果你还记得,他平静地说,我是被第一波辐射击中的。 我比你们两个领先一点点,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但足够了。 反正,与我的武器相比,鲍里斯枪本来就没什么用。 记住,这艘太空船里的一切都落后了几百万年。 我手里这东西你从哪里弄到的,那个圆盘? 我不是从哪里弄到的。 我是自己制造的,在我意识到你不会让太空船飞回地球时。 我发现这东西很容易做。 你们两个不用多长时间也会开始认识到我们新的力量。 但现在,恐怕你们有点儿落后了。 埃勒和西尔维亚艰难地呼吸。 埃勒无力地靠在太空船的扶手上,筋疲力尽,他的心脏不堪重负。 他盯着布莱克手中的圆盘。 我们将继续飞向地球,布莱克继续说,你们无法改变控制系统最初的设置。 等我们抵达纽约航天发射场时,你们两人会从不同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等你们赶上我,你们也会看到我所见的东西。 我们必须回去,埃勒。 这是我们对人类的责任。 我们的责任? 布莱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笑,这当然是我们的责任! 人类需要我们,非常需要我们。 我们可以为地球做很多事情。 你看,我能捕获你的一些想法。 虽然不是全部,但已经足以知道你有何计划。 你会发现,从现在开始,语言将不再是我们的交流方式。 我们将很快开始直接依赖于如果你能看到我的想法,那么你也能明白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地球。 埃勒说。 我能看到你在想什么,但你错了。 为了他们好,我们必须回去。 布莱克温和地笑了,我们可以为他们做很多事情。 他们的科学将在我们手中发生变化。 他们自己也将发生变化,我们会促使他们改变。 我们将改造地球,使她更加强大。 在新的地球,我们建立的地球面前,火星-金星-木星三巨头也将无能为力。 我们三个人将改变人类种族,使之崛起,在整个银河系中引发一场风暴。 我们将重新塑造人类。 蓝白色的地球旗将遍布银河系的每一颗行星,而不仅仅是在这些岩石碎片上。 我们将使地球变得强大,埃勒。 地球将统治所有的地方。 这就是你的想法? 埃勒说,但是如果地球人不愿意听我们的呢? 怎么办? 他们理解不了,这也很有可能,布莱克承认,毕竟,我们必须认识到,我们领先他们几百万年。 他们落后我们很长一段路,很多时候他们可能不会明白我们的命令有何目的。 但你知道,即使不理解也必须执行命令。 你曾在太空船中施令发号,你清楚这一点。 为了地球人好,以及埃勒跳了起来,但脆弱疲软的身体背叛了他。 他一下就摔倒了,拼命摸索着想抓住布莱克。 布莱克一边咒骂一边后退。 你这个傻瓜! 你不能圆盘闪耀起来,一片蓝云罩在埃勒的脸上。 他摇摇晃晃走到一边,举起双手,突然他又跌倒了,撞在金属地板上。 西尔维亚艰难地站起来,走向布莱克,一身沉重的宇航服令她笨拙而缓慢。 布莱克转向她,举起圆盘。 第二片蓝云升起来。 西尔维亚尖叫着,被蓝云吞噬。 布莱克! 埃勒挣扎着跪立起来。 西尔维亚摇摇欲坠的身影晃了几下,终于摔倒。 埃勒抓住布莱克的手臂。 两个人你争我夺。 布莱克努力想要脱身。 埃勒突然浑身无力,又滑了下去,脑袋撞到金属地板。 西尔维亚躺在不远处,一动不动,了无生气。 离我远点,布莱克咆哮着,挥舞圆盘,我可以杀掉她,一样可以杀掉你。 你明白吗? 你杀了她。 埃勒喊道。 那是你的错。 你看看战斗会有什么结果? 离我远点儿! 如果你靠近我,我会再次把这片云投向你,然后你就完了。 埃勒没有动,默默地看着对方。 好吧,布莱克的声音响起,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现在听我说。 我们继续飞向地球。 我在下面实验室工作时,你要为我驾驶太空船。 我可以监视你的思想,所以,如果你试图改变路线,我立即就会知道。 忘记她! 还剩我们两个,要完成我们必须做的也足够了。 我们将在几天内进入太阳系。 在这之前,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布莱克的声音十分平静,就事论事,你能站起来吗? 埃勒抓着船上的扶手,慢慢站起来。 很好,布莱克说,我们必须谨慎行事。 我们最初与地球人接触时可能会遇到麻烦。 我们必须做好准备。 我认为,在余下的时间里,我能制造出必要的设备。 随后,等你的进化程度赶上我,我们就可以一起工作,制造我们需要的东西。 埃勒盯着他,你认为我会跟你合作吗? 他的目光转向那个躺在地板上的身影,那个静静的、一动不动的身影,你认为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我还会来吧,来吧,埃勒,布莱克不耐烦地说,你令我感到惊讶。 你必须开始从新的角度看待事物。 有太多相关因素需要考虑所以这就是你将要对待人类的方式! 这就是你要拯救他们的方式,通过这种方式! 你得学会现实点儿,布莱克平静地说,你会看到,作为未来的人类你真的认为我会吗? 两个人彼此对峙。 布莱克脸上慢慢闪过一丝疑问,你必须这样做,埃勒! 我们的责任就是以全新的方式来思考。 当然,你会的。 他皱起眉头,稍稍举起圆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 埃勒没有回答。 也许,布莱克若有所思地说,你会一直怨恨我。 也许这次事故会蒙蔽你的双眼。 这也是有可能的圆盘开始移动,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尽快让自己接受现实,我不得不独自前行。 如果你不愿跟我一起完成那些必须做的事情,那我只能自己去做了,他抓着圆盘的手指逐渐收紧,我会独自一人去做这一切,埃勒,如果你不愿跟我合作。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 无论如何,这一刻迟早会到来。 这样对我来说更好布莱克尖叫起来。 墙上冒出来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幻影,慢慢地移到控制室里。 后面跟着另一个幻影,然后又是一个,最后一共出现了五个。 那些幻影有节奏地微微搏动着,内部依稀闪烁着微光。 所有的幻影全都一样,毫无区别。 那些幻影停在控制室中心,悬在地板上方不远的地方,静悄悄地轻轻搏动,仿佛等待着什么。 埃勒看着它们。 布莱克已经放下圆盘,面无血色地站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突然,埃勒意识到一件事情,全身掠过一阵战栗。 他其实根本没有看到那些幻影。 他几乎已经彻底失明。 他是以某种新的方式感觉到它们,通过某种全新的感知模式。 他努力思考,大脑高速运转。 然后,他突然明白了。 他知道了它们为什么没有明确的形状,没有外观。 它们是纯粹的能量。 布莱克回过神来,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挥舞着那个圆盘,谁一个思想闪过,打断了布莱克。 那个思想掠过埃勒的脑海,强硬而锋利,一个冰冷、客观的思想,疏远、超然。 那个女孩,首先。 两个幻影飘向西尔维亚了无生气的尸体,她静静地躺在埃勒旁边。 它们停在她上方一小段距离外,仍然不断闪光、搏动。 这时,电晕中的一部分跳了出来,射向女孩的尸体,使她沐浴在一片闪烁的火花中。 这样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第二个思想出现了。 电晕退去。 现在,那个拿着武器的人。 一个幻影移向布莱克。 布莱克退向身后的门,他的身体因害怕而颤抖。 你是什么? 他问道,举起圆盘,你是谁? 你从哪里来的? 幻影接近他。 走开! 布莱克喊道,回去! 如果你不肯他开了火,蓝云围住幻影。 幻影颤抖了一会儿,把那片云吸收进去。 然后它再次出现。 布莱克张大了嘴,跌跌撞撞爬进走廊。 幻影在门口犹豫了一下。 第二个幻影移动到它旁边。 第一个幻影发出一个光球,移向布莱克,包围了他。 光球闪烁一下随即消失了。 布莱克刚刚站着的地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他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真遗憾,一个思想浮现出来,但这是有必要的。 那个女孩正在复活吗? 是的。 很好。 你们是谁? 埃勒问,你们是什么? 西尔维亚还好吗? 她还活着吗? 那个女孩会复原的。 那些幻影移向埃勒,围在他身边,也许我们应该在她受伤之前就介入,但我们宁愿等到确信那个拿着武器的人想要掌握控制权再动手。 所以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都看到了。 你们是谁? 你们从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就在这里。 思想浮现出来。 这里? 太空船上。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你看,布莱克搞错了,我们才是最早接受辐射的。 所以,我们的进化甚至比他更早。 只不过,我们有更长的路要走。 你们的种族需要进化的地方不多。 也许增加几厘米头盖骨,减少一些毛发,但其实没多少;而另一方面,我们的种族才刚刚开始。 你们的种族? 最早接受辐射? 埃勒看着自己周围,开始明白了,那你们肯定是是的,那个冷静、坚定的思想再次出现,你想得没错。 我们是实验室的豚鼠。 你们用来进行实验和测试的豚鼠。 那个思想几乎带了一丝幽默,但我们对你们没有敌意,我向你保证。 事实上,不管怎样,我们对你们的种族都没什么兴趣。 我们多少欠了你们的情,是你们帮助我们走上进化的道路,我们的命运在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变化,而不需要再等五千万年。 我们对此十分感激。 而且我想,我们也做出了回报。 那个女孩会没事的。 布莱克已经消失了。 你可以继续踏上旅程,回到你们自己的星球。 回到地球? 埃勒结结巴巴地说,但是在我们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那个冷静的思想冒出来,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件事并且达成一致。 你们的种族将随着时间流逝自然进化到恰当的位置。 匆匆忙忙贸然进化没有意义。 为了你们的种族,也是为了你们两个,我们离开前还要做最后一件事情。 你会明白的。 第一个幻影身上升起一个灵活的火球,盘旋在埃勒上空,碰了碰他,然后是西尔维亚。 这样更好,那个思想冒出来,毫无疑问。 他们透过舷窗静静地望向外面。 第一个光球从太空船侧面出来,闪烁着进入太空。 看! 西尔维亚大声说。 光球开始加速。 它从太空船上弹出去,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移动。 第二个球穿过太空船的船体,跟在第一个后面进入太空。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最后是第五个。 光球一个个冲向太空,飞进深空中。 他们离开后,西尔维亚转向埃勒,她的眼睛闪闪发亮。 就这样,她说,他们要去哪里? 谁知道呢。 也许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也许不在这个星系里。 某个偏远的地方。 埃勒突然伸出手摸了摸西尔维亚深棕色的头发。 他咧嘴一笑,你知道,你的头发看起来真不错,这是全宇宙最美丽的头发。 西尔维亚笑了。 现在随便什么样的头发我们都会觉得很不错,她对他露出微笑,红色的嘴唇看起来很温暖,你的也不错,克里斯。 埃勒久久地凝视着她。 他们是对的。 他终于开口道。 什么是对的? 这样更好。 埃勒点了点头,低头看着他身旁的女孩,她的头发,她的黑眼睛,她那熟悉的、柔软的身影,我同意这是毫无疑问的。 ①20世纪初,奥地利及德国的心理学家创立了格式塔理论(Gestalt),强调经验和行为的整体性。 发布时间:2025-05-14 16:23:34 来源:班超文学网 链接:https://www.banceo.com/article/903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