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肝气郁兼胃气不降
天津姚××,年五十二岁,得肝郁胃逆证。
病因劳心太过,因得斯证。
证候腹中有气,自下上冲,致胃脘满闷,胸中烦热,胁下胀疼,时常呃逆,间作呕吐。大便燥结,其脉左部沉细,右部则弦硬而长,大于左部数倍。
诊断此乃肝气郁结,冲气上冲,更迫胃气不降也。为肝气郁结,是以左脉沉细,为冲气上冲,是以右脉弦长,冲脉上隶阳明,其气上冲不已,易致阳明胃气不下降。此证之呕吐呃逆,胃脘满闷,胸间烦热,皆冲胃之气相并冲逆之明征也。其胁下胀疼,肝气郁结之明征也。其大便燥结者,因胃气原宜息息下行,传送饮食下为二便,今其胃气既不下降,是以大便燥结也。拟治以舒肝降胃安冲之剂。
处方生赭石(一两轧细) 生怀山药(一两) 天冬(一两) 寸麦冬(六钱去心)清半夏(四钱水洗三次) 碎竹茹(三钱) 生麦芽(三钱) 茵陈(二钱)川续断(二钱) 生鸡内金(二钱黄色的捣) 甘草(钱半)
煎汤一大盅,温服。
方解肝主左而宜升,胃主右而宜降,肝气不升则先天之气化不能由肝上达,胃气不降则后天之饮食不能由胃下输,此证之病根,正因当升者不升,当降者不降也。故方中以生麦芽、茵陈以升肝;生赭石、半夏、竹茹以降胃,即以安冲;用续断者,因其能补肝,可助肝气上升也;用生山药二冬者,取其能润胃补胃,可助胃气下降也,用鸡内金者,取其能化瘀止疼,以营运诸药之力也。
复诊上方随时加减,连服二十余剂,肝气已升,胃气已降,左右脉均已平安,诸病皆愈。惟肢体乏力,饮食不甚消化,拟再治以补气健胃之剂。
处方野台参(四钱) 生怀山药(一两) 生赭石(六钱轧细) 天冬(六钱)寸麦冬(六钱) 生鸡内金(三钱黄色的捣) 生麦芽(三钱) 甘草(钱半)
煎汤一大盅,温服。
效果将药煎服三剂,饮食加多,体力渐复。于方中加枸杞五钱,白术三钱,俾再服数剂以善其后。
帮助身之气化,原左升右降,若但知用赭石降胃,不知用麦芽升肝,久之,肝气将有郁遏之弊,况此证之肝气原郁结乎?此所以方中用赭石,即用麦芽,赭石生用而麦芽亦生用也。
且诸家本草谓麦芽炒用者为丸散计也,若入汤剂何须炒用,盖用生者煮汁饮之,则消食之力愈大也。
或问升肝之药,柴胡最效,今方中不用柴胡而用生麦芽者,将毋别有所取乎?答曰∶柴胡升提肝气之力甚大,用之失宜,恒并将胃气之下行者提之上逆。曾有患阳明厥逆吐血者,初不甚剧。医者误用柴胡数钱即大吐不止,须臾盈一痰盂,有危在顷刻之惧,取药无及,适备有生赭石细末若干,俾急用温开水送下,约尽两半,其血始止,此柴胡并能提胃气上逆之明征也。况此证之胃气原不降乎?
至生麦芽虽能升肝,实无妨胃气之下降,盖其萌芽发生之性,与肝木同气相求,能宣通肝气之郁结,使之开解而自然上升,非若柴胡之纯于升提也。
《医学衷中参西录》,中医丛书,又名《衷中参西录》,张锡纯(寿甫)撰。此书分为《处方学》8卷、《医论》8卷、《医话拾零》、《三三医书评》、《药物讲义》4卷、《伤寒讲义》4卷、《医案(附诗草)》4卷。系作者多年治学临证经验和心得之总结。是20世纪初我国重要的临床综合性名著。张氏致力沟通中西医学,主张以中医为主体,取西医之长,补中医之短。他认为:“欲求医学登峰造极,诚非沟通中西医不可。”其于沟通中西医的主导思想,主张师古而不泥古,参西而不背中。张氏重视基础理论,对脏象学说和解剖生理的互证尤为重视。书中指出:脑为元神,心为识神,心力衰竭与肾不纳气相通;脑充血与薄厥相近等等。在临证方面,讲究细致的观察和记述病情,建立完整的病历。其于诸病治法,注重实际,勇于探索,并独创了许多新的治疗方剂,体验了若干中药的性能。对诸如萸肉救脱,参芪利尿,白矾化痰热,三七消疮肿,生硫黄内服治虚寒下痢,蜈蚣、蝎子定风消毒等等,均能发扬古说,扩大药用主治。如对调治脾胃,主张脾阳与胃阴并重,升肝脾与降胆胃兼施,补养与开破相结合。书中结合中西医学理论和医疗实践阐发医理,颇多独到的见解。书中载述张氏所制定的若干有效方剂;在方药应用方面,创用中西药相结合的方剂,并对石膏、生山药、代赭石等药的临床施治,在古人基础上有重要的补订、发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