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奎因警官展开调查
当博从门口值班的侦探身旁走进1724房间时,他发现凯丽不在客厅,通往卧室的门关着。
奎因警官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面前摆着一堆报告。闪光灯泡的残片散落在地板上。玛戈的尸体不见了。
凯丽在哪儿?博有些警觉地问。
警官看着他:为什么你不呆在这儿?那样你就会知道她在哪儿了。
她在哪儿?
在卧室里,由饭店的医生和一名护士照料着。里面还有一个我的人,还有她的一个朋友,一个叫维丽特戴的。
博眨着眼睛:维!她是怎么来的?
你妻子不停地要求把她找来,还告诉我们戴小姐住的地方不,先别进去。我想跟你谈谈。
可是如果凯丽病了让我见她一分钟!
她没病,只是晕倒了。她现在没事了。
博不吱声了。然后他说:她开口说话了吗?
你告诉她别说,老人冷冷地说,所以她没说。她一定很爱你,博,因为她的处境简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
她的处境并非解释不清!你知道她是谁吗?
当然了。凯丽肖恩。那死了的女人是她表姐,玛戈科尔。
博突然坐下了:你看,老爸。咱们别拐弯抹角了,你还知道些什么?
警官闻着鼻烟打个喷嚏,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博:你妻子自己的口供证明,当姓科尔的女人来这儿时你不在这儿。事实上你直到枪响后才赶来。这使你从本案中解脱了。你妻子独自与玛戈科尔呆在这个房间除非,警官说,她能说出还有第三个人。这是第一点。
她可以说出我来,博飞快地说,告诉你,我在这儿。她说我不在是为了不牵连我。
没有用。我有一个目击者看到你离开饭店,博,还有一个看见你回来。你离开饭店和回来的时间我知道得很清楚。事情发生时你不可能在这个房间里。送你到十七层的开电梯的小伙子说,就在你迈出他的电梯时他听到了枪声。
我告诉你
不,不是你,博,老人耐心地说,是另一个人如果有另一个人。但我相当肯定没有。
有!
谁?
博低下头:我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
明白了。奎因警官停顿了一下,好,我们接着说吧。第二点:饭店侦探和奥布莱恩,那个饭店经理,都看见你妻子握着杀死玛戈科尔的那只左轮枪握枪站在尸体旁。侦探说他用手绢包枪时枪管还是热的。普罗迪医生来过又走了,他从尸体上取出三颗子弹。子弹是从22口径手枪巾射出的。你妻子手中的左轮枪正好是22口径的。我正让人在城里做对比试验,但即使没有试验报告我也相当肯定那些子弹就是来自那支枪。
有三颗从22口径枪里射出的子弹?
是的。而且,当然了,你妻子的指纹也在枪上,并且没有其他人的指纹。这是第三点。警官等了一会儿,但博没开口,他又继续说,第四点:我们很快地查了一下持枪证记录,那记录证明那支22口径手枪是属于你妻子的。
但是有人从她那儿偷走了它。博反驳说。
具体在什么时间?在什么情况下?
博垂下头说:算了,我们无法证明时间和地点。她只是在昨天才找不到枪的。
为什么她没有报告失窃?
她还没来得及报失呢!她昨天才发现枪不见了的,我告诉你。
警官摇摇头:没用,博。那情景看上去嗯,无懈可击。枪是她的,有下手的机会,开枪后仅几分钟被当场抓住。在尸体旁,手中拿着证据确凿的枪被逮住我们要做的只是找出动机。
对呀,动机,博喊道,你说凯丽杀了玛戈。她为什么要杀她?
我也是这样问德卡洛斯的。
博一下跳了起来:你跟那家伙谈他在哪儿?他有什么可说的,那长毛猩猩?
我把谋杀事件用电话通知了德卡洛斯和古森斯,他俩很快就到。我问德卡洛斯凯丽有没有可能的动机,他很帮忙。
我猜他会的,博咬牙切齿地说,他怎么说,那该死的?
噢,你不喜欢他?嗯,他说了几件事。他说如果你和凯丽没跑去结婚,他就能想到一个绝好的动机。玛戈一死凯丽就能继承死去女人的那份科尔遗产的收入,你知道。
博忧虑地点点头。
但是,当然了,警官接着说,他解释了当我后来问古森斯的时候他也确认了如果凯丽结婚,那就会自动取消她对所有科尔遗产的继承权无论是她那一份还是玛戈那一份。所以那个动机被排除了。
那你还想说些什么?博不满地嘟嚷。
但是他说到了一些事,老人慢吞吞地说,关于最近几周以来发生在你妻子身上的一些不太成功的事故一匹马把她摔了下来,几乎折断她的脖子,还有昨晚发生在车库里的那件小事情
什么?你说什么?那又怎样?
然后我在几分钟之前与戴小姐谈了一会儿,警官温和地回答,而她告诉我那些不是事故说什么马的前掌的钉子被人松掉了,还有你妻子是被人故意锁在车库里的,还说不久前有人在夜里从窗户爬进小姐的卧室练了一会儿刀法
那个多嘴婆。博嗓音嘶哑地说。
戴小姐还说她和凯丽都认为所有那些事故都是由玛戈科尔导演的。
博又坐下了:我听不懂你的话。然后他站起来。
听不懂?那我解释给你听。警官往后一靠,如果你妻子认为玛戈科尔企图杀她不管玛戈科尔是否这样做了,我提醒你!那么你妻子去买一支枪难道不是很自然的事吗?是的,先生,这在我听来很像一个动机。
这是条出路,博绝望地想,一条可能解脱的出路:即使是这样,他大声说,也是正当防卫,不是吗?
我的工作是找出事实。而把事实拼在一起是地方检察官的工作。老人看着博,顺便提一句,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雇一位好一点儿的刑事律师吗?
博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典型的一个旁证案,博。警官严肃地说。
你全都搞错了,告诉你吧。等你听了凯丽的讲述就明白了!
光讲述恐怕是不行的。警官站起身,博,你父亲和我的交情有多深你是知道的。而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另一个儿子看待。为何不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以便我可以帮你呢?
我不知道任何情况,博急促地说,凯丽也不知道!
这件事背后一定另有名堂。你刚才去那儿了?你在寻找什么?你和谁见面了?博,你可以信任我
博一言不发。
你使我处境尴尬,警官和缓地说,你用埃勒里的名字在这里登记入住,就算是经埃勒里同意的,这也牵扯进来许多私人关系。我甚至会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而不得不退出本案的调查。我本人今晚也隐瞒了事实,我把登记卡据为己有,并且用种种不合法的惩罚威胁了饭店里知道你登记的姓名的人。报社的小子们还不知道这事儿,但他们最终会知道的。至少告诉我你为什么用我儿子的名字,这样我也好准备一个说法。
老爸,我不能说,博嗓音沙哑地说,老爸这件事你告诉凯丽了吗?
你妻子?警官的眼睛眯细了,你该不是打算站在那儿告诉我说连你自己的妻子都不知道你是谁吧?
她以为我是埃勒里奎因,博坦白地说,埃勒里知道这件事。实际上。是他出的主意。
奎因警官瞪着眼看着他,然后无奈地摇摇头,走向卧室门口。
凯丽躺在床上两张床中的一张紧紧拉着维丽特戴的手,旁边站着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空气中有刺鼻的碳酸氨的气味。维利警官斜靠在墙上。
凯丽最先做出反应。她转过头来,愣了一下,但马上就急切地坐起身。
亲爱的,你去了这么久。她听上去很疲惫。
博向床边走去,但是警官碰碰他的胳膊:别过去。
凯丽仍然坐着。
医生,能否请你到隔壁房间等候?警官说,还有你,护士。
他们离开卧室。维利警官在他们身后仔细地把门关好。
嗯,我等着呢。奎因警官说。
凯丽湿润一下她干燥的嘴唇。
没关系了,凯丽,博低声说,现在可以讲了。讲讲事情发生的确切经过。
她向博投去感激的一瞥。维再次拉住她的手。奎因警官朝维利点点头,后者拿出本子和铅笔准备记录。
凯丽简单地讲了有人企图谋杀她,她对玛戈很怀疑,她买了手枪,她被困在车库里时发现她的左轮手枪已被人从车内偷走。她还讲到博的求婚和他俩的私奔。
等一下。警官瞥了博一眼,你也认为是科尔那个女人在幕后策划了这些袭击?
我知道是她。
你怎么知道的?
是她告诉我的。
什么!警官感到怀疑。
我跟她调情,博无精打采地说,我假装站在她那一边假装为了有利可图。我告诉她我打算跟凯丽结婚,以便使凯丽的那份科尔遗产泡汤并且归属到玛戈名下。我们做了一笔交易,根据协议玛戈应把凯丽那份遗产中的一部分返还给我。
为什么?老人质问,你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我最关心的是保全凯丽的性命。玛戈恨她,既因为我,又因为那笔钱。如果我能替她弄到那笔钱并使她相信我爱她,而不爱凯丽,凯丽的性命就安全了。
凯丽的眼睛紧盯着他的嘴唇。
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博继续说,那就是玛戈在与另外一个人合作。你说吧,凯丽。
凯丽接着往下说。她讲了他们到达维拉诺伊饭店时的情况,博怎样离开她,玛戈又怎样来到。
我当时正坐在靠窗户的扶手椅上,她走过来站在我身后,嘴里还在幸灾乐祸地讲着她与埃勒里警官的脸抽搐了一下在我背后耍的花招。不知怎么她又说起了对我的袭击
是吗?她具体是怎么说的?
我能想得起来的是,她说埃勒里与我结婚等于是救了我的命。若不是因为你走运她说,你现在早就已经死了。然后她又继续说,有人夜闯我的房间、骑马出事故、我被锁在车库里几乎被毒气熏死等等这些都不是意外。当我告诉她我一直怀疑是她在捣鬼时,她大笑着说:但那些袭击不是我一个人策划的,是我和另外一个人。就在她快要告诉我那另外一个人是谁的时候枪响了
她停下不说了,下巴哆嗦着。
啊,枪响了,警官温和地说,我还以为客厅里只有你们两个人呢。
是只有我们两个,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子弹飞过院子,穿过我的窗户,越过我的头顶,打中了站在我椅子后面的玛戈。那另一扇窗户、我的窗户、我和玛戈,都在一条直线上。
警官怜悯地瞥了一眼博。但博正在用颤抖的手点一支烟。
你不妨给我演示一下那是怎样发生的。老人叹了一口气说。
博跳上前去扶凯丽下床,她的手指紧紧地缠绕在他的手指中,警官有些不自在地把目光移向了别处。维利警官替他们打开门,他们都进入客厅。
奎因警官花了一些时间推敲凯丽的陈述。他让她坐在椅子上,按照她所说的在枪响时她坐着的样子,他检查了尸体的位置,他让凯丽把她陈述的情况说了四遍。
有一只手把枪扔进了我的窗户,我告诉你!凯丽呜咽着,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呢?
但你似乎不知道那只手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我在亮处,院子和那边那个窗户都在暗处,我看不清楚,但我隐约看到有一只手晃动了一下。我怎么说得清是一只男人的手还是一只女人的手呢?
警官烦恼地咕哝着。医生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色,并坚持要让凯丽回到卧室重新躺下。警官点头同意并且瞥了维利警官一眼,后者眨眨眼,一言不发地走出去。
但博知道他是去检查1726房间。他陪凯丽回到卧室,坐在床上,她蜷缩在他的怀抱中,闭上眼睛,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警官刚出去不一会儿,劳埃德古森斯赶到了,又过了好大一会儿,埃德蒙德卡洛斯大步走了进来。
古森斯既紧张又窘迫地抽着烟斗,搓着胡子拉碴的下巴。他显然是应警官的召唤从床上爬起来的。德卡洛斯的皮肤是铅灰色的,留着稀疏的胡须。但在眼镜后面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怪的光芒。
维利警官把他们留在客厅里,他们在那儿漫无目的地兜着圈子,同时尽力避开地毯上被血浸透的那一片地方。
博走出卧室,那两个人向他提出一连串的问题。他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然后他把古森斯拉到一边,此举使德卡洛斯颇感气恼。
你怎么想?
古森斯摇摇头:看起来很糟,奎因先生。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特别是没有证据可以证实它。假如我是你,我会请纽约最好的律师。事实上,如果你愿意让我向奎因太太推荐辩护律师
多谢了,你不觉得这样做为时过早吗?博直率地说。
警官回来以后,与德卡洛斯和律师在客厅里商议了一会儿。最后他们都走进卧室。
这是一个令人尴尬的时刻,德卡洛斯和古森斯缩在后面,避开凯丽直视的目光。但警官的语气很尖刻。
我将对你们实话实说,他对凯丽和博说,除了一只烟头,一根烧过的火柴和一点烟灰以外,没有证据证明今晚有人在1726房间呆过。值班女佣说她今晚较晚时整理了这个房间,还有一个电报订房的记录。但那女佣不能肯定她是否在打扫时漏过了那只烟头,而且记录上很明确地说明今晚没有人入住那房间。博。
怎么?
今晚1726房间开过灯。你刚才是不是去了那儿?那儿的那个烟头是不是你的?
博说:谁?我?
警官耸耸肩:不管怎样,那证据还不足以支持那个故事。
但那是真的,凯丽缓缓地说,我告诉你
博朝她摇摇头。
警官用一只颤抖的食指扶弄着唇髭:我将不得不拘捕你。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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