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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辯難參證

2025-07-21 11:36 知道

桐城劉一明著金蓋閔一得參證

前 編

大清乾隆王寅中秋之夜,月朗星稀。悟元默坐棲雲峰頂,神入恍惚杳冥之鄉,形歸虛無寂寥之境。

[參證:即境通玄,門開山見,從而深入,何等活潑!個中“正子”、“活子”躍如照如矣!學者莫作敍事文看過。]

眾弟子侍側,候至中宵,一弟子啟而問曰:“師不動搖,無聲無臭,其悟道乎?其坐忘乎?”三問而三不答。

[參證:非敍事,乃假點此刻玄用耳!師是師,不作悟元子會,當作眾弟子侍側會,則得此則師字義矣!

其旨,腦在不動搖,無聲無臭,故能由悟入忘。而中宵之一乃啟而問,問有著落。

子字非虛文。子動而口現于門下矣!故必三問而三不答,答在其中矣!是明明一幅陽動寂采,無上玄況圖像也。

二千五百人曰師。師無動搖,師無聲臭,有一以視之。一者誰?子中之悟元子。

要知一子之啟,啟自門內者也。厥口有三:曰天、曰地、曰人。三而一則得,一而三則失,故此三問三不答。答字大有玄義。不歸於一,則答失所歸,烏乎可?吾故曰:“三問而三不答,答在其中。”學者審之。]

弟子複請曰:“師不發一言,毋乃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汙,不足與語乎?”悟元熟視良久,從容而告曰:“此非爾所知也。”

[參證:此則,是假問答從明妙義;以後亦然者,毋庸言外探討。此則玄義,蓋示門下當自靜省,故熟視良久而仍告以“非爾所知”雲。]

弟子問曰;“敢問其故?”悟元曰:“吾將以天地為逆旅,以日月為過客,以萬物為遊絲,以世事為夢幻,以人情為寇仇,以富貴為浮雲,以形骸為栓桔,以四大為枯木,以六根為孔竅,以身心為灰土,何動何搖?何聲何臭?”

[參證:是僅答其所以能無動無搖,所以致無聲臭焉耳!其實即是學啟“玄關”初步功法。悟元子極欲點破,無如世眾正在沉溺,急切棒喝,無從下手。故姑以放下身心入門,而逗有借假修真妙用,乃在於以六恨為孔竅也。蓋言看達一切,心志斯一。我于斯時,即從六賊孔竅,透入希夷神域耳!無如學者不悟何?是乃舉世通病,法惟導之使由而已。]

弟子曰:“如師所言,一無所有乎?”悟元曰:“安得無有?”弟子曰:“所有者何?”悟元曰:“惟知有道耳!”弟子曰:“然則道無為乎?”悟元曰:“安得無為?道有體有用,有進有退,有逆有順,有急有緩,有止有足,有始有終,有先有後,有交襪,有層次,有變化,有等等大作大用,安得無為?”弟子曰:“弟子入道多年,閱盡丹經,參訪多人,毫無一知。望師慈悲,稍開茅塞。”悟元曰:“道為天地所秘,鬼神所忌,非可立談。若非齋戒,不得妄聽。”

弟子拜退(而齋戒):一、四大不著而身齋。二、諸慮具息而意齋。三、回光反照而眼齋。四、聲音不入而耳齋。五、香臭不到而鼻齋。六、是非不動而舌齋。六齋已畢,複進而請曰:“弟子齋矣!敢問其道。”悟元曰:“未也,尚有一齋未完,如何敢問?”弟子曰:“六齋之外還有何齋?祈師指明。”悟元曰:“尚有心境一齋;此一境,其穢汙更甚六根。六根為外賊,有時而來,有時而去。心境為內賊,此境有識神居之,為萬劫輪回之種子、此境不齋,六齋無益。”

[參證:莫謂六齋無益,第此六齋皆屬有心。齋至於心,出諸自然,亦得謂之克齋矣!此六齋也,一一出諸自然,則可名心齋也矣!]

弟子大驚而退。於是掃淨萬緣,離種種邊,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片刻之間,如凍冰解散,毫無滓質。複誠敬跪前,位而問曰:“蒙師慈悲,已齋無齋,無齋可齋;齋之不齋,不齋而齋;不齋誰齋,誰齋其齋;不齋是齋;知齋非齋,齋無可齋;若欲真齋,齋不見齋;齋既無齋,何用強齋?”悟元子曰:“爾知齋矣!爾已齋矣!可與問道,可與聞道。”

[參證:功到此際,道體全現,一點即悟,若令從此體認,而仍有無不立,人法雙忘,造至無所無邊,自入無量化域,身機心機,自與造化合一。更令散齋七七,不失此況。待到時至,隨機應點,自已身證自然,而六通具足,何先天之或昧,而胎有不結不圓乎?如是開導,大可頓超無上知德。

借僅允以知齋已齋,可以問道聞道,不為當下點破,又不為加鞭策進,或即座前面試,相機棒喝,自必一了百當,乃竟坐失此機,惜哉!

蓋此種高弟,能自勉,能精進,其去生知,僅隔一線耳!餘惜未之遇。餘若遇之,必乘機踏入,是乘其銳,巧以接引,必奏奇功者也。縱或有阻,而“玄關”一竅,必自大開而常開;採取、結養、脫化等等,乃可隨問隨點;總以無住無所,覺而勿著為用焉耳!悟元先生豈不識此?蓋亦設此問答,以明至道。然未必有此高弟得遇焉!有則未必如此失機者也。]

問曰:“何為道?”答曰:“道者,先天生物之祖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持之不得,包羅天地,生育萬物,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在儒則名曰:太極,在道則名曰:金丹,在釋則名曰:圓覺;本無名字,強名曰:道;擬之則非,議之則失;無形無象,不色不空,不有有無;若著色空有無之象,則非道矣!”

[參證:按:所答,道之本體。和盤托出則此金丹大道,學者知所從事矣!其旨:腦在一無著,覺而勿著,便是矣!]

問曰:“道既無形無象,是渾然一氣,何以《易》曰:‘一陰一陽之謂道’?”答曰:“一陰一陽之謂道,是就道之用言;無形無象,是就道之體言。太極未分之時,道包陰陽。太極既分以後,陰陽生道。若無陰陽,道氣不見。惟陰陽迭運其中,道氣長存,曆萬動而不壞。在先天則為道,在後天則為陰陽。道者,陰陽之根本。陰陽者,道之發揮。所謂太極分陰陽,陰陽合而成太極,一而二,二而一也。”

問曰:“太極分陰陽,是即兩個陰陽矣!何以古人又言兩重天地、四個陰陽乎?”答曰:“兩重天地,先天後天也。四個陰陽、先天後天陰陽也。先天陰陽以氣言,後天陰陽以質言。先天陰陽,太極中所含之陰陽;後天陰陽,太極中生出之陰陽。金丹大道,取其氣而不取其質,於後天返先天,故曰:“先天大道。”

問曰:“先天後天,陰陽各有分界,何以又雲:後天中返先天乎?”答曰:“先天一破,生出後天陰陽;而後天陰陽一動一靜,其中又生先天。至人於此後天中,採取所生一點先天之氣,逆而運之,返本還元,複全太極之體,故曰:還丹。’”

問曰:“陰陽既分先天後天矣!何以又有內陰陽、外陰陽之說乎?”答曰:“內陰陽,即後天之陰陽)生於形體。外陰陽,即先天之陰陽,出於虛空。形體陰陽,順行之陰陽,天地所生者也。虛空陰陽,逆運之陰陽,生乎天地者也。所謂內外者,以用言耳!”

問曰:“陰陽既有內外,五行亦有內外否?”答曰:“五行從陰陽中出,陰陽有內外,五行安得無內外?如十天干、十二地支五行皆二。以天干而論:丙為陽火,丁為陰火;甲為陽木,乙為陰木;庚為陽金,辛為陰金;王為陽水,癸為陰水;戊為陽土,己為陰土。以地支而論:亥水為陽,子水為陰;寅木為陽,卯木為陰;已火為陽,午火為陰;申金為陽,西金為陰;辰、戌二土為陽,醜、未二土為陰。陽為外,屬先天;陰為內,屬後天。此先後天之所分,內外藥之所別也。”

問曰:“內藥了性,外藥了命,乃是修持性命各有時節矣!《易》曰:‘先天而天勿違,後天而奉天時’。則是逆施順運,兩不相關矣!何以《入藥鏡》雲:‘先天氣,後天氣,得之者,常似醉’也?”答曰:“祖師慈悲,分明說了,爾自不悟。夫內藥了性,即‘後天而奉天時’;外藥了命,即‘先天而天勿違,者。用逆道,先發制人,所以奪造化而結丹。奉時者,用順道,天然火候,所以融五行而脫丹。前後兩段功夫,故曰:性命雙修;內外一齊修持,故曰:逆順並用。”

問曰:“性屬陰,命屬陽,是太極所分之陰陽乎?”答曰:“此有分別。性有氣質之性,有天賦之性。命有分定之命,有道氣之命。氣質之性,分定之命,後天有形之性命。天賦之性,道氣之命,先天無形之性命。修後天性命者,順造化。修先天性命者,逆其造化。大修行人,借後天而返先天,修先天而化後天,混而為一,性命凝結,是謂丹成。性命者,陰陽之體;陰陽者,性命之用;但有真假之分,先後之別,惟在辨的詳細,認的分明耳!”

問曰:“性命必賴陰陽而後凝結,則是有陰不可無陽,有陽不可無陰,何以又有‘群陰剝盡丹成熟’之說?到底用陰乎?不用陰乎?”答曰:“所用者,真陰真陽;不用者,假陰假陽;真陰真陽為先天,假陰假陽為後天;先天成道,後天敗道。”

問曰:“何為真陰真陽?何為假陰假陽?”答曰:“陽中之陰為真陰,陰中之陽為真陽,此所甩之陰陽,古經所謂‘陰陽得類’者是也。亢陽無陰為假陽,孤陰無陽為假陰,此不用之陰陽,古經所謂‘孤陰寡陽,者是也。”

[參證:惜此節所泄“類”字,未為透頂泄出。蓋此精義,先聖所秘,故僅引《丹經》曾泄者歟!然此義泄不徹透,後之學者,仍在荊棘中也。

余故于《陰符經玄解正義》中述示焉!無如唱和絕少知音。噫!《丹經》所謂‘同類易施功,非種難為巧。’此兩句訣法備矣!’

味此“類”字,知在先天中討同類。大地生人,龍虎無量,其中合星命潮者,亦自有無量數可接可取,第以見不見為可否焉!此道惟吾北宗得之。其謂種者,義更精矣!不知徹用種義,適合水火空煮之譏。見此批者,幸勿草草看過。

然此采法,豈僅不寬衣不解帶哉!鄞鄂寬廣,百里之內,不面不期:如磁吸鐵,而邇若同座也。惟“玄關竅”開者,行乃不妄,亦不幻也。]

問曰:“陰陽交感,天地自然之道,何以有孤寡?”答曰:“吾亦曾言矣!陰陽交感,即是真陰陽:不交,即是假陰陽;其真假,在‘交’與‘不交,上分別耳!”

問曰:“陰陽既有交感之道,則道出自然,何待修持?”答曰:“後天陰陽,有時而交,有時而不交。聖人先天學問,順中逆運,使長交而不散,所以人能勝天而不為陰陽所拘。”

[參證:謹按:是答,當循馬丹陽《還原秘旨》功法,不入歧途,謂須深耕以置種,浸灌無虧,所以待也。已而,人機齊應,是為天人合發,乃可假幻以鉤玄。個中翻板,鬼神莫之測。不假混沌片時,得不圓成,不置身心局外,必有‘飛走’等虞。

鐘祖處之泰如。呂祖得而三失。訣惟‘清和’兩字,以濟以調,乃得四季長春,人定勝天也。其即所謂先天學問歟?

蓋以節節事事而先於天,乃得時至不落於後,切勿胡思雜測,致入歧途。而悟元子述既及此,不為和盤托出。餘恐後學仍在荊棘中求生計,故為述而補之。]

問曰:“陰陽之交在內乎?在外乎?”答曰:“然。後天陰陽在內。先天陰陽在外;在內出於自然,在外出於作為。”

[參證:若論後天之交,全在逆施,而答曰“自然”;先天之交,全在無為,而答曰“有作”。是猶貼兩色身之內外言歟?抑貼兩幻法身氣感之內外言歟?

從貼兩幻論:陽幻藏有先天陰,陰幻藏有先天陽。若從先天,則當逆施,故曰:有作;若從後天,則入順行,故曰:自然。如是之答,謂之泛答,似非悟元子之本旨。應從幻法氣感而言,方有精義。

蓋按丹法:不形有象者,曰後曰內;無聲無臭者,曰先曰外。當其兩幻相值,神凝氣結,出之自然;郁而外透,達於虛際,亦出自然;已而,太極應感,沛然元注,充乎兩幻,個中玄況,筆難罄述。

呂祖三還三失,正此時至焉!必須步步合作,乃得泰定。是乃悟元子所述有作之宗旨,學者慎勿泛泛體之。]

問曰:“在外陰陽,必關乎我身,或謂在天地,或謂在彼家,是否?”答曰:“愚人不明在外之義,或吐納天地雲霞等氣,或採取婦女紅鉛梅子濁血,棄正入邪,做孽百端。殊不知外者包羅天地,不屬於我之謂。有生之初,原是我家之物,因先天一破,假者用事,真者退位,日遠日蹴,與我無涉所以為外。這個秘密,不遇真師,難以認識。”

[參證:按:所辟,是也。然以秘密之物,端從同類中求之,曰內曰外,乃從現前而言,其實是一物,何有陰陽內外哉!

行從先天立腳,天、地、日、月、雲、霞、紅鉛、梅子等等,質皆是假,氣皆是氣,氣豈類外氣哉!

古哲縷示。皆有妙用,第非初學所能,更非執著者可行。惟能步步不離先天,從頭尋討先天之先。玄關八達,觸著撞著,無不先夫,如一亮紗大羅羅帳,物物珍珍,洞明洞見。只須具得千手千眼,隨意檢收。向所失物,全在此中。

然不得遇真師,囑開玄竅於前,具此千手千眼法身於後,從何識得?悟元子秘之不泄。餘故述以補之。]

問曰:“先天之物與我疏遠,則必一身純陰,不得執此身而修。何以《易》有‘不遠複之以修身’之說?”答曰:“大道不離此身,亦不執此身。在外求之,非我同類,便是入於邪道;在我求之,一已純陰,便是著於後天是特有法在,能使無者而複有,去者而複來,所以謂‘還無返本”。

[參證:此鑒云云,已詳前批;前批云云,正是此答特有之法。學者可詳味之,誠行無不驗也。究此特有之法,還自齋公一訣入手。此訣習透,然後循行馬祖所授口訣,加一恒字也。]

問曰:“既不在身內,又不在身外,先天之物果在何處?”答曰:“在玄關一竅。夫所謂玄關者,乃四大不著之處,非有非無,非色非空,非內非外;又曰:玄牝門、生殺舍、陰陽竅、生死關、混沌穴、龍虎壇、龜蛇竅、恍惚鄉、杳冥地、出納戶、戊己門,等等異名,總謂‘玄關竅’。在身非心、肝、脾、肺、腎,非眼、耳、鼻、舌、身、意,非三百六十骨節,非八萬四千毛孔。

古來仙人不肯分明說破,所以諸多旁門,妄猜私議,皆於一身色象中求之,大錯大錯。

吾今與你指出:要知此竅,在於六很不著之地,五行不到之處;恍兮惚兮,其中有竅;杳兮冥兮,其內有門,自開自闔;呼之則應,敲之則靈;明明朗朗,現現成成;迷之則在千里,悟之近在當前。噫!神而明之,存乎其人,非下數十年窮理功夫,不能見此。”

[參證:按:此答,先生于此一步,乃自窮理而得,似在彀中,卻未真得者。余即於所示見焉!先生之失,失在看書與窮理耳!有識功從虛寂入手者,自知餘言不謬也。

此節大病,在於‘呼’、‘敲’兩句,與後歸功窮理得見焉!夫此一步惟從虛寂兩字入手。功到極處,一切玄況概須覺而勿著,古哲所謂“無思無慮。”

忽然透入玄況,若歸故土,絕勿為異。置此,有無、動靜、實虛、空色等等,見若勿見,覺若勿覺,厥開關否,不之究。若稍住滯,便落竅外幻妄,不可不戒。人能寂守此訣,一念不生,忽如夢覺;浩浩兮無涯,冥冥兮莫測,古哲謂“神真入竅之初境”。已而,機忽自混,古哲謂為“神造混穆”,忽複覺徹種種,而中寂如故,古哲謂為。“玄竅自具之活元運”。按此機運,乃正戌未至夫活子之初之玄況也。學者此時,必若身淩萬切峰頂,眼界無際,高深如之,古哲名為“竅中正子之玄況”。已而,生殺互應,變化無端,應按繁庶;我仍寂視,念不稍動,古哲謂為“竅中之活午”。

斯時,法惟加行退攝,攝返先天,不令陰盛陽衰,致于中和。而亦寓有沐浴功法,是為真人、真感、真應焉!蓋此玄竅直與造化一鼻呼吸,虛不極,靜不篤,萬無開入之理,古哲謂此個中,“總而有天地五行,陰陽三才,生滅於此。”大修行人無不于此築基者。天、水、地、人。神、鬼,六種仙眷,皆於此出。而王母《女修正途十則》中備言之。其得之由,在於機感、機應雲。]

問曰:“玄關一竅,既不在身,又不在外,而曰:陰陽竅,本身豈無陰陽乎?”答曰:“人秉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而成形,形中以含陰陽五行之氣。陰之靈為魄,陽之靈為魂。魂魄在身,如室之有人。

玄關者,即魂魄出入之門戶。但此門戶無形無象,在虛空中開闔,而魂魄亦在虛空中出入。因其在虛空中,所以不在身內,亦不在身外,即此身之一動一靜,亦在虛空中。故爾自靜思:此身如何能行?如何能立?如何能坐,如何能臥?如何能言?如何能默?如何能屈?如何能伸,諸如此類、皆從玄關中出。

這個消息果在何處,若能知的,則是陰陽之門戶,可能保全性命矣!”

[參證:按:此玄竅誠:非擬議可得。蓋以竅非凡竅、直是先天後天界限之外。然以《丹經》體雲,”念頭動處是玄牝,則此玄竅究當于脊前宮後,虛寂以俟,功到自然,無不得現也。

此說聞自駐世神仙黃、李二真人,常獲神驗者,不敢自私,謹補以述。]

問曰:“陰陽既在身中,則性命之修在己,非可假借於他人者。何以古人又雲:‘莫以此身雲是道,須認他家不死方’乎?”答曰:“此就後天言耳!人自有生之初,性命一家,陰陽一氣;漸生漸長,年至二八,陽氣已足,一陰潛生,於是乾與坤交:乾虛而成離,坤實而成坎;離中藏性,坎中藏命。

坎陷其真,猶虎奔而寓於西。命不屬我之所有,純陰之物耳!若執此身而修,不過修此後天之精氣耳!焉能到得純陽完成之體?故必須他家不死之方,即坎中所陷之一點陽精。因其坎陷,非我所有,故謂‘他家’,非身外一切他家之說。若著身外,便是譭謗聖道,當人拔舌地獄。緣督子曰:‘一點陽精,秘在形山,不在心腎,而在乎玄關一竅’者,此也。”

[參證:按:此答,尚是地仙家固元初步功訣。然若玄關不開,事亦無濟也。先師太虛翁曰:“緣督子以通儒而得真傳,惜有所秘。然曰:‘不在心腎,而在玄關一竅’、蓋已不泄而泄之矣!第不透泄,適足誤人。”,先師之論如此。

今按:悟元先生此答,無亦受誤於陳說也歟,陳說蓋有為而說者。勘破陳說,惟吾南宗泥丸陳祖也。陳祖慨之,故謂“紫陽張祖,運心不普。”夫以紫陽張祖之聖,尚被誤於陳說,又何怪乎緣督趙真哉!

餘閱其書,載有無遮佛會,又曰:“不得真傳,安知採取?”則此採取真訣,趙真亦必聞之,第如悟元先生,乃畏玄譴,故其所泄只止此。然曰:“不在心腎,而在玄關一竅。”亦已暗示功訣。

蓋以後學真破元虧,惟宜深耕置種、乃能假幻鉤玄。不識深耕置種,無由返本還元也。欲事深耕,功從三觀始;三觀功熟,乃能置種。種者何?同類也。知識同類,又諳採取,胎尚賴結賴圓,豈僅元固已哉!

然不為之指示終始,未有不仍事邪說者也。聞之太虛翁,翁謂:“邪說之行,病在功不破關,類不識類,破關直指,無過置此身心於先天之先,行到自自在在地位,不勞功力,玄關自開,自見自入,第當知忌著相著想,又忌當面錯過。

蓋功造初見,既見之時,若一動念,玄關立隱。個中玄況,立必隨念而變,致莫中止之虞。訣惟置我神志於不識不知之地,行到萬慮不生,一靈亦泯,是造混穆極境,是已深入玄竅竅中地位矣!

忽而一念頓動,寂而視之,覺有如吸應呼,不擊自嗚,乃是一陽初動之候,須加寂如一訣,又忌木住一弊。

訣惟闔動透入,是正玄關洞啟之候。倘犯木住,古哲名為僵立內外。學造此候,旋必如春如夏,境得日暖風和,花明柳暗。我若真替真聾,六門緊閉,一竅不開,是為錯過。

若因馳騁顛倒,昧我本來,是為逐物,亦足自誤。訣惟廓放真元,與境元合,而記憶體涵志,一意內虛且寂,已覺個中得有無上湛潤。外境庶繁,聽之而已,是為功造正午萬路齊開之玄況。訣惟從事退陰,然亦不過意存志斂,其元必自若雲歸洞,第見霞繞空穀。倏忽由和返肅,是造申酉玄況矣!

寂視久之,況現冬象,則乾卦初爻。學者至此,未可住手。訣惟神收下極,功造遍體充和,悠然住手,是為從事玄關初步功法。

如是行滿百日,再商進步。而於置種等訣,有力者預謀元種,無力者寂隱市朝。至上,莫如淨結無遮佛會,謀成隱成結成,自各有無上上大用。”

如上云云,只了得深耕一著也,古哲名為性學命學之始基。是乃悟元先生秘未泄之大道,餘恐後學誤入歧途,畢生莫救,故為補述於此。然是曆古聖真山盟海誓,三更時候口授之訣,未嘗形之筆者,學者見之,毋作等閒看過。其要全在深耕一著:深耕功淺,得收無多;深耕功熟,得收盈倉,此是至理,幸勿自誤。“所謂置種者,乃構生龍活虎於丹室,用以感致真元:男則致夫坤元,女則致夫乾元;兩元氣感交於虛際,必有所生。吾用我媒,引至個中結成夫婦,是為神仙延年而已。

惟能廓我鄞鄂,內感三元,假中真火,剝陰留陽;日行月煉,打成一片,等時作用;得感坤母,應敕人元真一,降配我中,真真合德,自得真火如然;煉生黍珠,以志引落中黃極中,如珠盤旋,霞雲覆護,存若女孕,乃為結胎。法惟虛寂以存之,既惟日溫時養而已。如是體養,功到是一非一,是二非二,乃為致成天仙功訣。”

我師大虛翁之玄論如此。此即悟元先生所謂到得“純陽完成之體”之真真功用也。若遵先生所示,尚屬幻幻氣感交生之元,未得即謂純陽完成之體。火候功法,亦未盡泄。餘故述而補之。]

問曰:“性命屬於坎離,心是離,腎是坎乎?”答曰:“此後天幻身之坎離,非先天法身之坎離。法身坎離,以離去其陽為離,以坎陷其真為坎。離去其陽,則所有者必陰。坎陷其真,則所藏者必陽。離為日魂,乃麗明之象,然外雄內雌,魂中有魄也。坎為月魂,乃晦暗之象,然外黑內白,魄中有魂也。中陰中陽,具乾坤中正之體,為真陰真陽,乃性命之根。丹道采此二氣,合而成真,超凡人聖,是豈後天有形之坎離可比乎?”

問曰:“坎離即是真陰真陽,取坎填離;所取者何陽?所填者又是何陰?”答曰:“此就後天中返先天而言,所填之陰,即我家之陰,後天之物為假。陰乃離內七般殊砂,身中涕吐精津氣血液也。七般靈物,時刻難留。坎中之陽,即他家之物,先天之真陽。取此坎中之陽,以填我離內之假陰,如貓捕鼠,是以先天化後天,以真陽制假陰耳!不得以假陰認真陰。假陰天地所生者,真陰生乎天地者,何得相混?”

問曰:“真陰陽假陰陽之實跡,可得聞乎?”答曰:“真陰陽,如世間媒的所合之夫妻。假陰陽,如世間私通苟合之男女。私通苟合,一朝事敗,性命有傷,非徒無益,而又有害。媒的所合,光明正大,生子生孫,誰得而拆?誰得而敗?蓋以真者成事,假者敗事,故至人不用假而取真也。”

問曰:“和合陰陽以黃婆為媒媳。黃婆在何處?”答曰:“中土也。《易》曰:‘黃中通理。’蓋中土所以和陰陽,合四象,攢五行。修行若無此土,陰陽何以和?四象何以合?五行何以攢?特以土為陰陽、四象、五行之信。故春、夏、秋、冬四季,各有土王十八日者,取其信也。”

問曰:“土有真、假、先天、後天之分乎?”答曰:“如何無有?譬之春、夏、秋、冬,各有土王十八日。此土乃無形之土,屬於先天,土之氣也。大地之土,乃有形之土,屬於後天,土之質也。氣為真,質為假。不特土之真假如是,即四象、五行亦然。”

問曰:“假土既不用,何以大地假土生物乎?”答曰:“真者,借假以施功,假者,借真而生形。無假不現真,無真不現假。假即在真之中,真即在假之中。大道後天中返先天,亦是此意也。”

問曰:“坎離若還無戊己,雖含四象不成丹。此戊己二土即真假之別名乎?”答曰:“此戊己即吾所謂先天之土,而非言後天也。蓋先天有戊己,後天亦有戊己。

以先天而論,離中有己,坎中有戊。戊乃靜中之動土屬陽,己乃動中之靜土屬陰。所謂鎮位中宮者,即靜土。所謂招攝先天者,即動土。具此二土,以合坎離,則水火相濟而結丹,逆道也。

以後天而論,離之一陰為假陰,乃不正之陰,明於外而暗於內,為不靜之己土。坎之一陽為假陽,乃不正之陽,正氣閉而邪氣彰,為妄動之戊土。

具此二土,傷人性命,則水火不濟而敗道。有此分別,何得一概而論?”

問曰:“先天戊己,同用乎?分用乎?”答曰:“以還丹而論,以內之己土而招外之戊土,以己求人而采藥。以大丹而論,以外之戊土而就內之己土,以情歸性而結胎,此分用也。

采藥之時,內之己土不倡,則外之戊土不和;外之戊土不動,則內之己土不應;內外同濟而藥自虛無中生出。結胎之時,內之己土不迎,則外之戊土難就;外之戊土不動,則內之己土難施;動靜如一而胎從自然處結就,此同用也。”

問曰:“還丹大丹之理如何分別?”答曰:“還丹者,還其原本,後天中返先天也。大丹者,修其原本,無象中生實象也。蓋人自陽極生陰之後,日復一日,陰剝其陽,先天之氣消化,分數大缺。還者,以法追攝,漸采漸收,複其本來原有之數,如物已失而復得,已去而複還,此還丹也。然本數雖足,若不經火鍛煉,不能以無形生有形,以無質生有質。故必於還丹之後,重安爐,複立鼎;以鉛投汞,以汞養鉛;用天然真火鍛煉成真,變為金剛不壞之物;與天地並久,與日月爭光,方能全得一個原本。否則,還丹已就而不修大丹,雖有原本,必不堅固,終有得而復失之時。”

[參證:按:還丹未後一著,即混俗之妙用。丹道必經之要著其中旨契,各有趨向,未可一概而論也。然皆名為重安爐,複立鼎。曰鼎曰爐,喻言耳!

悟元子示,乃漢唐以來成法,尚未追溯太上心宗,故有重安複立等說。是或蹤循裴航故事,或循薛祖隱妙,皆是踵循要道,全其妙行者也。

惟吾太上心宗,不外先天立腳;還丹在此,大丹大在此,是為不二法門;至精至微,至玄至奧,然又極中極庸,極淺極近者。體商事之,個中浩渺如大海,要妙如河沙。

學者只須修具千手千眼,煉築無邊無際大法藏,藏有吸金大寶石,我則於中檢而襲之。此一寶石生自無極,無形無象,無聲無臭。先哲不得而名之,第以無質生質,而又似石非石,強名曰:寶石。夫豈磁石乎哉!人之真一實似之。

至夫千手千眼,與夫無際無邊大法藏,還從克己一功中煉出者。先師太虛翁玄論如此,究其功法,不外萬緣放下,一意留坤,開啟功用,如是如是,不敢自私,謹以補述悟元先生所未示雲。]

問曰:“還丹、大丹,即內藥、外藥乎?”答曰:“有數說。以丹道終始而論,則延命之術為外藥,了性之道為內藥;非外藥不能脫幻身,非內藥不能脫法身;外藥所以結胎,內藥所以脫胎。以還丹而論,坎為外藥,離為內藥。以大丹而論,真鉛為外藥,真汞為內藥。古人之言,各有所指,不得泥文執象。”

問曰:“真鉛在坎,真汞在離,還丹已結,鉛汞相投矣!何以大丹又有鉛汞?豈非四個鉛汞乎?”答曰:“還丹,坎中之鉛,離中之汞,是後天中所藏先天之鉛汞。將此鉛汞返出,是謂還丹,又曰:金丹,又曰:真種,又曰:真鉛。

點一己之陰汞,如磁石吸鐵。此汞即離內七般殊砂。汞得鉛氣,霎時而幹。後用已死之真汞中天然真火,溫養十月,抽添運用,鉛氣片片飛浮而去,只留得一味靈砂。純陽無陰,法身成矣!”

問曰:“金丹乃鉛汞相結而成。既雲以汞制鉛,又曰溫養十月,鉛飛汞幹,豈不前後矛盾乎?”答曰:“這個天機,古今來不知迷殺了多少學人,千人萬人,誰能知的?夫靈砂者,先天至陽之物。因陽極生陰,先天人於後天,真中有假;若不得他家真鉛以制之,則此靈砂,終非我有。蓋真鉛內藏先天真一之氣,以此鉛氣點我靈汞,則汞自不走。此汞已死,若不將鉛氣抽盡,靈砂不結。

何則,鉛雖先天之氣,然自後天中出,外陰而內陽,帶有陰氣在焉!將此陰氣抽盡,方能剛健中正,露出一顆黍米寶珠,內外光明,通天徹地,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

《悟真》雲:‘用鉛不得用凡鉛,用了真鉛也棄捐。此是用鉛真妙訣,用鉛不用是誠言。’于此,可知用鉛之說矣!”

[參證:用鉛如此,用汞可知矣!鉛汞其然,四象、五行,天、地、人、物,不其然乎?是即用氣不用質之義。此則更進一步,乃是用先不用後之大道焉!此之謂能知返還之妙義,學者當體行之。

《經》曰:“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煉虛合道,煉道出自然。”返還之次序如此。返還至此,則可生死自主矣!功不至此亦必遇魔而退,退至聽天,豈不借哉!究其功用,端自盡己始。未有己不盡而能盡性致命也。我師大虛翁遺訓如此。]

問曰:“還丹大丹有分別,火候亦有分別乎?”答曰:“有分別。還丹火候在活子時,大丹火候在正子時。活子時者,不刻時中分子午。正子時有者,一時辰內管丹成。

刻中子午者,刻刻有陰生陽長之機,遇子而進陽,遇午而退陰。《入藥鏡》雲:‘一日內,十二時,意所到,皆可為。’言意度其陰陽消息而為之,正此不刻時中采藥之活子時也。”

一時丹成者,此一時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合其吉凶;難得而易失,生死所系,性命所關。至人於此一時,奮大用,發大機;天地之數奪盡,萬物之數奪盡;驅龍就虎,以虎駕龍;入于黃房,結為至寶。此乃一時結丹調合之正子時也。”

問曰:“活子時、正子時之來,如何得知?”答曰:“不知如何作用?以活子時而論,先天真陽為後天所蔽,不能自發。即有時而發,為人欲所混,亦必旋有旋失。何以故?認假不認真耳!至人于此先夭一發之際,用法追攝,漸采漸收,積藥已足,溫之養之,氣足神全。

正子時到,大藥發生。用片刻功夫,采而服之,與我真汞相合,複全混沌之氣,此合大造化也。服丹之後,混沌七日,死而復生,換過後天卦交,露出先天根苗,從有為而入于無為矣!”

[參證:按:此一段開示,乃從秦漢以後功法人手,故有等等說張。其法繁難,見效不易,而得成者,千萬眾一人而已。其病,不從先天之先立腳耳!

體其功法,重在有作有用。先天之氣,萬無或遇也。則其所謂混沌,直是陽陷於陰,故須七日,陽始得透。然有問得通靈化,世人何知,從而崇奉?然于大道無一或合者。吾宗戒之,雖德薄不敢附和雲。

我師太虛翁亦嘗論及此,謂此一段功法,孤修雙修,均須外侶維持。孤修者,入定而已,囑備上品引磬,耳邊擊之,俟韻垂絕,複又擊之。定淺者,一擊即醒。定深者,或三、或五、或七、無不醒也。若或移動其軀,得醒者,十無二三。既醒,必發奇症。雙修亦然。如是不醒,須囑外侶移神註定,或竟與定口鼻緊對,自能致醒。苟或迷昧,雙修則雙死,單修則單死。

先師曰:“余昔遊洞庭,路過草庵。庵為靜師卓錫之所,靜師常開無遮佛會,亦有年矣!是日,餘未入門,一老嫗自內出,情張惶。俄有一童追呼媽媽,情甚歡喜。摳問疏,曰:‘慶姑醒矣!’嫗隨返。餘竊異之,乃從人。

未及問,慶姑已下階,見余大喜曰:‘果是,果是。’乃引入室。慶曰:‘東座某某,西座某某,北座左某,右即弟子,弟子神出,見師凝立庵側,遂醒。疑是夢,不其果是。’因述合堂念佛入座,乃有此變。

余聞,靜審合堂無死機;乃取引磬按序擊之,東西皆蘇,惟慶左座,七擊不醒;乃令慶坐定右,並囑聚精匯神,注向定軀,刻許亦醒。群皆伏地叩曰:‘某等正入霧鄉,莫辨東西。忽得蒲牢風送,心志稍定,乃覺。’座左一僧,桐廬慶姑姑表兄,年十六,庵主靜師弟子。僧曰:‘某被迷霧迷睛,誤入冰窖,身僵不得動。鐘聲嗡嗡,霧迷更甚,忽得暖氣,觸透身心,心乃活。聞師喚我,始如夢覺。’

餘告曰:‘是為入定。今而後,倘複若此,慎勿移眠床榻,仍以磬招,無不醒者。同定先醒,慎勿下座,必俟俱醒,乃可下也。此番合堂入定,千古奇緣,惜才混沌,未造清空,能到春和,再見星月,碧水千尋,芙蓉夾岸,複入混沌而醒,其去道不遠矣!今惜靜師亦入彀,庵無主者。餘敢從經不從權乎?然已上幹卿雲覆護,佛天必有恩蔭者。此餘凝立庵側之由,慶姑勉諸。’”

先師之則,樵雲先生采載《金蓋日記》,此可為修真者鑒,故補述於此。]

問曰:“金丹之道,一得永得,如何有死而復生之險?”答曰:“正子時乃接命之一時。當真鉛投汞,鉛汞相融,百脈皆息,萬慮具寂,人於混沌之竅,一不小心,大丹即漏。蓋以此時為要緊之關口,接命在此,傷命亦在此,所以古人雲:‘混沌七日死複生,全憑侶伴調水火’也。”

問曰:“結丹消息在自己,侶伴如何能調水火?”答曰:“此非外之侶伴水火,是內之侶伴水火,乃同心合意之人,能調陰陽以助我力。所謂‘先因我主他賓客,次乃我賓他主人。彼我會而性情合,人已通而鉛汞結。’

一水一火,在爐鼎之中,自烹自煎。一龍一虎,在造化窟裏,相吞相啖。神凝氣聚,嬰兒有象。若非侶伴之功,安能到此?但此侶伴,最不易得。噫!凡俗欲求天上寶,尋時須用世間財。若他少行多慳吝,千萬神仙不肯來。”

[參證:按:答所示,乃貼虎龍請交之內侶,故曰:“同心合意之人。”然非泥水,尚屬氣神德合作用。而所得乃是一粒複一粒之天寶。寶而非寶,不二聖姑所述止啼之物,是黃葉,非真金也。悟元先生想未親歷,故以古哲得致虛空感降天寶視之,乃有嬰兒成象一語。後學須細體會。

若果侶屬置種之侶,不寬衣,不解帶,一龍一虎,均以清淨氣神,會透虛空,即於虛空淨境,相吞相啖。我於其下,但廓鄞鄂,空虛以俟,得有種龍種虎神交生物,自必下投吾穀。我但加倍寂虛,自與吾汞溶合。惟戒內起雜念,必無他變。功竣之後,覺吾此中頓倍安泰焉!

倘沐天緣,竟於種交之際,感降上天聖父聖母,精交虛際,必有天寶,如月如日,合壁虛懸。我于其時,鄞鄂曠廓,兼吾真陰,積如玄圃,淵深無際,則可以意上迎,自得天寶,如針投芥,亦無他變。

倘我此中鄞鄂未具,真陰無多,只可竊叨遺蔭,身如背曝日中而已。若或不量,妄意上迎,必有火炎昆崗,玉石俱焚之變。雖有知音侶伴,同成灰燼也矣!

古哲所謂天寶,乃是此寶。所謂世財,乃是鄞鄂與真陰也。蓋此天寶,烈過火球,已無真陰以配。我身相隨之,色身立成灰燼者,此無救法也。若如先生所得之寶,雖屬生龍活虎交生之物,致而來歸,亦須自問。倘吾性學未徹,命學未備,亦有非常之險,乃須知音侶伴,默相調護,可致安泰。

蓋當寶歸北海,大忌南炤火炎,此火即是欲火。實以其時,必有非常逸趣。我非童真,即或童真,知識早開,必有所聞,世風如是,真已非真,一旦身得逸趣,難免溜墮情海,此為至險,不可不預防嚴。先生亦曾計及,故前有一不小心之戒。學者值此,急須攝此身心於無何有之鄉,且須定情於脊前心後,是之謂循艮背,然猶有複然之虞。此須知音外護,從中謹醒,三人咸共遵行,亦以擊磬為號、

古哲遺有則律,律載:法提湧泉黑煞,升會海底命玄,逆自海北極處,從後升騰,經背達腦,彙聚虛際,往前下注,自覺火降,由面下膺,必有巽風內鼓。旋見大地玄黃,已複天清地寧,乃可寂守玄竅,行夫乾卦初爻,四六呼吸而止,是之謂助調。

蓋即於侶伴身中,行其內運,升而外注我身者,又必假用法磬,所以致四成一耳!至若世所妄構,此種聖侶,貴為帝王,富有天下,而德若四配,功若伊周,不有宿因,杳不一遇也。至人憫之,乃有深耕置種,假幻鉤玄之妙用。非好異也,以此聖侶純是天緣,否則得道難矣!古哲得遇,有幾人哉:

悟元先生泄而未備,備而未詳,故為補述焉!]

問曰:“修行人首戒慳吝財物。既曰:‘要世間財。’又曰:‘慳吝神仙不肯”。多到底用財不用財乎?”答曰:“用而不用。夫財者,人之所愛。以財為用,易取人之歡心,易買天之真寶,而天人無不在其術中矣!倘無財而欲得真寶,是強取強求。不但天不我從,而人亦不我順。便是少行慳吝,神仙怎得而來?此世財之所以必用也。

然財易足敗人德行,傷人性命。一惜其財,則我為財所愚,無不聽其財之使用。故必德先財後,以德為本,以財為未,此世財之所以不用也。然此世財,有世間之蓋財,有世間之凡財,不可不辨。”問曰:“財足取人歡心,財足買天真寶,此說不近於閨丹爐火事乎?”答曰:“人乃坤方之人,非世間之女子。寶乃天上之寶,非世間之金石。坤方之人乃不死之人,即世財所招之神仙也。天上之玉,乃中有一寶之物,即世間所尋之真寶也。倘以女子金石猜之,便是譭謗聖道,初世為人之輩。”

問曰:“所用世財之說,其即法財乎?”答曰:“財是財,法是法,是兩件,非一事,乃法財兩用之說。

法者,修持鍛煉之作用。財者,誠心祈求之禮物。有法無財,則懸虛不實,而他家之真寶不露。有財無法,則火候有差,而我家之器皿不當。法也,財也,兩者缺一不可,故曰:法財,乃法中有財,財中有法,非世間金銀錢財之說也。”

問曰:“財既非金銀之財,何以抱朴子聞道二十年,家無積聚,不得力之?上陽子謂:‘貧者患無財,有財患無侶。,張三豐謂:‘金花朵朵鮮,無錢難修煉。’此又何意?”答曰:“此中機秘,非師罔知,不得冒猜。

夫修真之道有二:一系上德,以道全形之事;一系下德,以術延命之事。上德者,純陽未破,以道全形,不用財而行無為之功,即可了性。性了,而命亦了矣!下德者,先天已失,如貧者無財,必借他家之財,以術延命,而行有力之道,方能了命。命了,而性始可修矣!

抱朴子聞道二十年,是聞得以道全形之事。家無積聚,不得為者,是無法財之積,不得以術延命,非以無金銀之財而不得為。果系必用金銀之財,抱樸子系貴宦之家,何以無積聚?

又如馬丹陽以半州之富,何以棄家人鐵查窮居?劉海蟾何以棄相位而遊江湖?羅狀元何以棄富貴而受貧澹?古聖先賢比比皆然,豈有棄自己現在之銀錢,而又尋他人難遇之物乎?可知別有道理,非世間凡財也。”

[參證:財如是,人可知矣!以半州之富,卿相之位,何求不得?至如秦皇、漢武,五千四十八之鼎,九千九萬又何難有?《阿房宮賦》不雲乎“粉白黛綠,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此可悟矣!

欲修斯道,玄關不開,真元不復,而鄞鄂日傾,流珠四散,無一而可。要知玄關一竅,外包三才,內充四大,本無內外,無處無所,乃是一氣,何有通閉?待為外物自堵自塞。能置身心於先天之先,三才與我,本是一物。個中真元,原無得失,所失種種,猶如內庫珍藏,移於外庫。我但靖我內庫,物物件件,取歸如寄。

所謂上德、下德,均據現在而言。人知自悟,但自靖我內庫,步步不離還返。行我煉精返氣、煉氣返神,煉神返虛,煉虛返道;造至道返自然,則我內庫已成無上法藏,三世三才,返成一粒黍珠,有何上德下德可分也哉?那有了性了命之別乎?是乃太上心宗還返之訣。悟元先生未之泄。餘故述而補之。

原夫先生所謂世,世即吾身也;所謂財,財即吾身之財,所謂精氣神者是。其所謂善,善即先天;其所謂凡,凡即後天;先天成道,後天敗道,故不可不辨。先生泄而不悉,蓋懼玄譴耳!

然余以為大道之晦,究緣先哲運心不普。世謂紫陽張祖,三傳匪人,三遭天譴。餘謂三譴之由,由於寓隱,致使淫邪引為證盟,則所垂書,大足誤世。翠虛陳祖見及此,故有不普之譏。瓊琯先生張祖象贊,亦有微辭,是蓋譏其寓隱。誠以天地樂人奉道者,著書壽世以渡有緣,是猶天授,翠虛有言曰:“我將渡盡世人。”又曰:“天其不天乎?若然,泄瀉道奧,又何忌哉?”爰為補述於此。]

曰:“既非世財,則外護之說,亦是荒唐。何以杏林付道于道光,囑之曰:‘汝急往通邑大都,依巨富大力者為之。’”答曰:“世財有真假,外護豈無內外乎?內之外護,乃是金公,所以成法身。外之外護,即世之外護,所以保幻身。此身未離凡世,猶有災患。外護,乃護持我性命,助我道成者。

通邑大都,修世間法也。蓋以此道,易起人謗。通邑大都,混俗和光,所以使人不識,而得以潛修密煉。慧能隱于四會獵人之中。道光復俗,以了大事,均是此意。”

[參證:薛祖之隱通邑大都、而依巨富有力者,石祖使之,又曰:“為之者,蓋已以《太上心傳》密授也。蓋通都大邑,乃是大丹材庫。巨富而有力家,所蓄更精而近。祖于其中廓其鄞鄂,洞其玄關,朝迎夕迎,不惟法身日固,天寶必自惠來。

假名混俗,乃是一時之權宜。其究以服改裝,豈以時尚崇道而然哉?內既事玄,自應道服,所謂“行堯之言,服堯之服”焉耳!謂其避謗,尚是俗情,似非祖意;謂與六祖同轍是也,然其情勢,似非一轍。

六祖禪學,已造無住無所,不必定隱人海。且值同衣嫉妒,依獵起居,足為幻護。且其三更授受,乃是無遮,依獵起居,足以護法。法乃法身,幻乃幻體。假幻鉤玄,亦是大事。有此兩義,隱故乃爾。

薛祖之隱人海,只為迎得才一而然,此外無須如此。我師雞足真仙曾言之,故述補以備並參雲。]

問曰:“修道乃光明正大之事,何以易起人謗?”答曰:“此道也,異于世道者。世道以名利恩愛為重,修道以名利恩愛為輕;世道以聰明伶俐為真,修道認聰明伶俐為假。為富不仁,為仁不富,二者相反。所以神仙之道,世人之所不樂為;不以為愚,必以為邪。大修行人外圓內方,混俗和光,正為此耳!”

問曰:“修道者,原欲絕俗離塵,萬緣俱寂。今混俗和光,得不染於塵俗乎?”答曰:“空寂無為,乃得丹以後之事。若未得丹,而即無為,則造化何由奪?生死何由了?混俗和光,正為奪造化,了生死耳!雖曰在俗,而實脫俗;雖曰在塵,而實出塵。到得大丹凝結以後,不待空寂而自空寂,方可絕俗脫塵。不應世事,行九年面壁之功,以期超脫也。”

[參證:謹按:此答末句,先生于太上心宗,尚未徹底洞悉也。否則即於上答中,洞泄所以和光,所以混俗,則此修真奧妙,得尋得入。舉世學人,自不仍混陳法,致不必從面壁,豈非大般若船乎?

無如先生泄不洞悉何?蓋雖遺有深耕置種大法,無如力不能行,勢不可辦。如吾薛祖者,元既破,真既失,法惟權隱於通都大邑,洞開玄竅,放光引至世散元一,收修鄞鄂;再依巨富有力之家,虔行格至上天天寶,結我聖嬰,了此大事。如是以後,單亦不孤而雙非徒雙,何愁溫養乳哺,脫化粉碎等等後事乎哉?

此訣不泄,大道不明。縱或胎結胎脫,不行九年面壁,萬難粉碎薇空者,以其所結之丹,真中有假耳!其病在求速效,而未得其真信無無之一。《唱道真言》謂為遺此苦功于這嬰兒做了,堂堂大路不走,偏在羊腸鳥道中做生活。做得功成,仍是凡夫身分,多此九年教養,而終不如聖嬰一輩。

太上心宗,大丹道法,進一步淘洗一步。所謂淘洗者,步步命學,返至自然。究其功效,乃以彌綸玄況,煉成存似黍珠,古哲功法本如是也。譬田一畝,米只石許,而幹有十挑,加去殼糠,又有石許。學者要知剔揀稍粗,田米何可作食?情勢蓋如是也。

是以古哲於此一道,必自煉心入手,乃能步步返元,造至虛無可虛,寂無可寂,先天乃現。如是虛寂,造至自然,玄關乃開。關開,始能左右逢源,天寶始從此得。如是圓結,故能聚則成形,散則成氣,無須加行面壁也矣!]

問曰:“九年面壁之功,行必九年靜坐乎?”答曰:“非也。所謂九年者,即九還之義。面壁者,不是坐定,特用志不分,乃凝於神,而期無一毫滓質之物,如壁立萬仞於前,一無所見,萬法歸空之義。乃靜養嬰兒胎化一著,非旁門靜坐止念,面壁存神,以九年為九轉也。”

[參證:按:此行功於還結圓養之後,似屬穩當,不知極費大功,而不中廢者,古有幾人哉!不如太上心宗,徹性即以徹命為尤妙。訣中至訣:徹一凝一,積少成多,乃合丹書“一粒複一粒”之義。

先師太虛翁曰:“譬如深耕布種,以至收穫攏舂,祟易錢銀,未為精妙。必須以白易黃,以黃易珠,襲藏內庫,如是變易,外庫一空,斯無海盜之禍,是乃以粗易精之妙用。”是即自有返無,由假返真之至訣。日日如此,月月歲歲如此,乃正合日計月計之義。無如鮮克知遵,積不知化,以致精粗並貯,藏不勝藏;外而海盜,內而紅腐;錢化青蚨,銀化雀蛤;是皆不識返還先天妙義耳!

古之至人,步步還虛,造至自然,乃合良賈之深藏;行止得自便,猶以百萬資財,易至握不成握,故能腰纏十萬貫,騎鶴上揚州;欲脫立脫,欲化立化;是已造夫虛空粉碎地位,何勞面壁九年哉?]

問曰:“嬰兒,即嬰兒姹女之嬰兒乎?”答曰:“此有分別。嬰兒姹女之嬰兒,乃坎中之陽,後天中所藏先天之氣。聖胎之嬰兒,是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與真汞配合而成象者,所謂陽神者是也。”

問曰:“陽神、陰神,功用之異,可得聞乎?”答曰:“陰神乃後天之識神,《陰符經》所謂‘神而神’者是也。陽神乃先天之元神,《陰符經》謂‘不神而神’者是也。神而神,順其生死;生則存,死則去,為萬劫輪回之孽根。不神而神,逆其造化,從薇空中結就,生死不礙,超然獨坐,乃生仙成佛之真種。

大修行人,修其先天,化其後天,消盡曆劫輪回孽根,露出先天金剛不壞之神;與天地同久,與日月爭光。若夫中下二乘,不知先天,只在一己下功夫,靜守識神,稍開狂慧,自為得道。豈知四大歸空之後,陰靈無依,只得別尋房屋安身,所謂‘無量劫來生死本,癡人喚作本來人’也。”

[參證:謹按:佛乘原不以識神為心神,後代禪學不明佛旨,乃以昭昭靈靈為心,認識為真,夫豈達摩即心即佛之旨哉!

《唱道真言》專以煉心為主者,蓋以心即是道,而心為識神占居,故須加功煉死其識,識死,道心乃見。識心是輪回種子,道心乃金剛不壞之神。寂體《金剛》、《圓覺》、《華嚴》、《楞嚴》,何嘗以識為真哉!

煉心失旨,是乃釋氏後學。豈知釋氏後學,並非煉心,乃是順識而守識,故墮入妄,是犯《楞嚴》純情則墮。墮入順識,大非《唱道真言》所說之煉心。心而曰煉者,乃死其識,心乃活焉!心無識占,心亦何待煉而後明哉!學者須具只眼看書,則頭頭合旨矣!悟元子所示中下二乘之學,是順識守識之學,非滅識死識之學。細體味之,言下本自分明。學者讀而不辨,則必誤謂《唱道真言》不足循行矣!

餘故識此數言,預為後學棒喝雲。蓋以順識守識,乃中下二乘,滅識死識,為無上上乘。同一心學,乃有聖魔之別,學者省之。]

問曰:“元神、識神之來因如何?”答曰:“元神,乃二五之精,生於混沌鴻蒙之中;非色非空,無形無象,乃天地陰陽之氣凝聚而成者。即人受生之始,父母精血交合產冥之中,有一點造化氤氳之氣,入乎胎胞;始而無形生形,無象生象,五官百骸,四肢五臟,不期然而然。父母亦莫知其所以然。胎中即具先天靈氣,元神已藏於其中,此元神之來因也。

識神者,即後天:陰神,曆萬劫而不壞,在輪回而不息。當嬰兒出胞時,方入其竅,與元神相合,混而為一,此識神之來因也。”

問曰:“識神既與元神相合,修識神即是修元神。何以又說修識神為一己之陰乎?”答曰:“此有說也。當人生之初,識神原與元神相合。及至二八,純陽之體一破,分而為二:先天氣散,後天氣發,識神用事,元神遁藏,久而純是識神當權,元神滅跡。其不死能生者誰乎?若執一己而修,不過修此識神,縱能極往知來,奈何屋壞移居,終落空亡耳!”

問曰:“先天一散,後天用事。知其先天在於何處,而乃可複乎?”答曰:“先天雖為後天所蔽,而先天猶未盡混於後天。古仙雲:“‘一毫陽氣,不盡不死。’就於一毫不死之處下手,從無守有,何難返本還元也。”

問曰:“後天為有形有象之物,何以雲無?先天為無形無象之物,何以雲有?”答曰:“後天有形有象,乃陰濁之物,有其假而無其真,所以雲無。先天無形無象,乃純粹之精,有其真無其假,所以雲有。丹道取坎填離,即以有而填無也。”

問曰:“先天無形無象,如何能取坎填離乎?”答曰:“氣雖無形,而其理實具,特患人不知耳!果其知之,以實形虛,以有形無。天地裏黃芽生長,遍滿乾坤;金花開綻,以法追攝,漸采漸煉。只等水淨金生,因其時而複之,何難之有?”

[參證:學者不從真假上考問,乃從取義上更問,故於真假,發揮未透。

蓋取坎填離,原即是返本還元之真義,學者不知推問,乃以取字上著腳,便又在用上討消息。若知從坎離上究有無,以證真假,則有大門得入,大路可走。厥體不究而究用法,故以後俱在用上推尋矣!遂致先天面目,依舊不明。先天面目不明,玄關一竅從何勘入?玄關不開,個中大交大媾斷難承當。元從何處返?真從何處還乎?水淨金生,固有時候;真假根源,尚自茫然;真假面目從何認識哉?今古丹法難明,病在舍本究未耳!

我道《道藏》載有《先天道德經》,全部皆明道體者,無人知取究參。斯經文義淵深,幸有息齋李先生為之注解,餘擬從而體注之,幾人知體味焉!得而伏揣,後先了然,真假得辨。余擬取作分金爐用之。借餘學淺才疏,而年又垂邁,駐世神仙,無緣重遇。真師沈太虛存時,惜書未之遇。有疑莫問,有難莫辨,渴欲即注,以體以參,竊有未敢雲。]

問曰:“丹道有火候,有功運,何以雲不難?”答曰:“不難者,一時之得藥。所難者,”火候之細微。故《悟真》雲:‘縱識朱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果火候不差,功夫細微,亦不難也。”

[參證:火候細微,到時有玄況。能識中和義,毫髮自不差。苟昧先天立腳一訣,往往當面錯過。大道根源不明,藥生不知,縱識火候,徒事功運而已。余竅有心慨,故語及此。]

問曰:“既雲一時得藥,則火候功夫無用,何以又言細微?”答曰:“所謂一時者,乃得藥之效。所謂火候者,乃修持之功。還丹最易,煉己最難。聖人攢年至月,攢月至日,攢日至時;於此一時之中,運動神功,采藥歸壺,結三百日之胎於霎時中,最為易事。然煉己不勤,火候不謹,則鉛至而汞失迎,坎來而離不受。彼到而我不待,必當面錯過,得而復失。”

[參證:“要知煉己即是煉心功法,無過《唱道真言》。《唱道真言》所以得為丹經指南針者,以有此煉己精義耳!熟揣是書,參以參悟,天仙之道備矣!”先師太虛翁遺訓如此。]

問曰:“如何知彼來而我待?”答曰:“不知如何能待?太上雲:‘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杳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此物非凡物,乃藥物;此精非濁精,乃真精;此真非凡真,乃天真;此信非常信,乃實信;此信一來,虎嘯風生,龍吟雲起。大修行人于此,驅龍就虎,以虎會龍,收于黃庭土釜,結而成丹。這個天機,悟之者,近在颶尺;迷之者,遠隔千里。”

[參證:按:此恍惚杳冥,風生雲起,皆為個中之玄況。然而玄關不開,玄況不現;煉己功虧,竅開不之覺。苟不置我身心於先天之先,已亦不知煉也。

欲置身心於先天之先,先自六齋始。六齋竣,再事齋心。於此齋心之際,功造自然。無動靜,無方所,乃造乎自然玄況真境。而立關開,如亮紗縵虛空,孔孔常開,寂仍如昔,紗縵亦化。眼前已即個中,絕無出入,何有內外?

功造此際,乃有種種玄況,疊現無隱。我只以不有有,不無無,但自省內,內亦如外。而惟凝虛凝寂,是即所謂玄用之用,萬無錯失於其間者。”先師太虛翁玄論如此,足以為是答補,爰故錄之。]

問曰:“黃庭土釜,即是中宮黃庭穴乎?”答曰:“此乃攢簇五行,和合四象,無形無象之真土,而非身內有形有象之黃庭可比。特丹道所言,黃庭不落於有無,不逐于方所。

以采藥而論,則謂黃婆;以煉藥而論,則謂土釜;以結胎而論,則謂黃庭。黃婆者,調合陰陽者也。土釜者,烹煉鉛汞者也。黃庭者,靜養穀神者也。若以後天黃庭穴為真,如何和陰陽,煉鉛汞,養穀神乎?陸子野雲:‘真土無位,真意無形。’即黃庭土釜之謂歟?”

問曰:“其土既無位,真意既無形,凝結聖胎亦無位乎?”答曰:“無位是就采藥之時言之。若結胎之時,則陰陽相合,土在其中。黃中通理,正位居體,混然一氣。丹元有象,雖無位,而實有位;但有位,非一切著空執相之位;仍是無形,不過有動靜之分耳!”

問曰:“土本靜,而今雲動,得毋涉於假乎?”答曰:“此非尋常動靜之土,乃先天真土之動靜。動者屬陽,為外黃婆;靜者屬陰,為內黃婆。外黃婆,所以通兩家之和好;內黃婆,所以傳一時之過送,故有位而靜。

動者,所以采藥。靜者,所以煉藥。不動而先天之氣,如何招攝得來?不靜而先天之氣,如何凝結成胎?此內外之別,動靜之分也。”

問曰:“土之用,有內外。四象之用,亦有內外否?”答曰:“四象加土,即五行。外五行,所以采先天而了命。內五行,所以成後天而了性。內外俱了,性命雙修之道也。”

問曰:“性屬內,命屬外,然則一身無命乎?”答曰:“天以陰陽五行化生萬物。氣以成形,而理亦具。氣即命,理即性。氣不離理,理不離氣:即性不離命,命不離性,焉得有性無命?”

問曰:“人身既有命,則修一身,即全其命,何必再求他家?”答曰:“命屬先天,性屬後天。人自先天之氣失散,於命有虧。若執一己而修,則所修者空性;若執一身而修,則所修者濁物。縱能保得現在之氣而不失,焉能攝得已失之氣而複還?必用他家不死之方者,所以招攝其已失之氣數耳!”

問曰:“先天氣,無形無象,既失則無矣!如何能招攝得來?”答曰:“祖師口傳心授之秘,正在于此,萬劫一傳之道亦在於此。夫物從何失,還從何來。先天之氣因一陰來媾而失,今仍于一陰來媾處招攝。故物現在,不待他求,順手可得。《易》曰:‘不遠複之以修身’者是也。雖然,招攝先天,莫先貴乎得人。若不得人,先天不復。子野雲:‘藥出西南是坤位,欲尋坤位豈離人?分明說破君須記,只恐相逢認不真。’若非明師口授,此藥此人,豈易識哉?”

[參證:先天之氣,乃是先天太極之真陰真陽相交而生之氣。在天曰:乾元,在地曰:坤元,在人曰:真元,亦曰:人元。三才之氣曰:元,所稟之理日:一。元即命也,一即性也。命曰:我,性曰:彼。原是一物、一類、一家,以其各有寄體而強名之,乃有元、一、理、氣、性、命、彼、我、陰、陽、龍、虎等等之名,其實一道而已。

自此,後學執名而辨形,紛紛執見,而心目迷眩,邪說流行。賢者不能不惑,其源,誤於《天律》載有“妄傳遺殃”一條耳!古之至人無不信古,是以著書立說,每多寓隱,適為邪說家引作證據。

我師太虛翁憫之,爰為筆述律宗,口授一則曰:“虛靖律師,夜侍長春邱祖於演缽堂,祖為述解;失從人失,還從人求。曰:‘此我祖正陽帝君金口口傳之訣。這兩個人字,不可混會。上句人字,指人事,下句人字,指人元。是言先天之氣,散於人事,不可複得,惟知求元於太極,元無不復。要知世上三元,無根太極。在天曰:天元,在地曰:地元,在人曰:人元。人元之失,不求之自,元何克夏?故曰:失從人失,還從人求。且更有假幻鉤玄一快,先哲名曰:置種。但當置我身心於先天之先,不惟元複,一且隨至。我則虛以待之,寂以凝之。是亦兩句之玄用。’

律師曰:‘然則何以又有坤方不死人說乎?’祖曰;‘元寓於坤,資生萬物,三才賴之,故曰:生門。是言元寓於坤,以坤位西南,而坤又稟資成之德耳!坤又號:人門者,人為萬物長,故號:人門。方曰:不死者,物有生滅,而元無生滅,坤亦賴以固焉!先哲以其寓有生元,因故名以不死方。複以物得坤寓而生,人亦物也,故曰:坤方不死之人。則此人字,不是仙,不是佛,乃是人元之謂,不得誤作凡人會也。人知如是體認,虛寂以迎之,先天之元無不立複者。得複,元自凝,何藉乎爐?何藉乎鼎哉?況爐與鼎,古哲之寓言也。世人不悟,乃有等等邪會焉!’《律宗枕秘》所載如此。”

余以先生此答,乃有莫先貴乎得人。又曰:“氣因一陰來媾而失,仍于一陰來媾處招攝。”大足流作邪說家證印,故述師述以補此答所未備。

況夫人元之失,豈僅專與陰媾而失?佛經載有“以手出精”之失。《戒淫編》有“外好龍陽”之失。醫籍載有“夢遺”之失。而謂“必於失處求複。”又曰:“所失原物,現在易複。”若如餘述所說,原處原物,萬無尋複之理也。推吾先師所述:“來從太極來,去歸太極去。”則我求複,必當迎自太極。其理至正而至其。然按先生答中“失從何失,還從何求。”必自律宗後學口授,而誤以“人”字作“何”字大有關係。見者宜慎參之。先生既以“辯難”名其書,則此兩字不可不辨也,見者審之。

余於乾隆壬子秋,訪至道于駐世神仙黃名守中。時仙年五百餘歲,生於宋代,元初進中國,月支人。順治十二年受三大戒于高士昆陽王先生者,謂:“人性命得從何處得,失從何處求,不得心傳,何能返還?”

然人性命有先後。先天性命,散歸無極。後天性命,散歸天地。天地雖大,無極之後天也。人身無形之性命,得自無極。人身後天之性命,成自父母,是為有形之三寶。故其失守歸還天地,所謂“魂升於天,魄降於地”是也。古之至人,先後散失,統自寂求於無極者,蓋以無極氣包先後耳!寂求之法,虛寂我色身,湛寂我法身。乃以不招招,不攝攝,不凝凝,惟循之自然。蓋以自然炁融三才耳!三才而氣一也,本無去來,無有無,無動靜,無生滅,不可得而名,強名之曰:太極。人言無極生太極,實則太極而有極無極出焉!故曰:太極也。若然,無極太極,有祖孫之義,藏有以克為生之妙用,是即金丹還返作用。

余聞之先律師者又如此。更有深耕置種,假幻詢玄,大作大用。此非海誓山盟,不敢口授。然亦不外“寂求”以成之。駐世神仙,持戒律祖,玄論皆乃爾。然此金丹至道,惟我律宗存而循之。律外門宗,書雖充棟,求如沈、黃兩律師心傳,似是而已。非未之聞,殆亦不敢泄耳!]

問曰:“性命乃我之性命,修持在乎自已,他人不能代力。今言:‘不離人’得毋求於人乎?”答曰:“此人非外人,乃不死之人,即本來之真人。古仙雲:‘若要人不死,須尋不死人。’名曰:金公。金公原是我家之物,因走失於他家,迷而不返。我家所有,一己純陰。若執一己而修,何能濟事?故必喚回金公與我木母配合,方能生藥結丹。”

[參證:按:所答,悟元先生明明說了。然不回味餘上贅述,此理總難測也。其曰:不死人,又曰:本來真人,更曰:“金公原是我家放物,走入他家,必須喚回金公,乃能濟事。”何等分明!是言先天之氣,走歸無極去了,故須喚回。若泥他我作色身體之,疑竇四啟矣!

餘味先生答中“與我木母配合”,尚欠精細。若據黃其師口授,人之先天走失,非僅金公揚去,木母亦必大歸。我身所住心神,皆屬金公婢妾而已。法直喚回金公,迎還木母,重振家計,乃合玄義焉!

蓋人妄念一動,則神飛而氣散,精亦必泄,未有氣散神不飛精不泄者。如是,則先天性命,懼不在家。家中所有,皆是後天性命,故日:純陰。余故謂須喚回金公,迎歸木母,則金木並,而生生之道乃備。木母不歸,扇熾之禍不泥。金公斷難安居也。先生遺此一段要義,似屬缺典,故為補述之。]

問曰:“金公如何喚回?”答曰:“喚之易甚,特患不能認得。果能認得,一呼就到。如空穀傳聲,未有不來者。蓋金公之去,因我遠疏而去之。今知其為救命之物,親之愛之,當時還家,絕不費力。”

[參證:要知金公之去,由於權臣當政,豔妾扇熾,木母大歸,以致金公有蒙塵之羞。訣惟擯絕權奸,迎歸木母,肅清官政,然後商事復辟,金公自必惠臨。絕不費力者,是乃性命雙修之道。

究其功法,不外息心靜氣,造致虛寂,極至極篤,而造自然。則此宮政朝政,鹹清威肅,金公自至,木母自歸也。若著一毫認識念,必有後患者。先生答不及此,蓋失此迎歸木母先著,落在認識一邊,似與金丹大道,未全合焉!故謹述補,以證高明雲。]

問曰:“金公喚回,即可接得命否?”答曰:“未也。金公來,是真種到手。從此方下實功夫,及時耕種。黃芽發生,溫之養之,到得成熟,吞而服之,方能接住。”

[參證:余聞之駐世神仙張蓬頭,張其寄姓也,故明忠臣瞿諱式耜之子,嘉慶間來金蓋,貌若三十許人。余聞其名久矣!因叩以陰陽門派,究以何派為的。仙曰:“汝師太虛翁應有聞示,何問我?”餘跪而訴曰:“然。師謂有得於太空,有得於通都大邑,有得自丹室,有得自壇靖,更有得自丹座。而皆非旁門。”

仙曰:“得自太空者,以太空為法體,以三才為藥物,乃是無上上乘。得自通都大邑者,以六合為法身,以活虎生龍氣化之材為藥物。得自丹室者,以法身為鄞鄂,亦用龍虎為種為媒,致感太極陰陽交生之物,以意攝歸黃庭為丹本。得自壇靖,以丹室為鄞鄂,法身為玄竅。法虎法龍,神凝丹室,攝歸玄竅,產生真一。留一配元,以為其種者有之;或用虎龍為媒致含太極陰陽,神凝丹室,而虎龍亦有所生。留乃太極交生之一與我,致還虎龍所生無一。以一歸龍,以元歸虎,寂然各歸而止,皆屬上乘。此下尚有中下兩乘,汝師勿道是也。汝守吾示而行,能虛爾心,寂爾神,忘爾氣,世財充足,所得必富。汝欲事此,培德為先,德大則福大。上天泄此妙道,所以度一而濟萬。志在長生,上天未必鑒佑。汝自量材以行可也。”

餘乃拜而受之。是日也,五彩雲羅,時許乃散。仙師指而示日:“小子凜之。今日事天神已感鑒矣!何不筆以志之,待時授之世可也。”余今錄此於答後者、蓋感師恩,罔敢自私。惟願志士,總心自體以行,幸甚望甚。]

問曰:“接命之道,有性理否?”答曰:“不能修性,焉能立命?蓋性者,命之寄;命者,性之存;性命原是一家,焉得不修性?”

問曰:“性命一家,了命即可了性,何以又有修命之後,還當修性之說?”答曰:“修命時所修之性,乃天賦之性;修命後所修之性,乃虛無之性。天賦之性,從陰陽中來;虛無之性,從太極中來,不得一例而看。”

問曰:“修虛無性,有火候乎?”答曰:“修性之理,乃以道全形,抱一無為之事。雖雲無為,其中有防危慮險之功,非寂滅全無之說,所以能歸於真如妙覺之地。”

[參證:修性之理,只看利鈍,原無火候可說也。人一己百,人十己千;不明不徹,固無止理;大明大徹,何可稍忽?

即以佛經證之:觀世音明照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紋。釋邊文佛明照三幹大千世界,如看掌上紋。性光可謂至矣!然與毗盧遮那如來較之,只有如來千瓣蓮花座片瓣而已,則文佛性光尚欠九百九十九瓣。即此可悟性無止境者也,何有火候可說哉?]

問曰:“歸於真如妙覺,即到道之盡頭地乎?”答曰:“未也。打破虛空,方為了當。倘以虛空為事,猶有虛空在,不得謂盡頭地也。”

[參證:此之盡頭地,是言命理則近,是以道言之,命與性無有窮盡者。證之佛經,四大部洲粒粟可藏,微塵可納。散而言之,世之數——億萬恒河沙數,沙沙含有億萬億億恒河沙塵。世數與道,皆無盡者矣!是以志士精修,修無止境。謂有止境,所積德功,必無足問者也。]

問曰:“先修命而後修性,既得聞命矣!又有先修性而後修命之說,何也?”答曰:“此言頓悟之後而漸修也。蓋人秉氣有清濁,性根有利鈍。秉清而性根利者,一遇師訣,頓悟圓通,即認得未生以前本來面目;穩穩當當,從此不廢漸修之功,保全這個面目,所謂由性而修命也。至於秉氣濁而性根鈍者,即得師訣,不能直下看透;故必由漸而頓,由勉而安,此所謂由命而修性也。”

問曰:“修命之道,即漸修之功乎?”答曰:“先天之氣,由漸而消。今欲複之,亦由漸而複。《悟真》雲:‘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又古仙雲:‘言語不通非眷屬,功夫不到不方圓。’此皆言漸修之功也。”

問曰:“真火本無候,大藥不計斤。若得真訣,一直修持,如何得差?”答曰:“真火本無候,是不刻時中分子午也;大藥不計斤,是功夫不到不方圓也。不刻時中分子午,進之退之,隨機應變,而非有時節可定。功夫不到不方圓,來之煉之,養氣全神,而非有斤兩可限。特以金丹大道,至細至微,有吉、凶、止、足、老、嫩、急、緩之層次,不得不謹慎也。”

問曰:“吉凶止足老嫩急緩之旨,可得聞乎?”答曰:“複其先天為吉,順其後天為凶。藥已成熟為足,火功到處宣止。藥氣方生為嫩,藥氣已過為老。藥未得而直急,藥已得而直緩。知得此者,丹可還,胎可結,逆順運用,無不如意。”

問曰:“先天之道,逆道也,何以言順?”答曰:“所以盜先天之氣,返其陽也。順者,所以成後天之功,退其陰也。返陽通陰,先天而天勿違,後天而奉天時。”

問曰:“先天之氣,亦天地所生,何以天不我違乎?”答曰:“氣是天地所生,至人能安身於天地之先,待其一生,而即來之,使天地不我覺。故《易·剝卦上爻》曰:‘碩果不食。’蓋留其一陽,止而不進,將為返還之本,所以謂先天之學也。”

問曰:“剝者,以陰而剝陽,何能由剝返陽乎?”答曰:“剝者,天地順行之造化,留一陽而不進。聖人逆運之造化,由剝而複,後天中返先天,用六而不為六所用。蓋欲借陰以救陽耳!其盜機也,天下莫能知,莫能見。’”

問曰:“道在天地之間,光明正大,何以雲盜?”。答曰:“天與人以氣數,不過暫為借貸耳!借久必討。於是天地乘人不覺,暗盜其氣,盜盡則死。至人,善知造化者也,不待氣盡,而乘天地之不覺,反盜天地之氣,延年益壽。若不盜而明取,已為天地所覺;縱能逆而制之,幸而得之,已失真而獲假。所以謂見之不可用,用之不可見;惟其先乎天,則天地在我術中,無不為我所用矣!”

[參證:先生此答,雖非杜撰,然非正論,尚泥世間所解盜字耳!若從《三皇析字玄解》,其義頗精。盜也者,物次於皿之義也。次,藏也,猶國之庫藏,家之倉箱。在天則無極,在身則立竅。至人隱其名,故謂曰盜。循是說以解盜字,似為穩便。

至如天地之與人氣,氣無聲色,出之自然。人死氣歸,氣自歸元,地天收之,亦出自然。取討且無存意者,而謂“天亦乘人不覺而取之”句有語病,是不脫子書家措詞習氣。況以道論,三才不但一家,直是一氣,無出無入,何取何與?曰得曰失,人之擬議則然也。

至人視之,三才一我,六合一心,物物件件,統藏無極;自無得失去取,收精遺粗,並無內庫外庫之隔也。第所藏有所,而主藏有司。取與亦然,有如取金於庫,取畫於堂,取馬於廄,取衣於箱,取具於舍,取粟於倉,取食幹廚,取薪於場。而各有所司者在,欲取欲與,如志而已,無庸頤指氣使也。如是而還返先天,又何難焉?於此可悟夫欲仁仁至之意旨。無如學者不知自盡其心耳!何吝何慳,何在何討之有?

而曰:“地天不覺”似也,乃謂“在其術中”的是大語病。蓋以還返造化之大道,而以‘味”字該之,不脫子書家法。況夫“覺”字,乃修養等等功法至要之旨,修到大成,不過圓覺而已。當人置身於先天之先,寂俟機兆而收之者,正以機氣初形,乃為黃芽而有用,非乘地天不覺而行其竊攘。當人染欲元飛,造物收於無極,乃造物之愛道,亦是落葉歸根之義。人知還返,求自複之,現現成成,猶是饑食渴飲于父母之前,無庸計取者也。

義理如是,一雜子書家法,堂皇經義變成權詐。失之毫釐,謬之千里,措詞可不慎乎?]

問曰:“人秉天地陰陽五行之氣而生,則我為天地間之一物耳!何以能勝於天?而天在我術中乎?”答曰:“聖人之所以能勝於天者,以其有包羅天地之道也。包羅天地,在天地之外逆運,故能我命由我而不由天也。”

[參證:此說固有本,而其“所以能勝”之義,尚未徹底透示,乃是權說。學者要知三才之出,出自太極。兩大與人,用秉一道。而兩大以無心為體,我人以有心為用。

原夫造化以無心寄之兩大,而以有心寄於人者,以我人處其中耳!故凡造化之挽回,世運之升降,天地總其成而已也。蓋此升降,乃順氣化。世有盛衰,運失其道。運道之權,權在乎人,不在兩大。人能法道,道法自然者,人能靜體氣機之來,不及者補之,有過者損之。凡夫剛、柔、強、懦、溫、涼、燥、潤、滯、放,等等機來,總以致得中和,無有偏勝,則生殺當而進退宜。以之理運則運亨,以之理丹則丹結,斯不負道付人掌之職。天地賴以位,萬物賴以育;以有是理,故人亦得稱才而與兩大並列為三。

學人知有此理,則心心體道,不稍雜私,一如先哲,不小其身,不負其心。以此有心,造物付以治進而有之,非為一己而有也,乃是太極所有,而出藏於我也,故有謂“人為天地心”。世運之盛衰,人實使之,天地不與也。人有此職,是以一夫不獲,若撻之於市朝,儒宗述之;渡盡眾生,佛道任之;蓋以實有是職是任也。

先生所答,乃屆後天權變說法,非經論也,不可不辨。況人在六合,渺如滄海粒粟,以秉有是心,受有是職,古哲任之不略推遜者,實見此心即天地元氣中之元一;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在道曰道心,在儒曰天心,在佛曰佛心;原非指夫肉團之心也,肉團之心能生血而已。

至夫人定勝天之天,是後天非先天,謂道逆行者,非逆其道,乃逆返歸元。按:即《左傳》“逆女”之逆也,乃以術字貼道用。恐誤後人,故為之辯雲。]

問曰:“人力勝天之道,可得聞乎?”答曰:“道者,先天虛無之一氣,為生天、生地、生物之本。聖功在虛無中著腳,故能天不我違。試觀世人有犯孤寡、夭折、窮困者,或行一大德,立一大行,孤寡者反多子孫,夭折者反而長壽,窮困者反而富貴。德足勝天如是,道之勝天亦何足怪?”

[參證:所答是也。然於人能勝天一道,究未剖示。何不將虛空立腳之聖功明白示人?夫此一氣生自太極,本無出入,何有來去?皆因人感而應。氣無存心者,致運盛衰,感有偏勝耳!氣不任其咎也。

至人知之,立身於無,審心於虛。世人心感不可測,而天氣之應,自必動現於虛際者。至人乃於機兆兆時,或生或殺,必有端倪,靜審必得;乃為挽回于兆初,當迎當遏,絕不費力。世未之知,而我道冥全。是猶人寂省心,念起必覺;乃於兆際,或聽或否,皆聽自主,何待念行始為拂遏哉?

蓋以身乃氣也,念動則氣應,其捷如響。推之天人應感之速,亦如是者。應感而回,是之為勝。有何大作大用存焉哉?先生未之示,故為補述之。]

問曰:“修道亦積德否?”答曰:“如何不積德?道之不可無德,猶陽之不可無陰。德者,為人之事。道者,為己之事。學道之人,若不先積德,鬼神所惡,常有內魔蔽竅,不能深入。修道之土,若不先種德,天地不喜,動有外魔阻擋,不能前進。不論學道修道,以立德為先,逢凶化吉,遇險而安,決定成道。

蓋道有盡而德無盡。古來仙真,成道以後,猶在塵世積功累行,必待三千功滿,八百行完,方受天詔。《悟真》雲:‘若非修行積陰德,動有群魔作障緣。’德豈可不修乎?”

[參證:所答是也。能事《呂祖三尼醫世說述》,遵其“三尼醫世”功訣,大可即身醫世,不費一錢,不勞絲力,乃有位育天地實驗者。溯為律宗秘寶,今已梓行壽世。有志大道者,可無《悟真》所雲之憂,大得身世並益雲。而先生未之述及,想亦未之聞耳!]

問曰:“真修行人一貧如洗,衣食皆十方而來,何有銀錢以積德乎?”答曰:“積德不必定用銀錢,無銀錢之德,比用銀錢之德更大。出家人‘方便’二字為最要之著:如苦己利人;言語老實;不誆十方;施藥舍茶;修橋補路;引人作善……稍有益於人者為之,稍有損人者不為,俱是積德立行。如是行去,人緣已結,天緣有望,不但利人,而且利已。”

[參證:所答大是。上德下德者,皆先持行。如是三年,宿業可贖。然後從事醫世,大功可得也。]

問日:“專一積德,無妨于修道之功乎?”答曰:“如何能妨?外面積德,內而修道;以德佐道,以道全德;道德並行,內外同濟;聖賢腳踏實地之事業。而非若中下二乘,空空無為,執心為道之虛學也。”

[參證:竊按:醫世大道,乃是即身以醫世也,大是聖人腳踏實地大學問,是至道,非法力也。究其效驗,實實落落,身安而世治者。但須開得玄關,方可下手。蓋其所事,不外性命,而有德功並臻之驗,是丹道之無上上乘。人志大道者請事可也。

其中作用,以頭為天,以絳闕為都會,以坤腹為閭閻。訣中至訣:意迎無極真氣,降注腹心,透脊達背,以得心清氣恬,遍體充和為宗旨,不計歲月,日行三次,功驗不之問。蓋以此宗乃無上大乘心學。按:即中庸大道。而以事清則迎乾,事和則迎坤,以此二氣致之中和者也。是為寓德於道之實學雲。]

問曰:“儒家存心養性,道家修心煉性,釋家明心見性,三教聖人皆以心性立教。今雲‘心不是道’,實有所不解。”答曰:“道是道,心性是心性,而非言心性是道也。夫所謂存心養性者,將欲行其道也。修心煉性者,恐有害其道也。明心見性者,乃欲全其道也。是用心性修其道,而非修心性即是道。況雲存養、修煉、明見,則非空空無為矣!果其一空其心為道,則心即是道。修心即可長生,養心即可不死,又何必尋師訪友求問真訣乎?”

問曰:“心既不是道,得毋在其心之出入乎?”答曰:“心為生生死死之根蒂,乃害道之物。修行人下手,先將此物斬草除根,方能一往直前,不被他擋路。聖人雲:‘人心准危,道心惟微。’心之害人甚矣哉!”

[參證:按;即心死神方活之義,是指識心。下文所示,皆是道心。]

問曰:“道心獨非心乎?”答曰:“道心者,天地之心,是心非心,空空洞洞,無一理不具,無一物能著,乃五行精一之神,曰:真陽、真鉛、真種、黑虎、金公、真精、神明、水中金、坎中陽、他家不死方、九三郎君、靈明童子等等異名,總而言之曰:道心。

此心無形無象,無聲無臭,世人罕得而遇;即或一遇,而不認真,當面放去。聖人以法追攝,從虛空中結就九還七返,超凡入聖。在儒則為中庸之道,在釋則為一乘之道,在道則為金丹之道。後之緇黃,不知聖人一脈大道,妄言釋道之理異於儒,何其愚甚!”

問曰:“金丹一乘之道,即中庸之道,何以孔子罕言命乎?”答曰:“罕言者,未嘗不言,不過不輕言耳!蓋命理幽深,其中有奪造化轉生死之機,言之起人驚疑。然《大學》、沖庸》俱身心性命之學,其中有大露天機處,特人不自識耳!至於《贊易十傳》,無非窮理盡性至命之學。後世不明大理,各爭教門,彼此譭謗。彼烏知道義之門,即眾妙之門,亦即不二之門乎?”

問曰:“孔子既言命矣!何以不並傳火候?”答曰:“明卦爻,即是傳火候。其吉凶侮吝之理,即抽添進退之實功。其中天機大露,在人自會之耳!”

問曰:“顏子在聖門,居德行之首,聞一知十,于夫子之道不違如愚,亦足以發,夫子深嘉。宜其能了命,何以短命而死乎?”答曰:“了命不了命,在道理上分別,不在幻形上講究。未了道,雖生如死。能了道,雖死如生。蓋所死者幻形,而不死者道。

顏子得孔子之道,居人不堪其優,而樂在其中;得—善則堂堂眼膺而弗失之,是已得先天真一之氣,歸根複命.不為陰陽所拘,到得聖人地位。自不愛此幻形,可以死的矣!現于匡人之厄,對孔子曰:‘子在回何敢死?’亦足以見生死由己不由天。

至於孔子‘不幸短命死’之說,是借顏子而勉眾門人之意。果其短命而死,豈有明道而短命者乎?豈有使不短命之人而學短命者乎?言下分明,何得錯誤?”

問曰:“道成之後,壽與天齊,何以顏子三十二歲即死乎?”答曰:“成道以後,身外有身,是雲:真身,又雲:陽神。陽神乃金剛不壞之真身。道呈陽神出現,回視幻身,如一堆糞土,何足戀之?聖賢暫存幻身者,不過為修真身耳!其身既存,幻身無用,不棄何為?”

問曰:“孔子七十余歲而壽終,豈成道猶不如顏子之速乎?”答曰:“孔子以救世為心,將欲行道於天下,以斯道覺斯民。至西狩獲俄,已知道不能行,又不忍大道絕世,故刪《詩》、《書》,定《禮》、《樂》,贊《周易》,修《春秋》,以開後世之聾聵,聊以盡救世之願。至於心願已了,辭世而去。顏子道成,已有孔子前而救世矣!自無用力處,故不妨脫化而早去。”

[參證:生死得以自由,孔、顏皆能而不為,見之經書,先生豈不見及?蓋必有為而言也。若從正論:畏匡一節,孔子信天,顏子亦信天,故能不懼不死;短命一節,乃正孔顏之順命不敢逆天以自由,故死,故慟。若謂師在不敢死,父在可以死乎?是正顏子之不逆命,非關幻法之有無也。

三教宗旨,學重立命,而正所以安命,故皆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先生自必見及此,而茲答乃爾者,蓋必有所為也。況已於上答中示曰:“幻有死生,而道無死生。”後學可以會悟矣!

無如世之修道學道者,各有私念而修而學耳!余複何言?蓋世之忻慕,全在下文所叩,全是:“貪生”、“好奇”兩大病。得吾先生後答,吾恐聞而退席者,不僅五千也,悲夫!]

問曰:“幻身不能成道,何以世傳黃帝鼎湖跨龍升天,許真君拔宅飛升乎?”答曰:“實有此事,但不是這樣說。金丹大道,是取坎填離,依坤歸乾。道成之後,群陰剝盡,變為乾體,打破虛空,為大羅天仙。是所謂跨龍上天,而非言肉身乘龍而去一也。至於拔宅飛升之說,乃一子成道九祖升天之意。亦有大功大行,玉帝敕封思及全家,移居於天民極樂之國,受其天祿;或移家於洞天福地,避其煩惱。世人不知,以為飛升成仙而去。抑思神仙乃修煉而成。彼無修無證,如何得仙?于此可知拔宅飛升之說。

更有一等愚人,直以為房室屋宅一併撥去。試問,神仙皆在虛空之境,房屋土木重濁之物,虛空如何載的?況神仙包羅天地,何物不可得,而猶愛此塵世之土木乎?噫!幻身且棄,何戀土木?何不三思?”

[參證:余曾以是事叩之大虛翁。翁曰:“此道,千真萬真,乃從假幻以煉真。始而化赤成白,既而化白成氣,繼則化氣成炁,加煉歸虛會道,以致自然,無非還返先天。然非今日那、明日此,乃是一時辰內功法,日計、月計、歲計乃成。方其道成遇舉之際,純是先天氣凝之身,所服衣履,悉屬氣化,是故日中立而無影。

吾嘗三遇泥丸翁以叩之。答曰:‘汝猶昧夫還返之非妄?’余凝思間,蒙為一手取餘巾,一手擎戴帽,囑餘俯察,惟見巾影,巾外一無有。余方驚異,複蒙以帽戴于餘頭,而以巾自戴,亦惟察見餘巾,而餘頭影無帽。乃笑曰:‘汝可悟矣!然功從實實朴樸地下手,乃能還虛。微沙未化,微妙影在焉!’

餘因述叩拔宅一義,答曰:‘是有兩門,一法一道,法幻道真也。香考古今拔宅升舉者七十餘所。而由道而升者,惟黃帝、桓玄與貞白也。他若伯陽、淮南、旌陽輩,皆假法以顯道,實則避地海島,加修還虛等等。道成與否,未可知也。是乃肉身偕宅而去者。若夫黃帝、桓立、貞白,乃是肉身沖舉,餘則皆蛻殼,共有八百餘位。然非三官保舉,玉詔詔升,不能幸舉者也。而謂升盡幻法乎?可謂仙非凡證乎!”’我師所述如此,茲為補述,蓋以證夫冊籍所載。

我師又曰:“拔宅聖功,功從卵守始。卵守功訣:以天地為法身,大氣盤旋,下包地局,上包雲際,由遠縮近,行功不怠。一旦氣罡合,造至罡氣護身,風雲不能侵,厥效見矣!漸至門啟,蛇獸不能入,功更進矣!習煉不止,待時移居,亦自不難。然三千年內,惟伯陽魏祖、遠遊許祖兩仙能之。而吾泥丸李老師以為道非切已,餘故未之敢習。”又曰:“拔宅之舉,古哲出於不得已而為之者,淮南旌陽蓋已然矣!淮南三族遐舉,八公之力也。旌陽以黃白積功,門下從之。因幹天譴,擬以法度,乃以炭化歌伎試之。八百有零之眾,克守三戒者,惟玉真、隱真等十人。故而長嶼超遷,七百九十零一不得渡,乃有《龍沙讖文》遺世。戒律宜守,前車可鑒。”我師述之,蓋非無意也,爰並附識於此。]

問曰:“幻身既無用,何以修行人,或有死後臨葬,棺中失屍,或植中有竹杖,或棺中有衣履,豈非並幻身而帶去乎?”答曰:“此不可一既而論。或有道成以後,脫離幻身,而法身顯化于一方,積功累行,數十年間,功完行滿,上朝玉帝,不露天機,示死而去。人不知妙用,見棺中無物,便以為肉身成仙。亦有道未成而避患,或用幻化之術,以拄杖、衣履代身,其身遠遁,示其無跡者,亦非肉身成道也。

太上雲:‘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所以脫幻身者,去其思耳!”問曰:“亦有留形住世而不脫幻身者,何也?”答曰:“此亦不可一概而論。有道已成,功行不足而留形立功者;有了命未了性,不能脫幻身,而留形住世者。若性命俱了,功行完足就戀幻身,不肯舍去,此名‘戀家鬼’神仙之所不樂為也。”

[參證:按:戀家鬼,必是不明性學之頑仙。不惟性未了,而其命非天命之命,乃憑識神以固幻身一流。謂之了性命,是世論乃爾。否或志成無上乘,非戀形,乃煉形致無微沙幻形,乃為全受全歸者。古哲有之,則不得以戀家鬼目之矣!此不可以不辨也。]

問曰:“了命不了性,就為幻身所累,何不了性而超脫乎?”答曰:“看當日所得乎師者何如耳!果其始終通徹,了命之後又了性,脫幻身出法身,自不容已。或有僅知命理,而不知性理,只可為陸地神仙,長生不死,雖要脫幻身而不能脫。倘自知還有向上事,訪師問訣,明得末後一著,從有為而入無為,不為幻身所累。身外有身,形神俱妙,與道合真矣!”

問曰:“無為之道,乃上德全形之事,何以下德延命者,亦行無為之道乎?”答曰:“上德者,本原來虧,靈窟未閉,若得真訣,一了百當,直超彼岸。故行無為之道,而有為之事即在其中,性了而命亦全矣!下德者,先天已虧,百病俱發;縱得師訣,不得直下純一;必須由漸而頓,由勉而安,到得了命之後,與上德者同歸一轍,始可以無為矣!非言上德者只行無為之事,下德者只行有為之事也。

至於道之極處,有無俱不立,天地悉歸空,不獨有為用不著,即無為亦用不著。其所言有為無為,悉是就修下手處而論。不但上德、下德者下手有分別,即男女修行,下手處亦各不同。”

問曰:“男女下手處,分別如何?”答曰:“男子下手之著,以煉氣為要。女子下手之著,以煉形為要。煉氣者,伏其氣也。伏氣務期其氣回。氣回則虛極靜篤,歸根複命,而白虎降。煉形者,隱其形也。隱形務期其滅形。形滅則四大入空,剝爛肢體,而赤脈斬。

男子白虎降,則變為童體,而後天之精自不洩漏,可以結丹,可以延年。女子赤脈斬,則變為男體,而陰濁之血,自不下行,可以出死,可以入生。故男子修煉曰:太陽煉氣,女子修煉曰:太陰煉形。”

問曰:“女子煉形不伏氣乎?”答曰:“女子性陰,其氣易伏,而赤脈最能害道,其所重者在此,故下手則在著重處用力。赤脈~斬,氣自馴順。非若男子性陽,其氣難伏,譬如:優氣三年,女子一年可伏。

果是女中丈夫,得師口訣,行太陰煉形法,三五年間,即可成道,其法更比男子省力。但女中丈夫最不易得。不易得者,女子剛烈須過於男子百倍之力者,方能濟事。若與男子等力者,萬萬不能。”

問曰:“大道不分男女,何以男女有分別?”答曰:“其道則同,其用則異。蓋以秉性不同,而形骸有別。故同一性命之道,而行持作用大有不同也。”

問曰:“赤脈如何斬?”答曰:“赤脈,本身後天之陰氣所化,陰氣動而濁血流。欲化其血,先般其氣。氣化而血返於上,入於乳房,以赤變白,周流一身,自無欲火炎燥之患。欲火消而真火出,從此穩穩當當,平平順順,保命全形,自不難耳!”

問曰:“金丹成就,吞而服之,女轉成男,老變為童,此事有否?”答曰:“此言其理,非言其形。女子成道以後,剝盡群陰,變為純陽之體,與男子成道相同,故曰:女轉成男。老者成道以後,複還先天,成其純陽之體,與童子圓滿相同,故曰:老變為童。非言其變幻像也。”

問曰:“道既不關乎幻像,何以六根不全者,不授道?”答曰:“六根不全者,名為廢疾之人,乃無用之人。道為天地所貴,竊陰陽,奪造化,是大聖人之事。彼廢疾之人,安能作此驚天動地之事?”

不能作者,非不欲作,乃形有所限,氣有所塞。若付大道,必將有用之寶,置於無用之地,決遭天譴,故不敢授。果六根不全,而行大功大行者,則指以性理小乘,使其修來去之路可也。至於金丹大道,決不敢授。此中秘密,惟聞大道者,自知之耳!”

問曰:“亦有六根全而不得命理,僅了其性者,彼豈不知有命理乎?”答曰:“命理,乃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之道,萬劫一傳。若非真正丈夫,抱金剛之志,負聖賢之姿者不能得。而真師亦不敢傳,即強欲傳之,暗中鬼神阻擋。蓋以其人非載道之物,傳之匪人,泄天機也。

若性理守中抱一之道,即中下之流,德行之土,不妨度引以全形。蓋以性理,乃自有之天機,無竊取造化之說,不大關係。然非其人,不得妄傳。大抵學人上智者少,中下者多。故祖師以性理度中人,以命理度上智,因人而立教耳!

亦有傳授之師,僅知其性,而不知其命者。亦有學人僅得其性理,而不知其命理者,不可一概而論。

問曰:“金丹大道,萬劫一傳,不幾絕於世乎?”答曰:“所謂萬劫一傳者,是至尊至貴,不敢輕傳之意。故人成道以後,不得其人,數百年在世混跡,必得其人而後去。如正陽得純陽,純陽得海蟾、重陽,皆數百年始得其人。古人謹慎如此,其不得妄傳可知矣!紫陽三傳匪人,三遭天譴,此又不得妄傳之證也。”

[參證:鐘、呂兩祖了性命後,以未得傳人,因而留形在世。吾宗知其駐世之由。禪宗不知,乃有“戀屍鬼”之譏。可見君子之所為,眾人固不識也。此可補於留形辯後,得再識。]

問曰:“金丹大道,只付上智,中下之人必不可得乎?”答曰:“亦有得者,在人學之如何耳!果其腳踏實地,為一大事,自卑登高,由淺及深,愈久愈力,苦盡甜來。真人一見,必喜接引。若本來自已根行淺薄,又無大志,如何能聞金丹大道乎?”

問曰:“學道亦有法乎?”答曰:“修行成敗,全在學上走高低。一處不到一處迷,一事不知一事難。雖賴明師傳授,還要自已會悟。未聞道之先,要象個為性命之人。為性命者,酒、色、財、氣,一無所累,貪、嗅、癡、愛,一概拋卻;除道之外,別無所計,真心實意親近有道之土,如敬天地神明,毫無欺心;再加苦志立德,努力積行,不到明理之後,勢不休歇,雖終身不能明,亦不懊悔。如此居心,聖賢暗中接引,真師亦自喜歡指點。

今人不實心學道,即通明人,亦不肯低頭;即低頭,三朝兩日,即便要道;稍不如意,以為無緣,即便遠去。平生又不積德立行,專在衣食上留心,世事上打鬧;爭強好勝,貪嗔癡愛,無一不備;偶得旁門小事,如獲至寶,自滿自足;即有高人在前,亦自負有道,不肯就正;欺心如此尚欲得真道乎?

若是至人,一出頭來,便異於人,又有志又會學,又老實又聰明,不肯空過歲月,自誤前程。故道光明心見性之後,自知還有那邊事,又必訪求明人,卒得杏林之傳,以成大道。呂祖三次還丹未成,後得崔公《入藥鏡》而大丹始就。彼二公者,皆虛心而有受益之效。後之學者心高氣傲,予聖自雄,不肯著實為性命,專弄虛頭,猶欲妄想神仙,不是求福,反是折福,何其愚也。”

[參證:按:答述呂祖以崔公《入藥鏡》而還丹始就。玄乎?玄乎!可與知者道,難與俗人言。若作公案看過,熟讀其書,不會其題,鮮不沉水入火,自取滅亡也;知其題而昧虛心,與夫高傲自雄,仍必當面錯過,而有寶山空回之歎。其病乃在不肯著實為性命,專弄虛頭耳!虛頭者,我道身無極中一之頭,乃是三才、八公之一。懸於須彌峰頂,頂下之物,人知取以入藥,安於鏡後,煉歸鏡前;斯不犯著,又不落空,吞則服之,乃謂之得,乃謂之成。此是呂祖煉得崔公《入藥鏡》而丹始成之公案。

余憶我師太虛翁曾發立論,謂有如此玄義,然曾又有玄謂:玄關洞開,世財空乏,此寶得來,不有以配,則亦必有沉水入火之虞云云。餘故來補斯答之後,以證悟元予答,非無口授。

後答云云,殆有未敢顯泄焉耳!]

問曰:“目祖三次還丹未成,豈所得之不真乎?”答曰:“呂祖之道,得于正陽真人,千真萬真,不真如何能還?特已還而仍失耳!

夫修金丹之道,采藥須知老嫩,煉藥須知止足,結丹須知凶吉,溫養須知抽添,脫丹須知時節;更有藥之真假,數之多寡,用之逆順。有等等難能之事,倘差毫髮,失之千里。

呂祖還丹三次未成,必火候細微,有見不到處,故當面錯過,得而復失。所以學人學道;須要徹始徹終,通微達妙,一無所疑,方可下手,臨爐無差耳!”

[參證:按:上述等等,以呂祖之聖.必能通微達妙,安有火候細微之失?其必前示功法,特少崔公入藥之鏡。以鏡個中,先天不之凝聚於中,後天不因以化,是亦名為專弄虛頭。不有真陰以濟,而真水真火不會,其物不化,安得為我而聚存哉!呂祖之失以此。既得其書,顧名知義,用以煉之,且以結焉。

呂祖蓋以清淨入手者,自得崔公《入藥鏡》,用以弄虛,虛自全歸,仍不失夫清淨宗旨,玄乎?玄矣!書名之妙乃如此,悟元子知之而未敢為從學者述,第於此答而逗以“一無所疑”四字,為知音從學者道焉!大道之輕泄又如此。]

問曰:“始終通徹,下手修為,即可成道乎?”答曰:“大匠誨人,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師所授者,不過指其真藥真火,大關大竅。至於用之巧妙,行之急緩,成之遲速,在學者力量大小,志氣銳弱,性根利鈍耳!故大道作為之法,有上、中、下三法,在人量力而行之。”

問曰:“三法為何法?”答曰:“上等法乃自在法。中等法乃權度法。下等法乃攻磨法。

自在法者,頓悟圓通,一了百當;淨倮倮,赤灑灑,圓陀陀,光灼灼,行住坐臥不離這個;如明鏡止水,無物不照,無物能瞞;從容中道,安而行之,天人合發也。

權度法者,後天中返先天,順道中行逆道;以真化假,借假全真;隨機應變,因事制宜,利而行之,內外相寄也。

攻磨法者,秉性魯鈍,識見不大;必須心地下功,全拋世事;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千磨百煉,擇善固執;苦人之所不能苦,受人之所不能受;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從一切艱難苦惱處狠力作造,忽的露出本來面目,從此直下實落功夫;與上中之法同一接轍,此勉強而行之,以己求人也。

三法,皆古來仙真口口相傳之秘訣,教人量力而行;不能行上法者,行中法;不能行中法者,行下法,總以了性了命為歸結。出此三法,再無他法矣!”

[參證:按:此答,太上複生,不易其言也。然皆以煉心功夫入手,而保命在其中。即此一答,先生之功大矣哉!性學至此,其命學必等中上。從此晉參崔公《入藥鏡》,一煉必得,而況中而上者乎?餘等只宜從事下法者也。噫!學者要知根器如邱祖,尚從下法入手,況根器不及邱祖萬萬平?

聞之先師太虛翁。翁謂:“邱祖太乙臨凡者,而受大難七十二,小難無其數,跌死、凍死、餓死,不在小難之中;凝然順受,卒中金闕選仙,升證天相,為萬世師。五祖籍封帝君,旁及劉祖,亦加帝號。吾輩何人,敢以下法為苦乎哉?”

先師又謂:“邱祖道成應闕,悲慟不能起。呂祖奏曰:‘邱某自乙太乙臨凡,尚受折磨乃爾,世人根器淺薄,不勝其磨,則道統難有繼承,是以慟。’玉帝慨然慰曰:‘世人有爾三分,證果與爾等。上界天仙,不期稽首,若崩厥角。’祖乃謝恩而退。有此公案載在《道藏》,此後學之大幸,然不可執以自慰者。”

先師語及此,先師能不以自慰,其重戒後學也深矣!餘故錄以自警雲。]

問曰:“聞之仙有五等,皆此一道乎?”答曰:“不是一道。煉九還七返金液大丹,了命了性,成金剛不壞之體,千百億化身,隱顯不測者,天仙之道。即萬劫一傳之道。以後天中返先天,還無返本,歸根複命,凝神聚氣,留形駐世,長生不死者,地仙之道也。受三甲符篆,煉上清三洞妙法,飛雲走霧,避三災八難,來去無礙者,列仙之道,南宮護身之道也。修真空之性,極往知來,出陰神而屍解,不落惡趣者,鬼仙之道,即以道全形之道也。降伏身心,保養精氣,駐世而無苦惱者,入仙之道,乃培植後天之道也。

此五等仙,惟地仙再進一步,行無為之道,即可到列天仙之位。其餘皆有劫數,欲證天仙,尚有許多層次隔礙,無金丹之術點化,萬難有成。”

[參證:聞之先師太虛翁曰:“修行人能得太極交生之物為聖胎,謂之天仙;得自地天生之物為聖胎,謂之地仙;得自虛空真陰真陽之元作聖胎,謂之神仙;得自生龍活虎空虛交生之物為胎者,謂之人仙。更知加迎太極之一,以點化之,是謂水仙,變化莫測,稍亞天仙,非僅不壞已也。]

問曰:“成聖、成仙、成佛,皆曰:成道。何以曰:金丹,又何以曰: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不曰道而曰丹,何也?”答曰:“道者,先天渾然一氣,太極之謂也。丹者,圓滿無虧,活活潑潑,以象太極。丹即道,道即丹,其名有二,其理則一。

金之為物,亙古今而不壞,與天地而並久,取其堅也。九者,金之成數;七者,火之成成數,皆屬於陽。返還者,複于純陽無陰之地也。道本無為,而法有作。因其無為,陰陽變幻,不能無虧缺。聖人用法修持,金火鍛煉,既能使虧者複圓,又能使圓者永久不虧;還其太極,還其無極,而至於無聲無臭,寂寥之境也。天地有壞,這個不壞,故曰:九還七返金液大還丹。曰丹者,是因經火煆煉而名之也。”

問曰:“修此大丹,動處好修,靜處好修乎?”答曰:“道通寤寐,道達幽明,動靜不拘。至於大修行人,活活潑潑,外圓內方,何妨在市居朝?”

問曰:“在市居朝,未免有人情世事,何能一心修道?”答曰:“在市居朝,正好奮大用,發大機處,乃上等作法。蓋金丹在人類中而有,在市朝中而求。古人通都大邑,依有力者為之,正在此耳!”

問曰:“道在虛空,又在人類中、市朝中,何也?”答曰:“惟其在虛空,所以百姓日用而不知。如其知之,行住坐臥,俱是道也。人類中正好修持,市朝中最好作為。豈靜處安身,萬法皆空,始為道平?”

[參證:處市居朝,大修行人,隱有大作用。但處市為德,而居朝為行;德無行不德,德而有行,道乃成也。悟元子言之,而此中另有道用在,未必有如余昔所聞。

蓋余所聞:德乃無上大德,行乃無極大行;不費一錢,不勞絲力,立而行之;雜處侍人廣眾之中,絕無異同。人故無得而擬議者,自朝至暮中惟處市不處,加入虛寂;不朝居朝,如包六合;有時而德行相濟,隨願並成;有時而專修一德,德足乃修其行;有時而專修一行,行就乃完其願。

古哲行之,個中妙行,不外《三尼醫世》,而神事黃帝《陰符》、文昌《陰騭》。究其入手要訣,出自《清靜妙經》。人不得而知,己惟盡心以行。此余之聞于雞足真人者,謂其律宗世修之常道雲。]

問曰:“行、住、坐、臥,俱是道,何以又有煉睡之一事?”答曰:“煉睡是初學之事。凡人睡臥,神入陰窟,氣散四肢;夢寐顛倒,罟鑊陷並,無不投之。日所積者,不如夜所耗。故必打煉睡魔,使心神居室,清氣上升,濁氣下降,庶得行道無阻。

古仙雲:‘睡了一時,死了一時。睡了一日,死了一日。日日有功,無睡千日,便了事也。’又雲:‘一年不睡,下結丹;二年不睡,中結丹;三年不睡,上丹結。’此為的言,若虛時生白,神明常照,雖寐猶寤,不妨去睡。《參同契》雲:‘寢寐神相抱,覺寤候存亡。’此不為睡害事也。不到此地,不可睡。前輩蜀地國清者張翁湟中——睡仙張翁俱是初而煉睡,後而長睡,此煉睡之證也。”

問曰:“上丹、中丹、下丹、丹有三乎?”答曰:“總是一丹,分而言之。下丹者,煉精化氣。中丹者,煉氣化神。上丹者,煉神還虛。三丹之名,就層次而言。到得還虛地步,精氣神混而為一氣,是為金液大還丹也。經書‘三田’、‘三關’之說是此意。”

[參證:按:丹法,並非今日煉精,明日煉氣。後日煉神也,一刻之中具此三法者也。即如一部丹書,從頭至尾,層次雖多,亦非今日行一層,明日行二層,皆在一刻之中經行勿缺者也,故能得無偏勝之虞,然而大非關限未通者能如是。蓋關有前三、後三。通關,所以理任督也。前三,所以理任脈。後三,所以理督脈。任通乃可理督。其理如此,然情實不然,還直即吸即呼以理之。

按吸,吸自海底陰蹺穴。自穴逆吸,透尾經脊,逾枕達巔,入于天穀。巔即昆侖,人頭是也。天穀即人腦之中,乃上丹田也。即自腦中下降,自鼻至上唇,乃與任合,會于華池。地乃舌底,故人中為華池,是乃理督之成法。

呼則起自華池,順經重樓,即胸堂。從此達中黃,即中丹田。從此達腹,駐於臍後深處,處曰:氣海,即是下丹田。從此達陰蹺穴。穴在糞門之前,卵囊之後,乃任督交聚處,是為進任之成法。

蓋皆以意導氣,由想合道,乃初學通關必用之成法。呂祖曰:“三三通,一半功,神而通之閑巽風。”巽風即鼻息。心靜致極,息微若閉,導成胎息之法。道至胎息,乃是三三通後之神功,蓋非別有神功也。

學者初事通關,且循吸呼意導入手。關限已通,三田不蕪,功加虛極靜篤,則此胎息已泯,乃為真息息。息者,止也。功造真息亦息,百脈亦停,六腑五臟,成安鹹泰,一點先天乃從此步收得者也。

學人要知曰停曰息者,乃言精細之極,不覺其起其止耳!乃正此氣周行一身。全部丹書細微層次,統於此一刻中,周行無缺。丹書所謂奪盡造化之大作用,切莫輕視。如是日行歲事無間,天仙且必成,況其亞次乎哉?其訣不外“二化”、“一還”與“二合”也。今且節節步步,返而又返,日計不足,月計有餘。《易》:“不遠複。”又曰:“不恒其德,或承之羞。”活活潑潑,存乎其人。學者念諸。]

問曰:“精氣神,後天乎?先天乎?”答曰:“是先天。《心印經》雲:‘上藥三品,神與氣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從無守有,頃刻而成。’豈可以後天有形之物視之?

故大修行人,煉先天元精,而交感之精,自不洩漏;煉先天元氣,而呼吸之氣自然調合;煉先天之神,而思虛之神自然走靜。先天成,後天化。學者努力修持,方能有驗。否則,後天且不保,而況先天乎?”

[參證:先生此答,聖人複起不易其言也。蓋此從無守有,是還返之要訣。是以無為萬物之母耳!按:此句似將經文“存”字改了“從”字。然存則自然,而從則著意。初學必由從而能存者,故不必從經文,仍改存字,此正先生有意而改,並非誤筆也。]

問曰:“既雲頃刻而成,又雲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何也?”答曰:“頃刻而成,是得藥之效也。煉精、煉氣、煉神,是漸修之功,火候之妙。”

問曰:“三品大藥,皆屬先天,金丹即此三藥而成乎?”答曰:“三藥雖屬先天,然無形無象,猶屬於陰,不能結聖胎。須得虛無先天真一之氣點化方能無形生形,無質生質,而三藥變為純陽矣!”

問曰:“無形生形,無質生質,則聖胎有象乎?”答曰:“是法相,不是色相。法相是相非相。蓋一氣從虛無中結就,又名陽神。此神聚則成形,散則成氣;入水不溺,入火不焚;虎兕不能傷,刀刃不能加;出入無礙,非若色相大患之身也。”

問曰:“有出陰神者,何也?”答曰:“即玉液還丹。了真如之性者,真如性了,用志不分,乃凝於神;久之靜極神出,頃刻千里,極往知來,但鬼仙耳!無影無形。若欲有形,還要改頭換面,來世參訪高明,修金丹大道而能之。故大修行人,了得玉液還丹,即修金液大丹,期歸於純陽無陰之地而後已也。”

[參證:聞之先師太虛翁曰:“鬼仙造成,而未脫色身者,知有無上大乘,而進求金液大丹,尚有捷法:但須虛寂身心,泯其氣覺,塞其聞見,絕其思慮,一如嬰兒未孩之時,專志誠迎無極真一,則此金液大丹,自必旋得。而宛如夢覺一般,撥發自然真火,不武不文,載煉載養;一旦陰化純陽,天仙可學。

然須預置有無存亡勿問,遇驚勿驚,遇喜勿喜,湛寂之外,概以夢幻泡影視之,庶得真一常存,後天得因而化。因者,依也,依此無極所降真一也。原此降一,乃屬金液之母,能化身明。身陰乃是吾身之三寶,在身曰:先天,在極曰:後天,尚是陰物,法惟依一乃化者也。

然功至此,身中識力,必覺大減,勿因怠惰。其時,始若不支,漸複其初,已而漸入泰安,四肢加旺,神色光潤,兩目有光。如是,加迎天罡,返照我身真一,則自身一日生。誠持不間,豈僅一元全複,而世財充滿。他日緣到,大還丹降,萬無沉水入火之虞也。”又曰:“鬼仙成道,不加等等功法,一旦劫臨,四大非我有,無捨得安,不欲遷移,另開生面,何可得哉?”先師遺論有此一則,謹為錄附此答之後,以補悟元子所未及,學者參證可也。] m

問曰:“世之投胎奪舍,移居舊住,即此陰神乎?”答曰:“不是。真如之陰神,即是元神。以不能了命為陰耳!至於投胎奪舍之流,乃專弄識神,守輪回種子,與大道絕不相關,故出此入彼,生死不息。其異于常人者,不能擇住處,不入異類耳!至於明心見性,入定出神,彼安能之?”

問曰:“了性未了命,來世生來迷否?”答曰:“有迷者,有不迷者。不迷者,生來自知性理,又求大丹之事,完成大道。迷者,失其故路,必須明師指點,方能會悟前因。如明時狀元羅真人,若非乃翁提點,亦幾乎忘之矣!雖迷而猶有宿根在,故一提即醒。若無宿根,雖提不醒。不但能了性者如是,即有志之士,終身學道,未遇明師,死後轉生,亦帶宿根。一出頭來,自知有此一件大事,仍在道中研磨,千方百計,一心好道修行,不愛榮華富貴者,皆是有宿根之人。若無宿根,縱彼孤寡貧窮,艱難百端,甘於困死而不愛入此道也。”

問曰:“修性者欲完大道,總要再來人世。修命者與天同壽,必不來矣?”答曰:“亦有來者。以術延命之道,非真實大丈夫不能得,非天縱之上智不能行。雖能得之,還要祖上積德深厚,自己功行重大,有無數天緣結聚,方能無阻無擋,順順序序,了此大事。倘祖上無德,自已宿根不深,雖能勇往直前;或限於事之未就,而數已盡;或阻于功之方用,而魔障早來;往往有法無財,有道無力,抱道而亡者甚多。然雖未成道,而來去分明,與凡人大不相同。

亦有半功而亡,亦有未半而亡。半功而亡者,再世必系生知。未半而亡者,再世亦必志道。故學道者,須要知得自己有宿根,不要自暴自棄,而一失人身,萬劫難也。”

問曰:“生知者,可以不求師而自即能修持乎?”答曰:“雖是行知,還有迷處,不遇明師指點,亦不成道。若遇指點,頓悟圓通,一了百當,下手修為,無不成道者。

吾曾遇生知者有二:一系江蘇顧公,一系隴西汪公。顧公以宦途所迷,汪公以利途所迷。雖知而不以性命為重,此其所以迷也。如二公者,必定祖上無大德,自己缺功行,所以牽纏不斷,跳不出羅網,來生又不知何如?可不惜哉!後學者,可不及早積德乎?”

問曰:“弟子亦有宿根乎?”答曰:“爾無宿根,焉能聞大道之名?焉能聞大道之說?有宿根,無宿根,爾亦不知。吾有數語,爾自知之。”即說偈曰:“前生爾姓袁,今生爾姓路。姓袁名成德,姓路名我固。此是前後因,仔細認腳步。言下甚分明,早悟須早悟。”

弟子言下大悟,即跪而獻歌曰:“悟得前身與後身,他人是我我他人。打開混沌入靈窟,看見原來一點真。一點之真如露電,無頭無尾又無面。柱天柱地難思量,恍惚杳冥中有變。幸蒙恩師暗點破,才識這個古董貨。眼前就有真面目,何勞別處立功課?”

師徒問答之間,不覺東方發白,大地生光。眾弟子各去伺事。悟元子亦獨步於洗心亭矣!

後 編

先天精氣神

紫清翁雲:“其精不是交感精,乃是玉皇口中涎。其氣即非呼吸氣,乃知卻是太素煙。其神即非思慮神,可與元始相比肩。”是即所謂元精、元氣、元神也。精氣神而曰元,是本來之物。人未有此身,先有此物,而後無形生形,無質生質,乃是從父母未交之時而來者。

方交之時,父精未施,母血未包,情合意投,其中杳冥有物,隔礙潛通混而為一,氤氳不散。既而精泄血受,精血相融,包此一點真,變化成形,已有精氣神寓於形內。

雖名為三,其實是一。一者,混元之義;三者,分靈之謂。一是體,三是用。蓋混元之體,純一不雜為精,融通血脈為氣,虛靈活動為神。三而一,一而三。所謂上藥三品者,用也;所謂具足圓成者,體也。不得言三,亦不得言一。學人多不知三而是一,一而是三;或抱元守一,而落於著空;或煉藥三品,而失於執相。執空執相,皆非還元妙理。

還元者,即還元精、元氣、元神也。若欲修道,先要知此三物在混元中潛藏。離乎混元,便非先天精氣神本體;失卻本體,不是元物。

《心印經》曰:“上藥三品,神與氣精;恍恍惚惚,杳杳冥冥;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從無守有,頃刻而成。”曰恍惚,曰杳冥,曰有無,則為無形之物可知。惟此元精,如珠如露,純粹不雜,滋潤百骸;元氣如煙如霧,貫穿百脈;元神至靈至聖,主宰萬事。知之,可以延年益壽,長生不老。學者若能識得此三藥,則修道有望。

[ 參證:學者能自混元中體認三寶,自可不誤。況已慈示“滋潤”等等,無而非無之義,了如掌文,足以體得。得而守之,自不落於著空。能省“從無”一訣,自不落於執相。古哲要言,全貴神領,聞而不會,皆足自誤者也。讀此則而仍執相執空,吾未如之何也已矣! ]

後天精氣神

後天之精,交感之精。後天之氣,呼吸之氣。後天之神,思慮之神。三物有形有象,生身以後之物。

男女交媾,精血融和,結為胚胎。胎中只有元氣,並無呼吸之氣。及其十月胎完,脫出其胞,落地之時,哇的一聲,納受天地有形之氣,入于丹田,與元氣相合,從此,氣自口鼻出入,外接天地之氣以為氣,此呼吸氣之根也。

後天之神亦於此而生,此神乃曆劫輪回之識神。生時先來,死時先去;轉人轉獸是這個,為善為惡是這個;生來死去亦是這個;出此入彼,移舊住新,無不是這個。當落地哇的一聲,即此神入竅之時也,所以嬰兒落地,不哇者不話,蓋以無神入竅也。初生之時神氣相禦,以為後天根本,生長幻身。

至於交感之精,尤系後有之物。在母胎時無此精,初生身亦無此精。及至二八之年,元陽氣足,滿而必溢,極而必返;陽極則陰生,陰生則陽消;陰氣用事,陽氣退位;無形之陰,又生有形之陰;腎中竅開,真水虧而欲火潛生;稍有觸動,其火上炎,蒸炙一身,激發百骸血脈,五臟六腑津液,盡皆沸騰,上湧聚會於頭頂百會穴。此穴乃百脈聚會之處,其氣血從此穴下降夾脊,至腎俞,過後始化而為白,過尾閭達陰竅始泄焉!此精不但生時並無,生後亦無,特氣血所化耳!其腎竅不過是出精之門,精何嘗在腎也?

所謂交感之精者,因有交有感而有精,不交不感即無精,至於夢遺,亦由感而有;間有不感而遺,是腎虛而血脈不固,邪火催逼而出之,此交感之精之所由來也,當陽極生陰,不但精從此有,即思慮從此而發,呼吸之氣從此而暴。

學者需要識得此三者,皆生身以後所有,而非生身以前之物。以生身以後之物,欲保全性命,延年益壽,超出陰陽之外,能乎否耶?學者當三思之。

[ 參證:謹按:此身三物,古哲惜之,以能還返,則三可返一,後而非後矣!究其功法,不外“從無”兩字也。 ]

先天真一之氣

緣督子曰:“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悟真》雲:“道自虛無生一氣,便從一氣產陰陽。”道光雲:“有物先天地,無名本寂寥。能為萬象主,不逐四時凋。”此皆言先天之氣為生物之祖氣,乃自虛無中來,為萬象之主,天地之宗;無形無象,無聲無臭,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摶之不得。然雖無形而能生形,無象而能生象。以言其神,為不神之神;以言其氣,為真一之氣;以言其精,為真一之精,又名真種,又名金丹,又名他家不死方;非後天呼吸氣、思慮神、交感精可比,亦非元精、元氣、元神可同。

蓋元精、元氣、元神,在後天則為陽,在先天還為陰。非若先天真一之氣,曆萬劫而不壞,超群類而獨尊;生死不拘,有無不立;為後天精氣神之根本,為先天精氣神之主宰;乃至陽之物,天上之寶,人罕識之。蓋此物不在內,不在外,不落五蘊八識,不在五臟六腑,不在六根門頭,不在百骨穴竅,而在乎玄關一竅;有意尋之則著相,無意守之則著空;思之不得,議之不可;本來自有,因陽生陰。走於他家,不為我有。

至人用法追攝,以實形虛,以有形無;激而有象,從虛空中來;采而修之,以陰符陽火煆煉成丹,結就一粒大如黍米,吞而服之;點先天之寶,以無生有;化後天之物,轉陰成陽;三屍五賊,盡皆滅蹤;八萬四千毛神,俱化為護法。故曰:“一粒金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

迷人不知此先天真一之氣,是生物之祖氣,是鴻蒙未判之始氣,是混沌初分之靈根;或以元氣為先天真一之氣;或以丹田呼吸之氣為先天真一之氣;或以抱一守中,為守先天真一之氣;或以觀空止念,為觀先天真一之氣;更有一等地獄種子,煉五金八石,采紅鉛梅子,以為服食先天真一之氣;種種歧路,豈足以語先天真一之氣乎?

夫先天真一之氣,是混元祖氣,生天、生地、生人物;其大無外,其小無內;動靜如一,陰陽混成;在先天而生乎陰陽;在後天而藏於陰陽,乃真一而非假一。抱守真一,真一豈可抱守哉?如可抱守,則非真一;而所抱守者,必是假一,觀止真一,真一豈可觀止哉?如可觀止,則一非真,而所觀止者,一必是假。至於千門萬戶,諸多旁門,俱是認賊為子,棄正從邪,並不知真一之氣為何物色。無怪乎到老無成,而落空亡矣!

悟元初遇龕谷老人,示以修真大道,諸事顯然。惟於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之語,因自己所見不到,模糊十三年之久,閱盡丹經,究未知其端的。後遇仙留丈人,抉破源流,咬開鐵彈,言下分明,了然於心;始知虛無真虛無,真一是真一;不於我有,不從他得;不可言象,不可畫圖,以意契之,以神會之;放之則彌六合,卷之則退藏於密;通天徹天,為聖為賢,成仙作佛,皆出於此。若人知得此先天真一之氣,則大本已立,其他皆餘事矣!所以古仙雲:“得其一,萬事畢”也。

[ 參證:得訣以修,頭頭是道。古仙雲:“處處綠楊堪系馬,家家門閫透長安。”欲尋真一,誠行自得,但不深造自然,萬無幸得之理。蓋以悟元子所論之道,是為先天大道,純以還元為事。苟不置此身心於先天之先,玄關不開。

故按:悟元所示功訣,不造自然,先天不現,而所得不真,果能抱守止觀,功從先天之先下手,而深造自然地位,則其全神,已證其一。以一求一,易如反掌,焉有得假作真之弊!

據余所聞,按此所示,其當必戒者——“紅鉛梅子”、“五金八石”二門。古哲備行,法惟用作種媒,蓋有勾玄大妙用也。若作服食用,斷非神仙家法,故須力辟。二門之外,門門堪以證果,但當均以從無為則者。從無次序,還當循夫內觀、外觀、遠觀;造至空無所空,寂無所寂,然後晉求聖道,打破虛空,則與虛空先天真一,不二不一矣!是為能得先天真一之道,是余得之於太虛先師,且曾印證于雞足真人者,述以補夫悟元先生所未道雲。 ]

真假身心

今人皆曰身心,只知幻化之身心,而不知真正之身心。舍真從假,無怪乎壽數未盡,而身心早累,形如生人而魂入鬼窟矣!何則?幻化之身,肉身也。幻化之心,人心也。眼耳鼻舌身意,俱幻身之所出。喜怒哀樂愛惡欲,皆人心之所出。六根門頭,樣樣足以喪生。七情妄念,件件能以致死。磕著撞著,便自發作。不至傷害性命者,有幾人哉?若以幻化身心為真實,是以賊為子,以奴作主。一旦天不假年,身在何處?心在何處?其為幻化之物也無疑。

至於真正之身,法身也。真正之心,天心也。陰陽五行,法身之所出。嬰兒、姹女、木母、金公、黃婆、珊瑚、硨磲、水晶、碧玉、黃金、天心之所生。五性因緣,俱皆成道之種。五般至寶,盡系煉丹之財。釆之修之,起死回生,返老還童。但此法身天心人多不識,所以法身埋沒,幻身用事,天心退位,人心當權。以故,生生死死,輪回不息,無有了期。

夫此法身上拄天,下柱地,無頭無尾,無背無面,中立不倚。以言其剛,則粉碎虛空;以言其柔,則萬化俱息;以言其堅固,則入水不溺,入火不焚,入金石無礙,虎咒不能傷,刀兵不能加,是命之所寄也。

此天心不垢不淨,至虛至靈,寂然不動,感而遂通。以言其靜,則無聲無臭;以言其動,則至神至妙;以言其形象,如偃月,如仰盂,如黍珠,不色不空,即色即空,不有不無,即有即無,是性之所寄也。

知此身心,以修性命,則了性了命易如反掌。所以古人道:“都來身心兩個字,隱在丹經萬卷書。”果是幻身人心,明明朗朗,雖愚夫愚婦皆知,何故萬卷丹經隱而不言?其所以隱者,必有秘密難言處,豈可以幻化身心目之哉?噫!身心豈易知乎?苟不下數十年窮理功夫,法身不易見,天心不易明;身心不知,性命何修?學者勉之。

[ 參證:按:此真身真心,人人具足,迷者失之,悟者自複。古哲授有追攝等訣,或即身以事複,或設媒以引還,所以克復克還者,真幻同出於一,分後分先,辨之極易。

一乃體也,元乃用也;從用則落後,從體則返先。學者體此,則亦孰為體孰為用,論之詳矣!其所謂秘密難言者,蓋指深耕置種,借假還真,等等攝追妙用耳!然豈外乎身心?但宜辨真幻於此中,則行有指南,頭頭合道矣! ]

真假性命

《易》:曰:“窮理盡性,以至於命。”古仙雲:“修性不修命,萬劫陰靈難入聖;修命不修性,猶有家財無主柄。”此皆為性命雙修而言也。然性有性之理,命有命之理,非窮理功夫不得而知。

特以性有天賦之性,有氣質之性;命有天數之命,有道氣之命。天賦之性,良知良能,具眾理而應萬事者也。氣質之性,賢愚智不肖,秉氣清濁邪正不等者也。天數之命,夭壽窮通,富貴困亨,長短不一者也。道氣之命,剛健純粹,齊一生死,永劫長存,天地不違,陰陽不拘者也。

天賦之性為真,氣質之性為假;道氣之命為真,天數之命為假。真者先天之物,假者後天之物,先天在陰陽之外,後天在陰陽之中。此真假不同,性命有異。修道者若知修天賦之性以化氣質之性,修道氣之命以轉天數之命,性命之道得矣!

且性者,心之所生。心為神舍,心明則神清,神清則性定,所以道性之造化系乎心。命者,人心之一叩,叩則必應,應則氣活,氣活為命蒂。人即身也,所以道命之造化系乎身。命屬他家÷性屬我家。先求他家不死之方以立命,後求我家原有之物以了性。身心不二,性命一家,而性命俱了。

旁門外道不知何者是命,或以後天之氣為命,或以腎中濁精為命,或以令為命;不知何者是性,或以靈明知覺為性,或以頑空寂滅為性,或以秉受氣質為性;是皆言命而不知命之竅,言性而不知性之宗者也。

何為性?不識不知。順帝之則即是性;圓陀陀,光灼灼,淨倮倮,赤灑灑,即是性;乾遇巽時觀月窟,月窟即是性;無欲以觀其妙,妙即是性。何為命?男女媾精,萬物化生,即是命;恍惚中物,杳冥內精即是命;地逢雷處見天根,天根即是命;有欲以觀其竅,竅即是命。窮得此性命,方是知性命;知得此性命,方能修性命。噫!知者且稀,而況修者乎?學者何不早辨之?

[ 參證:所有性命,蓋已和盤托出矣!誠非下數十年苦功,不能了了。 ]

先後天陰陽

先天陰陽,有無是也。後天陰陽,心腎是也。有無陰陽而無形,心腎陰陽而有象。有者,坎中之一陽,為真陽,為妙有。無者,離中之一陰,為真陰,為真空。陽而曰真,則非假陽可知。陰而曰真,則非假陰可知。有真陰真陽,則必有假陰假陽。真陰陽出於先天,在太極中運用。假陰陽,出於後天,在一身記憶體藏。假陰陽,身存則存,身亡則亡而有壞。真陰陽出於無形,運於無象而不朽。

蓋心腎陰陽,乃父母交媾精血之所化,有氣有質,所以隨身而有無。至於先天陰陽,從法身而出,乃虛無一氣所生,有氣無質,所以與天地而長久。此先天後天之別也。

然先天陰陽雖生於先天,一自有身便藏於後天中,所以屬於坎離。坎者,外陰而內陽,其外陰即後天之陰,內陽即先天之陽。離外陽而內陰,其外陽即後天之陽,內陰即先天之陰。此又先後之別也。

且後天陰陽只行於一身,順其造化。子時一陽生,腎中有一陽之氣,上升而晝運血脈。午時一陰生,心中有一陰之氣,下降而夜運血脈,陰陽迭運,晝夜旋轉。人自先天埋藏,後天用事,思慮過度以傷神,淫欲取樂而耗精;精神衰敗,暗消其氣,氣盡則死矣!至於先天陰陽,運於虛空,逆其造化。當活子時到坎中,一陽來複,即進陽火而生育。當活午時到離中,一陰來媾,即退陰符而溫養法身,乃至法身成就,十月氣足,脫出聖胎則仙矣!此又先後天之別也。

噫!一身後天陰陽,且不能了性了命,彼以男女為陰陽而行邪術者,其罪尚可言歟?學者果于先後天陰陽辨得分明,急求真師印證,庶幾有造。倘不識陰陽真假,妄想一言半語即欲竊奪造化,超凡入聖,焉有是理?學者可不三思乎?

[ 參證:所辯精極,學者宗之,進道有路矣!知於此中推而誠事,卻大有作用。而非若旁門,誤看近取遠取之用,仍於有形有象上立腳之謂也。悟元子謂非一言半語可通玄,正指此中有大玄用耳!然果知於先天之先立腳,自必左右逢源。

先師太虛翁謂:“修至無我,自明三才一物,個自分三,為忘融化。古之至人能以三才為法身,以有無為陰陽,而以真一為無極;有無不之動,動靜不之住;湛然寂然,終始如之,為我乃天心。古之至人能如是,學者則之,由暫至常,由勉至安,不亦妙乎?”我師妙論如此。

此可補悟元子論所未及,故述證之。 ]

內外五行

五行攢而金丹成,金丹虧而五行分,此理之必然,但陰陽有二,五行即不是一。何則?有內五行,有外五行;有天之內外五行,有地之內外五行。天之五行是運,地之五行是氣。天之五行:甲乙丙丁戊己庚辛任癸十幹是也。地之五行: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戊亥十二支是也。甲丙庚壬戊為陽為外,乙丁辛癸己為陰為內。寅申巳亥辰戌為陽為外,子午卯酉醜未為陰為內。

獨是五行,只是一個,何至有四個?特以五行者,陰陽二氣所生。立天之道曰陰曰陽,立地之道曰柔曰剛。天之五行,天之陰陽所化,金木水火土各有陰陽之氣,甲丙庚壬戊具有陽氣,乙丁辛癸己具有陰氣。此天之陰陽五行也。地之五行,地之剛柔所化,金木水火土亦各具剛柔之氣。寅申巳亥辰戌具有剛氣,子午卯酉醜未具有柔氣,此地之陰陽五行也。天之五行主動,而動中亦有靜,動中靜,即乙丁辛癸己也。地之五行主靜,而靜中亦有動,靜中動,即寅申巳亥辰戌也。以天地全體而論,則天之五行屬外,地之五行屬內。以天地分形而論;則天之甲丙庚壬戊為外,乙丁辛癸己為內;地之寅申巳亥辰戌為外,子午卯酉醜未為內。此四個五行,內外陰陽之理也。

人身亦然,有天干五行,有地支五行。天干五行者,元性、元情、元神、元精、元氣為陰,仁、義、禮、智、信為陽。地支五行者,游魂、鬼魄、識神、濁精、妄意為陰,喜、怒、哀、樂、欲為陽。至於心、肝、睥、肺、腎之陽,胃、膽、三焦、膀胱、大小腸之陰,乃後天有形有象之濁物,又不在四個五行之列矣!惟此四個五行,以法身幻身合而論之,以禾幹五行而運地支五行也;以法身幻身分而論之,法身以仁義禮智信而全性情精神氣也,幻身以精神魂魄意而含喜怒哀樂欲也。以上皆天地人內外五行之分別。

五行有相生之道: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又有相克之道;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更有生中有克,克中有生之道,生中有克,後天順行之道;克中有生,先天逆運之道。學者若能知之生克,識得逆順,則五行之理了了。

[ 參證:這篇精理,閒時熟揣,行時體認,一一會悟,了了心目中。習而又習,體而精體,則值忙時偷行,得勿錯亂,造至忘時,自得勿背,學者毋得自誤,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者也。

蓋吾輩有生以來,背道違真,個中放收,失規失度,大非若嬰兒內局。初起修持,必須置身於虛,立心於寂,勿助勿忘。如是湛寂,無所無時,所謂但滅動心,不滅照心。造至不虛而虛,不寂而寂,然後專一體認,則內所現,盡出先天,只仍一一寂視之。如是久之,現景愈純,乃可從事維持,酌加去取而無或失焉!

究其始基,必先揣熟斯論,按步持行,節節身體,戒雜住著,不為見亂志,且置功效於勿問;忘時忘日以持,此為要囑。一身全病悉除,自能步步中規,乃有滴滴歸源之妙。學者毋得老聲常談視之。憑你智慧過顏閔,不有真功不入門。先師太虛翁遺論如此。餘感悟元子慈腸,故錄師示以告同志雲。 ]

內外藥物

藥物有內外,功夫有兩段。修道者,若不知內外二藥,如盲走路,,聾子聽聲,終無得手處。何為內外?內藥者,一己所有。外藥者,他家所出。一己所有者,靈汞是也。他家所出者,真鉛是也。靈汞非水銀,真鉛非黑錫,俱是天生至寶,非世間之濁物。

蓋靈汞者,姹女也,為妻主內。真鉛者,嬰兒也,為夫主外。靈汞雖為天寶,其性好動,見火則飛。不得其鉛制之,則必遊行無蹤,未免真中有假,恩中生害,如世間女子無夫,不免失節。故用真鉛制真汞,鉛汞相投,夫妻相得,遇火而反有濟矣!但此靈汞,一己現有,不待他求。至於真鉛,自陽極陰生之後,走於他家,不屬於我。必須先尋此物,歸於我家,與真汞配合,始無陰差陽錯之患。以其鉛屬他,汞屬我,故有內外之名,人我之別。

丹經所謂七返者,即返此真汞之本性;所謂九還者,即還此真鉛之本性。至於他家之稱,非人我他家之說,是真鉛未來,屬他外也;真鉛既來,屬我內也。其所謂外者、他者,因未來言之耳!非真實有他家也。內外之說,亦是此意。

原其生身受氣之初,鉛汞一氣,非有內外之別,並無人我之分;及其圓極而虧,鉛汞分為兩處,始有人我內外之說。但此鉛汞有兩義,不可不知。當修還丹之時,取黑鉛以制紅汞,鉛汞相投,結成還丹。此亦內外二藥之別。及其還丹結就,又名真鉛。以此真鉛吞而服之,點一己之陰汞,霎時而幹。複用已幹之汞,溫養真鉛,結成大丹。此亦內外二藥之別。學者若能得兩層內外藥,則還丹、大丹之事,可以了了。

[ 參證:所論內外我他,點極明白。學者知所事矣!乃更慈示兩層內外藥,尤為難得。以後階級,從可追尋。慈哉!慈哉!是書之出,道宗之運可重振,未知學者知晉追研否?噫!悟元子所示尚屬小還,而大還功訣,不外置此身心於先天之先,引至三才元一,會合一身元一。究其作用,端在“從無”兩字。

蓋無極而一始現,然非釋氏後學所尚之無。是乃極有不有,乃得極無。得而服之,是無也,名曰萬物之母,是為三才之根。得此一無,乃為大還。先師太虛翁玄論如此,述以補證斯論所未全泄雲。 ]

大小還丹

《悟真》雲:“赫赫金丹一日成。”又古經雲:“還丹在一時,溫養須十月。”噫!還丹之道,豈易知哉?

蓋還丹有小還丹,有大還丹;小還丹名曰:金丹,大還丹名曰:七返九還金液大丹。

所謂小還丹者,後天中返先天,以鉛制汞,以水濟火,以金公配姹女,以黑虎駕赤龍,以烏龜吞朱雀;以他家之物制我家,還其我家之故物,複其我家之本真,乃還丹之道,所以名曰:還丹,又名:金丹。經雲:“金來歸性初,乃得稱還丹。”者,即此小還丹也。所言小者,僅還其原,複其當年之原本,如虧者而又足,去者而複還。此丹雖還,尚未經火鍛煉,一時不謹,就有得而復失之患,故曰小還。

于此再加向上功夫,重安爐,複立鼎,將此還丹溫之養之,以至虛極靜篤,貞下起元;複運陰符陽火,漸抽漸添,自無而有,自微而著,十月胎全,瓜熟蒂落,脫出法身,是曰大丹。至於別造乾坤,再安爐鼎,子生孫兮孫又枝,為十極大羅真人,不在大小還丹之數也。

世人不知大小還丹之分別,而直曰金丹之道,妄想得師一言半語便欲成功,何其愚甚?其他旁門外道,俱不足論。即就其所得之真者論之,或有知煉己而不知采藥,或有知采落而不知安爐立鼎,或知安爐立鼎而不知調和之法,又有僅知小還丹而不知大還丹半途而廢者。噫!始則有為,終則無為。苟知始而不知終,欲成大道難矣!學者須原始要終,必無一毫之疑惑而後可。

[ 參證:論中重在安爐立鼎,古哲原亦如是。鄙見以為世財不充,原始已難,況要終乎?是乙太上慈開置種假幻一門,以授律宗,始則致元以固法,繼則迎一以結丹,何等堂皇!何等自在!

若如悟元所論,原是要妙。然或世財未充,鮮無不至沉焚者也。況無夙植,不得幸遇乎哉!余故為述所聞,以補斯論所未備;且此原始要終,必啟誹謗;欲令學者無疑,萬不可得者也。 ]

運用吉凶

《悟真》雲:“禍福由來互倚伏,還如影響相隨逐。若能轉此生殺機,反掌之間災變福。”又雲:“須將死戶為生戶,莫執生門號死門。若會殺機明反復,始知害裏卻生恩。”蓋以金丹之道,先要識得吉凶之理,、而後可以進退隨時,運用由心。否則吉凶不知,是非罔辨,貿然下手,則必火生於木,禍發必克,非徒無益,而又有害矣!

何為吉凶?以藥物而論:方生則吉,已過則凶;西南為吉,東北為凶;無神為吉,識神為凶;元精、元氣為吉,後天精氣為凶;真身為吉,幻身為凶;天性為吉,氣性為凶;道心為吉,人心為凶。

以採取而論:水火相濟則吉,水火不濟則凶;金木相並則吉,金木間隔則凶;先天化後天則吉,後天賊先天則凶;急緩遲速隨時則吉,文烹武煉失度則凶;裒多益寡則吉,棄正從邪則凶;殺中求生則吉,生中帶殺則凶。

以還丹而論:有人有己則吉,有我無人則凶;情來歸性則吉,性去隨情則凶;集義而生則吉,義襲而取則凶;龍虎不傷人則吉,神氣而散亂則凶;他家之陽來則吉,我家之陰凝則凶;自剝而複則吉,自起而垢則凶;坎來而離迎受則吉,彼到而我不待則凶;以鉛制汞則吉,以陰消陽則凶;藥足溫養則吉,持盈未已則凶。

以大丹而論:龜蛇蟠繞則吉,龍虎相爭則凶;結丹一時則吉,混沌七日則凶;同心侶伴則吉,外來客邪則凶;防危慮險則吉,水冷火炎則凶;固濟牢封則吉,失誤覺察則凶;胎完脫化則吉,未完急出則凶。以上皆內外二丹吉凶之理,必須節節通徹,事事精詳,方可下手。更有“剝”之碩果,“複”之災害,“泰”之命亂,“否”之後喜,“夬”之無號,“姤”之含章,“既濟”之終亂,“未濟”之暉吉。凶中有吉,吉中有凶;吉凶不定,變化無常。

倘知之不真,即行之不當,毫髮之差,千里之失。若於運用吉凶處打通消息,真知灼見,進進退退,急之緩之,損之益之,無不隨心如意,步步得力也。

[ 參證:所論極精,學者慎毋忽。然有極簡妙訣,果能念念清和,自造無上乘者。蓋如悟元子論,尚屬地仙家法,瓊琯先生所謂“其法繁難不易成”者是也。若餘所述,乃是天仙家法,所謂“以身為鉛,以心為汞,以定為水,以慧為火。”究其火候,以中以和而已,既無卦義,又無斤兩者。

悟元子不之述,故為補述如此。學者更能于先天之先立腳,而以“清和”兩字理此身心,自能造致中和地位,一無流弊焉!先師太虛翁玄論如是雲。 ]

前後爐鼎

《悟真》雲:“先把乾坤為鼎器,次搏烏兔藥來烹。既驅二物歸黃道,爭得金丹不解生。”又雲:“偃月爐中玉蕊生,朱砂鼎裏水銀平。”觀此,則知爐鼎為修煉之首著。若無爐鼎,藥自何收?丹自何煉也?但爐鼎非外面銅鐵泥土之爐鼎,亦非閨丹女子之爐鼎,乃道之大造爐,威光鼎。

古人以乾為鼎,坤為爐。蓋取乾陽健,坤陰順之義。乾鼎坤爐,即是陽健陰順也。所謂偃月爐,珠砂鼎,亦陰陽健順之義。言偃月取陰中生陽之義,言珠砂取陽中有陰之義。陽健陰順,陰濟陽而陽濟陰,方是修道真正之爐鼎。若舍陰陽健順四字,而別求爐鼎,則是行邪道而非正道矣!

但爐鼎亦有分別,有還丹爐鼎,有大丹爐鼎。還丹以乾坤為爐鼎,烏兔為藥物。大丹以虛無為爐鼎,一氣為藥物。此還丹大丹之分別。然還丹中更有坎離爐鼎,不可不為早辨。蓋此爐鼎最為緊要,若不知之,雖有乾坤爐鼎,而金丹未可遽結。

何則?偃月爐,真火所生之處。朱砂鼎,真水所生之處。知此爐鼎,以水濟火,水火同宮,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自然結為至室。此寶一結,複入於虛無鼎爐,運動天然真火,無質生質,無形生形;神全體就,脫出聖胎,並虛無爐鼎,亦無用矣!

至於向上一著,別有爐鼎,非可於語言求者。噫!“鼎鼎原無鼎,爐爐亦沒爐。身心兩個字,舉世皆糊塗。”

[ 參證:通篇玄淪,至顯至明。末後點出身心兩字,苟非親授口訣,那知向上一著。悟元子既已直泄,學者自當領悟矣!

曰乾坤,曰坎離,曰虛無,而於偃月點曰:“真火所生之處”,於朱砂點曰:“真水所生之處”。又曰:“知此爐鼎,以水濟火,水火同宮,先天之氣自虛無中來,自然結為至寶。此寶一結,複入虛無鼎爐,運動天然真火,無質生質,無形生形,神全體就,脫出聖胎,並虛無爐鼎亦無用矣”云云。悟元子蓋已和盤托出,複又點曰:“不外身心”,則其所謂向上一著,別有鼎爐者,直是迎一化元,元隨一化,身心虛無,絕無分別。古哲所謂粉碎虛空這一著,有何鼎爐,有何火候哉?

悟元子知之悉矣!故曰:“鼎鼎原無鼎,爐爐亦沒爐”雲。究其功法,還自“有無均不立,動靜一般持”,故能聚則成形,散則成氣耳! ]

內外火候

古仙雲:“真火本無候,大藥不計斤。”《悟真》雲:“縱識朱砂與黑鉛,不知火候也如閑。大都全藉修持力,毫髮差殊不作丹。”此皆為火候而發。

後人不知古人立言之意,或執“真火本無候”之語,不流於寂滅,即落於忘形;或執“不知火候也如閑”之句,不疑于子午卯酉之時,必惑於採取年月日時;亦有因語句矛盾疑惑而不深究者。噫!古人立言各有妙旨,雖立言不一,而其意皆同。

所謂真火本無候者,言真火本無一定之時候;遇陽生之候即進陽,遇陰生之候即退陰,不是言火常運而無候也。

所謂“不知火候也如閑者”,言運火而必有一定之候。煉己待陽,陽生即進火之候,陰生即退陰之候,非言時日之死候也。“本無候”,“須知候”,同一機關,所以《入藥鏡》雲:“一日內,十二時。意所到,皆可為。”此言十二時中皆有陰到陽到之候,意料其到遇陽即進陽,遇陰即退陰;陽到陰到,皆是可為之時。言下分明,何待細辯?

但火候不一,有內火候,有外火候;有采藥火候,有煉藥火候;有合丹火候,有結丹火候;有溫養火候,有脫丹火候,有服丹火候;有結胎火候,有脫胎火候;有修性火候,有修命火候,有文烹火候,有武煉火候。火候居多,總要知其分數爻銖,止足老嫩之候,隨時運用,不使有毫髮之差耳!噫!月之圓,存乎口訣;時至子,妙在心傳;火候之妙,豈易知哉?

今人不知火候最細最微,執古人“一言半語便通玄”之句,直謂一無可說,一無可傳。殊不知一言半語之妙,乃真師附耳低言,指示一點天機之秘,而非言傳火候也。

世間一藝一技,且有多少法則,而況性命大事,豈能一言半語了悟乎?學者何不三思。

[ 參證:開示極細,的是地仙家法。若余所聞,貴在知時識候。時知候識,則進退合度,應文應武,自不失宜。個中之維持調護,只在學者。

滅動不滅照,機現自覺;隨機分處,致之中和;念不偏勝,捷在轉瞬,絕不費事。第非虛極靜篤,流入莽蕩昏迷,則時至不知,機現不覺,足大害事。果能用志於寂,置心於虛,不照而照,一靈常存,何時之或失,機之或蒙也哉?

苟遺斯訣而他求,縱得洞悉卦爻等等,訣繁條瑣,適足紊擾,萬難保無毫髮之差殊也。是于太上正宗,一概掃除,專一致虛致一為體,亦以“中和”、“清和”為用。南宗陳、白二祖,蓋嘗印證于律宗鐘、呂老師者。故陳譏《悟真》一書“運心不普”,而白題紫陽像贊,亦有微詞,所謂“帶些鉛汞氣”者是也。然須熟揣所論,步步節節中精義,息心體會,至再至三。個中精義了了無遺;加之虛極靜篤,而一靈存照,則時至必覺,機現必知;等等火候,何難中式合規哉?律宗大旨專一還返先天,造至中和,不失心傳而已。

至謂一言半語,乃屬真師附耳低聲所示之秘,恐啟後學猜疑,流入左道,學者審之,蓋非的論也。況據鄙見,儒宗“一貫”,亦只一句。此蓋學到垂成,一點玄悟,是亦至理。即或附耳低言,必系學者師前危坐,機理有阻,現於形色,師知就示,不可高聲,聲高則驚之故。何嘗存有密示之意?學者不可錯會。是有關係之文,餘故不敢不為申說雲。 ]

他家我家

《悟真》雲:“休施巧偽為功力,認取他家不死方。”又雲:“此般至寶家家有,自是愚人識不全。”此皆指示先天藥生之處。後人不知古人秘諦,見他家、家家字句,或猜為女子,流於閨丹之術,忍心汙行,作孽百端,入於禽獸之域者,不可枚舉。彼烏知先天之氣從虛無中來者,安可於有形有象中求之乎?

夫人秉先天之氣,借凡父母之精血而有身,則人身即有此先天之氣矣!但此氣日生夜長,陽極必陰;乾宮之陽走于坤宮,於是乾虛為離,坤實成坎。曰離者,離去其陽也;曰坎者,坎陷其真也。陽陷於陰,不屬於我,故曰他家。

《悟真》雲:“要知產藥川源處,只在西南是本鄉。”西南者坤方,乃陰極陽生之處。子野雲:“藥出西南是坤位,欲尋坤位豈離人。分明說破君須記,只恐相逢認不真。”此人名曰:不死之人,又曰:真人。古仙雲:“若要人不死,須尋不死人。”這不死人,即他家不死方。曰我家者,我之真陽離去,所以離為我;曰他家者,我之真陽為陰所陷,所以坎為彼。因有坎離之分,故有他我之名。他我之名是就陽未複來言之耳!果若陽複,則他即是我,我即是他,只是一個,無有兩樣。

《黃鶴賦》曰:“效男女之生,必發天機而作。”泄天之機曰效曰泄,是就世法而泄道法,非言男女,即道中之他我。後人不知古人立言妙義,直以他家為外面之他家,作禽獸之事,敗壞教門,求其來生為人而不可得,尚欲望仙乎?

夫丹經凡言彼我者,以陰陽言;凡言主賓者,以運用言;凡言顛倒者,以招攝言;凡言有無者,以動靜言;凡言龍虎者,以性情言;凡言鉛汞者,以浮沉言。要之,總不外乎陰陽二字;究之,不外乎性命二字,然實不外乎身心二字也。彼世間孽根罪人,未明聖賢大道,以女子為他家,以首經為至寶,以梅子為長生藥。是非修聖道,實是謗聖道,當入拔舌地獄矣!

噫!家家有之而非自家所有者,蓋其用之不可見也。若欲求之,大要法財。必於神洲赤縣者,以其見之不可用也。用之不可見,見之不可用;一身尚且無,他人豈能用?內裏既不見,外邊更何求?此中秘密,苟非精明陰陽,深達造化,識得先天真一之氣者,安能知之?

[ 參證:悟元子示,直破萬重黑暗,有功玄學非細。惜于不死方“方”字,不離人“人”字,未為確切點明。悟元乃信古者,其過,蓋緣古哲;秘隱太過;所謂運心不普,泄而不泄,遺誤後學。此吾張祖三遭天譴之由,而世誤謂妄泄所致,以被斥於駐世至人雞足道者矣!道者曰:“《悟真》所謂不死人方,按即達摩之‘神洲赤縣’,《道藏》所稱‘大赤天宮’。子野所謂‘豈離之人’,乃即‘大赤天人’,故曰:真人。”

按:斯天宮,乃為人元之本位。人元既虧而複,自應于斯宮求之。蓋斯宮也,以身而論,位不離乎心腹,則書所言,達摩所訪,悉皆符合矣!且以理論,人則荷乾而履坤者。坤之方位,先天之坤在正北,後天之坤在西南。古哲蓋以人元倚於坤者,故曰:坤方不死之人。

又按:《法籙》亦以乾為天門,艮為地戶,巽為鬼路,坤為人門者,學人不可以悟乎?其說出自律宗,述以補證斯論之未泄。 ]

真正首經

《悟真》雲:“白虎首經至寶。”又雲:“鉛遇癸生須急采。”此皆言首經為先天真一之氣也。白虎屬西方,為兌金。首者,先天祖氣。經者,常行之道。

先天祖氣藏於坎中,為陰氣所陷,不能自出。兌之少女,有坤宮真土,代母用事,能發坎中之陽,以歸於坤,而現首經,即初三偃月,又曰:天地之心,又曰:先天之氣,又曰:真鉛。以其積陰之下,靜極而動,陽氣初複,為先天祖氣所行之常道,故曰:首經。所謂首經者,以體言;所謂鉛遇癸生者,以用言。

夫鉛者,王水也。壬水清,癸水濁。壬水一生,如露如珠,難得易失。當其現象,急宜下手。若稍有緩,癸水即生。癸水一生,則王水潛藏,落於後天,不堪用矣!采王水,即是采真正首經。此經先天而生,後天而存,生天、生地、生人物;順之則死,逆之則生;為仙在此,為凡在此。本來仙凡無異,因陽極生陰,乾中之陽走于坤宮;乾中虛成離,坤中實成坎;先天乾坤變為後天坎離,而真經於是潛藏矣!

大修行人以法追攝于一個時辰內,還此真經,煆煉成丹,名曰:金丹;吞而服之,返老還童,長生不死。可知金丹即是首經,但未煉則謂首經,已煉則謂金丹。金丹、首經,一而已矣!非有兩也。

後世迷人不達祖師妙旨,直以十四歲之女子首經猜之。噫!首經是首經,非聖賢至清至潔之經,乃凡夫至濁至汙之經耳!夫經者,徑也,徑即道也。衜字從首從彳從止。彳止,即動靜之氣。氣之首,非首經乎?然則道即首經,首經即道。是首經也,無形無象,無聲無臭;擬之則非,議之則失;不可畫圖,只可神會,非濁血之經可知矣!

至於五千四十八黃道之說,乃陰極生陽,先天來複之秘,而非定十四年也。十四年乃五千零四十日,其餘八日歸於何處?蓋五者,土之生數。千十者,土之成數。四者,金之生數。土屬坤。金屬兌。自兌至坤,陰極生陽。西南得朋,月現庚方,非首經乎?八日者,八日兌上弦,金水準分,陰陽相和,正在黃道之中,乃陰中生陽,陽氣經行,歸於中道,非五千四十八黃道乎?且八日者,七日之多一日。天地以七日而來複。當陰極陽生,七日複而八日經行,增長歸於中道,正合五千四十八黃道之說。又八日者,三五相合。三五合而陽氣純,一氣渾然,中立不倚,如十五之月,光輝圓滿,正行天地之中,亦合五千四十八黃道之說。七日複,八日弦,三五合一,總是靜極而動,陽氣經行之首上著腳耳!

祖師立言奧妙,大有關係,豈可以人間十四歲女子之首經妄猜哉!至於十四歲女子之首經,乃是陽極生陰,非是陰極生陽。蓋血屬陰,經血通,即是陰生之所發現者,何得錯認經血純濁之物為先天至清之氣乎?

《悟真》雲:“竹破須將竹補宜,抱雞當用卵為之。”《參同》雲:“同類易施工,非種難為巧。”蓋我之先天有傷,必用我之先天補之,方是同類真種。我之性命不固,仍以我之性命接之,方是同類真種。若失自己本來原物,而尋他人之物,豈是同類真種乎?夫人各有性命。人之性命不能與我,猶我之性命不能與人,此理不辯自明。果男子得女子之首經而能成道,何以女子得男子之精而不能長生?果男子修道而用女子,則女子修道亦必用男子矣!此理又不辯而可知。

吾勸同道者,速把孽坑填平,急將兩眼睜開,分其邪正,辨其是非,積德立行,以為長久之計,甚莫在迷城裏作生活,漆桶裏尋明珠也。

[ 參證:快哉斯辯!如老吏之定爰書,一字不可移易。取以懸諸國門,孰敢道一否字?即此一篇文,定必升作神仙領袖。惜其於同類真種上,眼界不開,開示不大,想於虛空一功,未經真師徹授耳!

蓋人與地天並列為三者,同屬先天真一所生。若以同類而淪,三才還是一氣,一而三,三而一者,縱因此身陽極而虧。古哲謂竹破竹補,不向三才生處追尋,果於何處求複?此理昭然,則當念念不舍真一;以一索一,如心使身;一自降充,破補何難?但人自昧,一味順流而逐末,不知返本還元,以致陰長陽消耳!悟元子既知還返妙義,何不廓其慧力,朝斯夕斯,身為世唱?先以身試,身陰盡則身陽純。人一己百,人十己幹;由勉而安,由安而得;無見小,無欲速;由刻而時,由時而日,由日而月,由月而年,何必另尋功法?

山河大地,莫非鼎爐;蠢動含靈,莫非藥物。如何采?如何結?如何烹煉,溫之養之,成之蛻之,至於粉碎虛空而止?悟元子俱聞命矣!行為世唱,不亦快乎?莫謂德行未巨,尚有三尼醫世書在,大可並行而不悖者。噫!自好若悟元子,而學問造至此。宇宙雖大,求如悟元子心德,豈有二三種子哉?駐吐神仙,乾隆嘉慶間,駐有幾尊而悟元子不得一遇。不解真不解,識此聊以自警雲。 ]

伏煉九鼎

《參同》雲:“惟昔聖賢,懷元抱真。伏煉九鼎,化跡隱淪。”又古仙雲:“伏氣不服氣,服氣須伏氣。服氣不長生,長生須伏氣。”此丹經要語,後人不知其義。事服食者,用九鼎煉藥。作閨丹者,度九女而采氣。噫!九鼎之旨豈鐵鼎女鼎哉?若猜疑為鐵鼎女鼎,是將祖師渡世之天梯,變為鄧都之路引矣!豈不可悲可傷?

夫所謂伏食者,乃伏先天之氣,以實其腹,而非服餌金石草木之謂。所謂九鼎者,乃金丹九轉,純陽無陰之義,而非爐火換九鼎,閨丹用九女之說。

夫先天之氣,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摶之不得;如露如電,來無蹤,去無影,難得易失。至人以實形虛,以有形無;攢年至月,攢月至日,攢日至時;於此一時,奪三幹六百年之正氣,回七十二候之要津,伏此一點先天真陽,入於造化爐中,凝結為聖胎,是曰:伏食。結胎以後,運天然真火,煆盡余陰,露出乾元面目,修就金剛不壞之物,名曰:九轉大丹,是雲:伏煉九鼎。此身上事,從虛無中結就,並無男女等相,不幹氣質皮囊。故古仙雲:“鼎鼎原無鼎,藥藥亦無藥。”其所雲爐鼎藥物者,是借爐火烹煎之象,形容修煉金丹之法,而非實有爐鼎之說。

夫金丹者,太極也。太極中含一氣,一氣動而生陽,靜而生陰;動極則必靜,靜極則必動;陽極則必陰,陰極則必陽,陰陽互為其根。四象、五行、八卦、甲子,萬象萬物即於此生矣!此造化順行之道。若欲盡性至命,則必奪造化,轉生殺,逆五行,顛倒氣機,複還混沌之一氣,完成太極之本相,豈有形之爐鼎能煉乎?

所謂煆煉金丹之說,即完成太極之旨。太極者,圓成之物。圓極必虧,故借修持以保全。太極本無虧,因陰陽而有虧。欲全太極,先調陰陽。陰陽混合,一氣運轉,複還當年渾然太極本相,是曰:采藥煉丹。因其藥欲混化,故名混化藥物者為鼎。因其藥欲煆煉,故名煆煉藥物者為爐。因其煆煉成真,經久不壞,故名之曰:金丹。其實鼎爐金丹,皆假名托象,顯露消息耳!名象尚且無,更何有女鼎爐灶之穢行邪事耶?

噫!“自從會得長生訣,年年海上覓知者。不知誰是知音者,試把狂言著意尋。”

[ 參證:辯極通明,有功玄學之作。是有旋乾轉坤妙義,其入手在篇首古仙云云內。訣中訣在篇末四句偈,而中旨作法,乃在化跡隱淪。究其所事,懷元抱真而已。

蓋元乃一之元,一乃元之主。元無一則散,一無元不存,是於懷元而抱真也。抱真化元,是為功法,個中妙用,隱有借假返真之義。

所謂那麼不那麼,不那麼卻那麼,而實無那麼,乃為兩邊事一齊了。如是知音,德圓乃遇,千古同慨。 ]

玄關一竅

經雲:“道法三千六百門,人人各執一苗根。要知些子玄關竅,不在三幹六百門。”特以此竅乃至玄至妙之關口,生死在此分,聖凡在此別;為古今來,祖祖相傳之秘密,非等閒猜量而知。後世學人不遇真師,或認口鼻,或認眉間,或認囟門,或認百會,或認咽喉,或認夾脊,或認尾閭,或認心竅,或認黃庭,或認丹田、關元、氣海,凡此等類,皆非玄關一竅。

夫玄關者,無形無象,豈有定位?不色不空,焉有方所?若以方所定位目之,則為有形有象之物,即不得名為玄關矣!蓋此竅不著於幻身,亦不離乎幻身。不著幻身者,非一切有形之物。不離幻身者,非可於身外求也。既非身外物,又非身內物,則必有不內不外者存,是特有天機焉!

所以古人不敢筆之於書,而又不敢秘而不言,喻之曰:生殺舍、玄牝門、龍虎壇、龜蛇竅、戊己門、生死關、刑德門、陰陽戶、眾妙門、希夷府、仙佛地、性命竅、元神室、虛元穴、威音國,等等異名,無非明此一竅。紫陽雲:“此竅非凡竅,乾坤共合成。名為神氣穴,內有坎離精。”此語,天機大露,其如人不能識何哉?

悟元子今不惜兩片皮,重為祖師傳神寫影,發其未發,泄其未泄,以神會之,以意契之,而告同人曰:“此竅,樣如蓬壺,外小而內大,深不可測,非圓非方,黑白相符,幽明相通。其門高五丈,闊四尺,有門兩扇,一開一閹;左有青龍蟠,右有白虎臥,上有朱雀飛,下有烏龜伏;恍兮惚兮,杳兮冥兮,其中有真人居焉,名曰:穀神,號曰:長生壽者,日食黍米粥,夜飲鴻蒙酒;有時唱清平,有時緊閉口;一呼則竅門開,一吸則竅門閉。故《道德經》雲:‘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乃生天、生地、生人之孔竅;成聖、成佛、成仙之家鄉。安爐立鼎在此,采藥烹煉在此;結丹在此,脫丹在此;有為在此,無為在此,始終功用總在此。但此竅在四大不著之處,在寂寥虛無之境。有意求之不可,無心求之不得。修行之人,須要將此一竅,先當追求,真知灼見,方可下手探取天寶。若不知此竅,縱辛勤幹般,勞苦萬狀,終無進益處。學者可不自勉自力,盡心窮理哉!”

[ 參證:謹按:斯辯,揆之師傳。悟元子之見,揣自書中未經真師印證者。其病根憑書體竅,志在灼見真知,中毒已深。個中三屍,乘間布幻,故有高闊闔開色聲等等幻景。自學自昧,妄以取證諸書;自信真灼,可以下手,不知已入棘夷綠甕羅刹遜洞矣!當時若遇真師一喝,令置此心於先天之先,寂而又寂,惟存一覺,則不落於枯滅。

遇有有無無,無際無所,真真幻幻,隱現於中,吾則以氣機處之,則所現所隱,自各還返,吾則總以審得湛寂玄景南為真為正,憑他時時新,局局變,吾只寂視寂體,不造混穆而仍湛如者。惟不可出定,則凡所謂生之采之,烹之煉之,或結或圓,或溫或養,造成造脫造化,一一體之自然,而略加維持,毋任偏勝。此惟從“念中無念”一訣入手,是為玄關開後作用。方其未啟之際,總惟置此身心於先天之先,由勉至安,自得開現,不勞追求。古哲所謂追求者,乃是追返先天之謂,並無擬議於其間也。平時一著擬議,臨行必有幻景厲現。悟元子中病,正在平時閱書體擬所致。故其自述一節,學者不可率從。

要知曰關曰竅者,不過說有此步,並無關竅具也。所謂關也者,有阻之之—義。竅也者,得通得容之義耳!學者知于先天之先立腳,而又深造自然,目前玄況即是竅中玄況,何勞追求乎哉?先師太虛翁論如此,蓬頭張真人、泥丸李真人、雞足黃真人、赤腳李真人,立論印證皆如此,謂此玄關開無方所,景無定景。若使開有方所,景有定景,亦不得名玄關矣!

蓋此玄關,前包億億萬年,後包億億萬年。個中玄理玄境,微塵之細,無有或遺;觸而應現,捷如影響。得入與否,即在機觸之際;或後或前,均不得入也。故古哲修持要訣,端自虛極靜篤上定審動靜之啟機。若或妄感,關亦妄應,大有關係存焉!機可妄動乎哉?古哲以此關竅,無理不備,無境不具者。學人己克不淨,淨不造至自然,玄關真境,自難幸入者也。

餘述至此,慨然歎曰:“惜吾悟元子,昔未聞也,是有大關係,入道成道之能否,全看此竅之是否?餘敢不為補述乎?”

此則述竣,悠然而寐,不知所之。始而星月橫空,既見遠山如畫,郵亭枕流。登而睇之,平波萬頃,月印湖心,一舟潑剌而來。問:“渡否?”三問不答。若會其意,釋履而登。舟子曰:“可矣!”既登,乃巨艦也。波浪大作,舟巨不至覆。浪平,已抵岸。斯時,已置身於無何有之鄉,是故,浪作不之驚,波平不之喜。舟子頗然之。於是相登岸而履未曾釋。

餘不自異,舟子亦大然之,且曰:“若然,子固知事玄關者也。”語畢,岸非岸,乃一淨居也。後有峭壁,下有一池。有童自外入曰:“有客。”出迎乃吾悟元先生科頭藍褐,率侶四五,兩黃冠、三長老隨一白衣人,由竹徑登坡。見餘即拜,禮甚恭。餘答拜。及起,一無聞見而醒,漏已三下矣!是乃應感之妙義,但不知舟子之為誰?爰識此以參雲。 ]

天罡消息

《參同》雲:“循鬥而搖光兮,執衡定元紀。”三豐雲:“運轉魁罡斡鬥標,煆煉一爐真日月,掃盡三幹六百條。”修真之道,須要知得鬥罡消息,方能逆施造化,扭轉乾坤,規弄陰陽,而不為陰陽所規弄也。

天罡者,乃北斗第七星,一名破軍,一名搖光,一名標星;系北極之權臣,執生殺之衡,握造化之柄,運五行,推四時,生萬物,為列宿之領袖,運氣之樞紐。其任最重,其功最大。人得天地之正氣而生,亦具此天罡之氣,主宰生死,掌握性命,其功與天上之鬥罡無異。知此者生,昧此者死,但此罡星有先天後天之分,不可不知。

後天之罡星,日行十二經絡,融通一身血詠。煉罡氣者,以人罡合天罡,內外一氣,以避百邪。究之顧外失內,虛而不實,未益於彼,先傷於我。

至於先天之罡星,與本來主人,相親相愛,君臣一心,並行不悖。乃至元陽一破,先天入於後天,背主求榮,結連外寇;始而護我性命,既而傷我性命,猶虎奔而寓於西,絕不相頤矣!何則?罡星所坐者凶,所指者吉。因其不指於我,而指於他;指於他,則生氣在他,殺氣在我;殺之不已,則我之性命傾矣!

大修行人求他家不死之方者,正以求取罡星所指之生氣耳!取氣之法,總不離乎罡星。罡星坐我家,則生氣在他家;罡星坐他家,則生氣在我家;是必移罡星坐於他家,方能有造。移罡之法,亦無難處,只要將他腳跟一扭,即便翻身回顧,歸家認祖。

這個天機不著於聲色,不落於空寂;不是自己有,不是身外求,現現成成,明明朗朗。世人遇而不識,每每當面錯過。所謂“破軍前一位,誓願不傳人”者此也。不傳人者,非真不傳,恐傳之匪人,鬼神不容耳!不容者,以其此事為天下稀有之事。得之者,生死自主,性命自由,天地不能役,陰陽不能拘;非大忠大孝者承當不起,非大賢大德者載負不得。君子得之固窮,小人得之輕命,而非一切旁門外道所可揣摸其一二。

噫!悟之者立躋聖位,迷之者永劫沉淪。“金蛤蟆,玉老鴉,認得真,是作家。”其如人多不識罡星何哉?

[ 參證:按:此一論,學者當誠奉作寶則,乃是天神深秘之道。悟元子慈泄乃爾,,余為學者佩感無涯。知而誠行,三屍自滅。余聞四十有九年矣!欲泄之未之敢者,恐遭譴耳!

昔呂祖還丹三成而三失者,為未得此一訣。及得崔公《入藥鏡》,複又證諸鐘祖,始敢用天罡。密受律宗以世守,是為《太上心傳》。得此一訣,古哲暗合而已。

舉世學人但知返照,豈知即是扭轉罡星一訣乎哉?所謂“民可使由,不可使知”也。今而後學者得有指南矣!豈僅還丹可結,己可藉以克盡。先師太虛翁曰:“玄學步步無魔,全仗扭轉天罡一訣。”得而體之,乃即回光之返照雲。先生泄之,餘故竊為學者慶倖焉! ]

生殺刑德

《陰符經》雲:“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翻覆。”《道德經》雲;“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然則殺雖傷生而亦能衛生,刑雖傷德而亦能成德,只在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耳!

夫人自有生以後,秉氣質之性,受父母精血之氣,加之識神曆劫之塵,生平積習之汙,一身上下盡皆陰氣盤旋,只有一點陽氣秘在形山,隱而不現。古人所謂“四大一身皆屬陰,不知何物是陽精”者是也。但一身雖陰,若未交後天,猶是先天用事,不能為害。大智者于此防危慮險,固濟真陽,不為後天陰氣所侵,則直超彼岸,而刑殺之法,無所用之。所謂法以除弊,無弊則法莫施,此刑殺之所不用也。

至於先天潛藏,後天用事,陰氣俱發,通身是病;有已發者,有未發者;有曆劫生根者,有現劫生根者;有出於天者,有出於人者;古怪百般,魔障萬樣。使無抑陰扶陽之法,化邪歸正之術,則陰氣日長日盛,必至消盡其陽,傾喪性命,是刑殺之所必用也。

刑德生殺,四者相需。蓋刑所以成德,德所以用刑;殺所以衛生,生所以救殺。倘只刑而不德,殺而不生,則刑殺過刻,必至和氣有傷;倘只德而否刑,生而無殺,則生德無威,必至客邪潛入。是生殺兩用,刑德並行,斯無意外之患,不測之憂。夫刑殺者,所以化陰氣;生德者,所以保陽氣;陽氣盛而陰氣自退,陰氣消而陽氣自固。生殺刑德,豈小補雲哉?

修行人若明得刑德樞紐,知得生殺運用,則刑之德之,生之殺之;刑中有德,殺中有生;用刑以保德,用殺以扶生;逆來順去,緩急進退,無可無不可矣!

[ 參證:刑德生殺,採取烹煉溫養,所必憑以致功者,斯論已詳。而于如何得知得行。尚奉述及。蓋有致知致得之訣存焉!其訣惟何?操持照顧四法而已。四法謹備,機兆必覺,不為氣化混蒙,則刑德生殺得當,而丹道乃圓。是命學之大關鍵,然非性學淳者,鮮不棘手。 ]

上德下德

古經雲:“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下德為之,而有以為。”又雲:“上德者以道全其形,下德者以術延其命。”是皆言上德下德身分有別,而作運亦不同。

蓋上德者,體全德備,乾陽未傷之人。未傷者,是未傷先天之陽,非是未破後天之身。當乾陽具足之時,純粹至精,渾然一氣,五行攢簇,四象和合,寶物佳珍,件件俱全。若無保全之法,則必陽極生陰,圓極即虧。知之者急求明師口訣,不待陰生,即用以道全形之法,運天然真火,煉盡一身陰氣;用六而不為六所用,以成後天之功;陰盡陽純,長生不死矣!

若夫下德者,自陽極陰生之後,先天已散,五行各分,四象不和,諸般寶物皆失。若以無為之道修之,猶如鼎中無種子,水火煮空鐺,濟得甚事?是必竊陰陽,奪造化,後天中返先天,則當年故物,方能無而複有,去而又來,還我一個完完全全家當也。還其原物,命基已固;別立鼎爐,行無為之道;溫養聖胎,十月氣足,脫出法身,與上德者同歸一途矣!

後人不知何為上德,何為下德,乃直曰精漏者為下德,精全者為上德,何其謬甚?夫交感之精,系後有之物,濁中之濁,豈可以此為憑證乎?至於十六歲破身之說,乃言“二八一斤,陽極生陰,陰生後而精生。”是就陰陽定論,不就歲數定論。如就歲數定論,世有十六歲而精通者,亦有未至十六而精通者,尤有過十六歲而精通者,此又何說?可知上德下德不在後天上講究,而在先天中分別。先天全則為上德,先天虧則為下德,方是定論。更有不明大道之流,乃曰:“命為重,性為輕。”或曰:“性為重,命為輕。”皆非也。

夫性命必須雙修,功夫還要兩段。上德者不待修命而即修性,性了而命亦了。下德者必先修命而後修性,了命又必了性。了命者有為,了性者無為。有為無為之道,為上德下德者下手而設。若到大道完成,不但有為用不著,即無為亦用不著。至於向上一著,別有妙用,又不在有無之列。

若學者不知上德下德之說,而即求有為無為之旨,豈能知真有為真無為乎?不知真有為真無為,不但性不能全,命亦不能保。性命之所以然處,全在上德下德處分別出來也。學者可不講究乎?

[ 參證:論辯極精,古人罕道,非身體力行,窮究數十年,不知辨也。

竊按:精漏未漏,致功有難易。方其時到陽生,功到交媾地位,童男值之,但覺遍體酥麻而氣機向上。其曾漏者,氣機易以向下。向上者不化精即化氣,故安穩。若一向下,念觸凡趣,則必直注玉莖,大危大險。此亦至情,極宜急行兜勒,後透尾閭上升,乃可無漏。無如人心至活,氣極至靈,行到此步,倘真童耳聞心知有此交媾一事者,念自及莖,氣則立注。

余于童身時,曾漏三五次者。此正悟元子所謂先天有傷,其傷在耳聞心知之際,其精未漏,其竅已開,一經功到念動,立有此變,是亦天機之有順行之理耳!

今世童子不知此行者,十無一二。故即童子進修,亦宜令其于陽生之時,即向後穿後透;不廢塞艮一訣,則陽自留爐多不抵男根,截其出路,此為要著。不幸犯漏一次,求其下次不犯,極難極難矣!餘自九齡入道,行至十一歲而大漏;後幾成弱,廢功不行,命乃保,可不懼哉?爰補贅此,以告同志,且余更有所聞,今古丹書未經分晰者。

先師太虛翁曰:“聞諸聖師泥丸氏雲:“上德下德之說出自老子,而《參同契》所雲與古丹經所引,引同而義異者。古經所引,其分別在無以有以,是貼上乘下乘而引者。《參同》所引,其分別在無為有為,是貼部位上,作用有不同。古經所引,考與《清靜妙經》義略同。《參同》舊解有貼氣質而說,有貼學業而說。吾師嵩山二五老人謂:契經但講丹道,而其口訣乃在上德下德,上開下開等句,是貼一身部位而言,與《道德經》經義不同云云。”

小艮氏今核悟元子所辯,似貼《參同》舊解說法,均屬正論。後學取以合參乃妙,故並述於此。 ]

有為無為

《悟真》雲:“始於有作人難見,及至無為眾始知。但見無為為要妙,豈知有作是根基。”此修真始終作用之法。

後人不知有作是何說,或子午運氣,或轉運河車,或心腎相交,或任督相會,或聚氣腦後,或氣沖頂門,或調呼吸之氣,或煉交感之精,或肘後飛金晶,或搖骨而擺髓,或吞日月之精,或服雲霞之氣,或爐火而煉金石,或禦女而取閨丹,或煉天罡之氣,或聚五臟之精……如此類者幹有餘條。雖道路不同,而執相則一。以是為有為之道,失之遠矣!

[ 參證:所辟種種,洵非大道,尚屬可行,而謂失遠,蓋有為也。據余所聞“內惟爐火與禦女”雖亦古法,而五臟柔脆者,萬不可服金石;色身不化身外無身者,萬無禦女得益。二門以外,得訣不真,然亦慎毋身試。先師遺論如此。悟蕪子俱辟之,蓋亦謹慎焉耳! ]

不知無為是何說,或守黃庭,或思囟門,或思鼻端,或觀明堂,守臍下,或思夾脊,或觀空,或觀心,或止念,或忘形,或默朝上帝,或鑒形凝神,或思神出殼……如此類者千有餘條。雖用心不一,而著空則同。以是為無為之道,錯之多矣!

[ 參證:所述種種;除鑒形思神二門不可學外,餘皆可因講道,但不可執此為大道耳!先師遺論如此。 ]

夫著空執相,皆是在臭皮囊上作活計,破插袋上用心思。彼烏知聖賢之道,不著於空,不執其相,有不空不色者在乎?

[ 參證:所辭是也。若知是用假以返真,則便是修真正路矣!學者須當會悟,方不負作者一片婆心。 ]

所謂有作者,非強作強為。蓋人自先天埋藏,性命不固,若不得栽接之法,返還之道,焉能延年益壽,完成大道哉?有為者欲還其所已去,返其所本有,此系竊陰陽,奪造化,轉生殺之道。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鬼神不能知,蓍龜不能測,人焉得而見之?人不得見,則非一切執相之事矣!

[ 參證:所論是也。然要知三關九竅不通,血氣有阻,治病不暇,而遐遠作栽接乎?古哲所示種種,正為修此大道張本。若不為此而然,則為臭皮囊上尋活計矣!焉得不辟乎? ]

所謂無為者,非枯木寒灰之說。蓋以真種不能到手,須假法以追攝之。既已到手,則原本複回,急須牢固封藏,沐浴溫養,防危慮險,以保全此原本,不至有得而復失之患。

[ 參證:所論極是。然要知真種之失,失由中擾。既已假法攝歸,可不急事止念觀空等法?況夫內觀、外觀、遠觀,出自《清靜妙經》,止念之旨,呂祖不雲乎“大道教人先止念,念頭不止亦徒然。”然則止念觀空等訣可辟乎?悟元子辟之,蓋辟夫“枯滅”為道者也。 ]

及其身外有身,神通廣大,至誠前知,孰不知之?始則求其他家,終則保其我家,方是有為無為,知始始之,知終終之之妙旨。豈一切執相著空者所能窺其涯渙哉!學者若遇明師,先求其有為之道,後求其無為之道,更求其有無不立之道,則修為之事,方能大徹大悟,不至有頭無尾,半途而廢也。學者須宜勉之。

[ 參證:論至此,學者可以知其所以宜辟矣!以彼所事者,知此昧彼,故斥其“執”與“著”也。悟元子蓋亦深知金丹大道,豈能就授?亦必先付理氣通關等道,然後續付追攝還元等等作用。靈元複,理必戒止念。從事觀空,引罡返照,則所複不失;而牢封妙義,即在其中;而非執有執無,所能造致者,不辟不能悟。此又所以立辯之苦衷也。學者可不體認乎哉? ]

子午卯酉

古經雲:“不必天邊尋子午,身中自有一陽生。”又雲:“冬至不在子,卯酉誠虛比。”則是子午卯酉無一定之時,無一定之方。其所謂子午卯酉者,亦因理而強名之。

蓋一陽生為子,一陰生為午;陽與陰合為卯,陰與陽合為酉;在時為陰陽之生旺,在方為陰陽之中正;是以陰陽而定子午卯酉,非以子午卯酉而定陰陽。故當陽氣方生,急須進陽,不可使陽氣消耗,故曰:子時進陽火。當.陰氣方生,急須退陰,不可縱陰氣增長,故曰:午時退陰符。進陽而至於中正,則陽氣平和。此時宜休歇,須當以陰濟之,庶無剛而過躁之患,故曰:卯時宜沐浴。陰退而至中正,則陰氣平順。此時宜止息,須當以陽濟之,庶無柔而過懦之失,故曰:酉時宜沐浴。三豐所謂“遇子午,專行火候。逢卯酉,沐浴金丹。”者,正是此意。

後世旁門外道之流,不得真傳,皆認天之子午卯酉之時;或子時守腎,午時定心,卯酉靜坐;或冬至養陽,夏至抑陰,卯酉二月無為。噫!此乃天之子午卯酉,與我何涉?

夫天有天之時,我有我之時。人秉天地之正氣而生,一身即具天地造化,自有陰陽,何須求天地之陰陽?若求天地陰陽,不過是後天有形有象之陰陽,豈能複我先天至陽之氣,超出乎後天陰陽之外耶?後天陰陽,皆順行造化,有生有死。若執後天而修,終在五行陶冶之中。有時四大解散,一靈難留,未免又移他地,別尋住處矣!獨是子午卯酉,非可於身中求,亦非可於身外求,大抵在於虛無求之,方有著落。

蓋陽生者,非身之動,非心之動,非腎之動,亦非眼耳鼻舌之動,乃坤中孕震,後天中先天發現之謂。陰生者,非神之昏,非氣之濁,非精之發,亦非色聲香味觸法,乃乾下藏巽,先天中後天忽來之謂。至於陽進而歸於中道,乃先天複其半也;陰退而歸於中道,乃後天消其半也。進陽火,退陰符,陰陽相當,大小無傷,兩國俱全。

天地至中至正之道在是,聖賢精一執中之道亦在是。學者若能窮究到此處,修真竅妙,可以了了土其如人多將此四時錯認,而不細心窮究,何哉?

[ 參證:慈哉!斯示也。竟將身曆玄秘和盤托出,壽諸梨棗。古哲所未能泄也,悟元子竟乃爾。可為後學焚香頂禮,謝天謝地;整肅衣冠,望空稽首;再申虔謝,以告得見是書者之幸。

噫!《陰符經》“天人合發之活子活午”,萬卷丹經曾泄否?吾律宗天仙戒授,乃口口相傳,悟元子且以壽諸梨棗。自刊之後,是乃天授,道宗之運轉矣!得是秘者而敢傲忽乎?

《天律》有言曰:“傲忽真訣,削其靈根,塞其玄竅。有不告戒而授受,殃及九祖。”豈可忽之?吾師太虛翁曰:“師告勿聽,師勿與罪。受者凜之,慎毋輕褻。”餘以是書鮮泄所秘,敢不以告同志雲。 ]

生死有無

《易》曰:“西南得朋,東北喪朋。”《陰符經》曰:“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此皆言生死之根,有無之竅。學人不達此理,皆以有呼吸之氣謂生,無呼吸之氣謂死。噫!以此為生死有無,差之多矣!殊不知人之生死,雖不離乎呼吸之氣,而其根源,並不在乎呼吸之氣也。

人自有生以來,內藏先天精氣神,以養法身;外得後天精氣神,以長幻身。及至二八之年,後天用事,先天退位,順行造化,陽氣漸消,陰氣漸長,而生死之根於此立矣!自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陰氣旺而陽氣衰,正不勝邪;一日之間,千生萬死;忽而陽氣盡,陰氣純,其不歸於大化者誰哉?至於嬰兒孩提,猶未交於後天而夭死者,是特所奉先天不足,陽氣不生,日久自散耳!

惟大修行人知生死之關,明有無之竅;于生身受氣之初,逆施造化,竅奪陰陽;既能扶陽氣漸生,又能抑陰氣漸化;更能使陽氣長生而不死,陰氣長死而不生。所謂死中求生,無中生有者,此也。

古仙雲:“識神生複死,元神死複生。”又《悟真》雲:“須將死戶為生戶,莫執生門號死門。”這生門死戶,不在眼耳鼻舌身意,不在精神魂魄氣血,不在五臟六腑,不在百脈三田,而在四大不著,太虛空谷之中,明明朗朗,現現成成。但人不下肯心,為世事所擾,為恩愛所牽,為財色所迷,以故當面不識,遇寶空過。果是個中人,認定這個門戶,穩著腳步;於生我處還其元,於死我處返其本;黑中生白,雄裏懷雌,長生不死,有何難哉?

但所謂生者,生其真身;死者,死其幻身。幻身刁 < 死,則真身難脫;真身不生,則幻身不死。生死不並立,真幻不同途。非若旁門外道,以幻身生死為真,以真身生死為假;以先天虛無之氣為假,以後天呼吸之氣為真也。

學者欲了生死,先窮其生死之理。生死之理既明,則能長生不死,則能無生無死。修道至無生無死,方是了卻生死。莊子所謂“攝精神而長生,忘精神而無生”者是也。知生死知到此處,齊一生死,有無不立,大道可成矣!

[ 參證:談道談到此,世有幾人?非不知也,不肯言也。吾師太虛翁不論亦已,論必徹底。恐誤後學,故不敢訥。 ]

先後坎離

經雲:“別有些兒奇又奇,心腎原來非坎離。”此中秘密,可為知者道,難與不知者言。蓋先天造化,無形無象,不著於有,不落於無;無形而能生形,無象而能生象,何得以心腎為坎離也?

夫心腎者,乃後天有形有象之物,不但不是先天坎離,而並不是後天坎離,乃後天坎離之滓質耳!

所謂真坎離者,以水火言之,坎為水,離為火。然水中有真陽,火中有真陰,真陰真陽乃乾坤健順中正之氣。故曰:“坎離者,乾坤之繼體。”

本來陰陽一氣,因先天太極一分而陰陽出。陰陽一出,乾與坤交;乾中之陽,走于坤宮;坤中之陰,入于乾宮;乾虛而為離,坤實而成坎;於是先天乾坤變為後天坎離。離者,離去其陽也。坎者,坎陷其真也。離卦外陽而內陰,陽失其實,則外陽必系假。坎卦外陰而內陽,陰陷其真,則外陰必系假。陽亦不純,陰亦不真,此後天坎離也。

然雖外陰陽不真,而陽中所藏之陰為真陰,陰中所藏之陽為真陽。真陰藏于假陽中,真陽藏于假陰中,此後天中所藏先天之坎離。

先天後天皆不關乎心腎。後世學人不但不知先天,而並不知後天,只認心腎坎離為真,或以男女為坎離,大錯大錯。夫人之坎離,猶如天之日月。天之日月來往,推運四時,生長萬物。人之坎離動靜,調和神氣,衛持性命。天之日月並無方所,人之坎離豈有定位?但人自交後天,順行造化;假者用事,真者潛藏:先天為後天所蔽,不能自出。以故有生有死,不能長生而不死。

惟大修行人知得先天坎離,又識得後天坎離;于後天中返先天,于常道中行仙道;取其坎中先天真陽之氣以填於離,取其離中先天真陰之氣以歸於坎;則坎離後天之陰陽,亦渾化而返其真,仍是乾坤相合,陰陽一氣,太極圓成之物,“先天氣,後天氣,得之者常似醉”矣!

古仙道:“一點陽精,秘在形山,不在心腎,而在乎玄關一竅。”則心腎無陽精,不是真坎離,又可知矣!

至於先天大道,尤有借陰以藏陽,借陽以退陰之坎離,別有秘密,不在先天後天之列。噫!神而明之,存乎其人。坎離豈易知哉?

[ 參證:議論精確。能知領會個中功訣躍如也,深得古人授受之妙,豈僅震聾豁瞽已哉? ]

煉己築基

呂祖雲:“七返還丹在人,先須煉己待時。”紫陽雲:“若要修成九轉,先須煉己持心。”《參同》雲:“初正則終修,幹立未可持。”然則欲修金丹大道,非煉己築基不能。

獨是煉己築基為是兩事,乃是一理。築基不在煉己之外,煉己即在築基之中。非煉己之外再築基,築基已畢又煉己。所謂煉己者,以用功言。所謂築基者,以固氣言。煉己純熟,則還丹可望;築基緊固,則神室穩當。煉己築基豈小事哉?呂祖三次還丹,煉己不熟也。紫陽半夜風雷,築基不固也。二公者,乃神仙中之耳目,教門中之領袖,功夫不到猶不方圓,而況他人乎?

何謂煉己築基?己者,私欲也,有我也,有己也。基者,實地也,根本也。人之所以不得成道者,因其有我有己也。一有己我,私心滿懷,不能腳踏實地;幹魔百障蔽塞靈窟,步步陰滯,事事糊塗;六賊蝟生,七情朋黨,喪其良心,傷其真性,搖動本命,神昏氣濁,無往而非妄念邪心,尚欲進德,修業以成大道,能乎?否耶!祖師教人先須煉己築基者,是欲人在實地上下功夫,自卑登高,由淺及深,用漸進之功也。

夫人自有生以來,幻身帶父母精血之氣,藏曆劫識神之陰,又受後天五行之氣;內外純陰,只有一點陽精隱而不現;正不勝邪,邪蔽其正。若非將內外陰氣煆煉退去,陽精如何返出?此煉己築基之功,不可缺也。

試明煉己築基之要,懲憤窒欲,煉己也;心灰意冷,煉己也;忘情絕念,煉己也;富貴不淫,貧賤不移,煉己也;不貪名利,不戀聲色,煉己也;損己利人,虛心請益,煉己也;眾善奉行,諸惡不作,煉己也;志念不退,勇猛精進,煉己也;主心一定,至死無二,煉己也。牢固陰精,不傷神氣,築基也;全身放下,物我皆空,築基也,以天地為懷,以萬物為體,築基也;幽隱不欺,暗室無虧,築基也;虎咒不怕,威武不屈,築基也;生死不顧,疾病不憂,築基也。煉己築基兩不相離,能煉己,即可築基;能築基,即是煉己;歸到實處,煉己築基,一而已。若能煉己築基,功夫到時,還丹可結,大丹可修,噫!築基時須用橐龠,煉己時還要真鉛;煉己築基,豈易事乎?

[ 參證:此則,乃成道之玄律。學者謹銘之心,刻刻不間,行住坐臥,每刻心中字字默誦一遍,方克持守。細體“築基用橐龠,煉己要真鉛。”慈哉!斯示也。

據鄙見,玄關竅不開,真功沒捉摸。天鉛積如山,取毋遺橐龠。非橐取數窮,有龠采歸櫃。欲完大道基,功只有慎獨。 ]

內外侶伴

經雲:“混沌七日死複生,全憑侶伴調水火。”又雲:“托心知,謹護持,照應爐中火候飛。”特以修持大道,全要侶伴相應,而後可以有為。倘侶伴不當,或無侶伴,一己孤陰,動必有凶,何能竊陰陽而奪造化乎?夫“二人同心,其利斷金。三人同志,仍以防危”。侶伴乃性命所賴,道德所藉,修真者始終不可或離者也。但侶伴不一,有內侶伴,有外侶伴。

外侶伴者,知音道伴,乃生死相托,患難相扶;有善則勸,有惡則規;同心合意,彼此資益,共修大道者也。

內侶伴者,乃西南坤方不死之人;負剛烈之氣,具正直之體,抱果斷之才;掌生殺之權,握生死之柄;除邪扶正,賞善罰惡;轉禍為福,逢凶化吉;內魔不得生,外魔不得侵;所以護性命運造化者。在神為靈官,在宿為天罡,在方為金星。

大修行人以此為侶伴,同心合意;托以性命,則性命可全;委以造化,則造化可逆;開天門而閉地戶,留人門而塞鬼路;用殺機而求生機,顛倒陰陽直有可必。故外之侶伴或可以無,內之侶伴決不可少。倘內侶伴一失,則性亂命搖,心迷神昏,先天失而後天發,出生入死,魔障百端,無所不至。故修道以結同心侶伴為第一著。

但同心侶伴人最難識。其本體無形無象,無聲無色,無背無面;惡化則為夜叉,善化則為菩提;變化無端,隱顯不測。人皆當面錯過,不肯認真,因此日遠日疏,與我隔絕。若有知音者忽的尋著,結為同心,行住坐臥,須臾不離;更有得外侶伴,共相勸勉,內外共濟,還丹大丹俱可成就。

但內侶伴固難,外侶伴亦不易。苟非有大功大行,大福分大緣法者,不能兩全。修真志士甯失其外侶伴,不可無內侶伴。內侶伴所以成法身,外侶伴所以護幻身。法身事重,幻身事輕。長春真人雲:“病即教他病,死即教他死。至死一著,抱道而亡。”即此輕幻身重法身之謂歟?學者可不知乎?

[ 參證:所論,乃道宗至秘之文。即其剖示內侶伴,分有虛實兩法,是皆為得天寶而設。一言得自坤方,一言得自知音。坤方之來,來自虛空,然無媒種,何由感至?則此媒種為之內侶亦可。

然按余聞,以為外侶者,知音侶伴,直是眷屬。而古哲用以為媒,勾致無形無象之至寶,以為大丹丹主,育化真元,故亦名曰外侶。惟如丁、許、裴、李四大古仙所聚者,乃為內侶焉!是於又設外侶以護之。個中作用:第一,世財致充。第二,克己無缺。第三,尋覓外護法。用磬魚分省他我,遺有致調陳法,是概用磬以省陽,用魚以省陰者。當其交與化也,用魚用磬,不先不後,不疾不徐,調至極和為主。此可意會,不可言傳。

餘按:悟元子論,似精似詳,然尚有混淆,且多未述,想但得其名,而未聞其說者。即其所述味之,乃因知音侶伴悟入坤方求寶者也,故有寧無外侶云云焉!原夫求寶坤方一訣,法用置種設媒,個中火候,全憑外侶審報無差者。

先師太虛翁雲:“凡夫感致之物,有元有一。而元有濁清,一有先後。元清則靜,元濁則搖。推其所自,清則自先,濁則自後也。欲辨後先,全憑一己。外侶不得與焉者,個中至要,全在自己學問。世財充足,學問到家,方能辨識先後;世財充足,方能直受無妨。至如火候之當否,雖可自主,古哲恐有差失,故立致委外護一法,以有得失死生關係存焉!”先哲口授如此,而悟元子及於此節不之重,則於虛空感致一宗,個中功法未必全聞也。

至夫塵世知音,洵豈易得哉!秦皇漢武,貴為天子,富有四海而不得之。達摩尊者,中印梵王王子,中印國土不小,而遠求於震旦赤縣乃得。千掌和尚駐世千二百載,不遇而逝。此非宿世結有證助奇因,而時又適值,萬難湊合者。是不猶泛海求珠乎?舍坤方可求不求,偏欲于茫茫塵世冀遇。余無如千掌壽算,達摩福德,故以知音塵侶一門,記惟俟夫世之大有宿緣者踵而行之,不敢阻亦不敢勸。

學者要知坤方是即道言之‘大赤天宮’,釋言之‘神洲赤縣’。世傳神洲赤縣是汴梁,附會之言,不足為據也。吾真師雞足黃真人謂屬太極中之無極。無極無定位,而元有定名,曰天元、曰地元、曰人元。吾處三才之中,形沒歸地,神升附天者,蓋以有形有象耳!是言後天則然也。吾身之得生,非此後天之形神也。先天元一盡乃各歸其類。故有歸地附天之說。若然,吾之先天元一虧失,自當求複於人元。人元為人先天,而安充於無極之中。古哲名此元為坤方人者,以人倚坤而立也。原此人元說有則有,說無則無,動靜虛實,生死亦然者。人能有若勿有,無若勿無,動靜語默,一能如之,已合先天本體。從而一志求複求充,立得充複,捷若回應。自必油然灌注,是為志盡人道,滿願克成之妙法。”真師口授又如此。 ]

盡心窮理

《易》曰:“原始反終,故知生死之說。”孟子曰:“始條理者,智之事。終條理者,聖之事。”蓋聖賢大道有始有終,有本有末。知其始,明其終,究其本,窮其末,方能從頭至尾,大徹大悟,有往有利。倘一事不明,即一事有迷;知之不真,即行之不通。學者必須窮其理,而後可以行其理,致之力行,缺一不可。

其理為何理?即天地造化之道也。造化之道有體有用,有始有終。其間陰陽迭運,消長互變,變化無端,然其最要處,總在一氣,一氣總不外乎虛無。這個樞紐子非空非色,非有非無;不可有心求,又不可無心得;難描難畫,難思難議;順之則生人生物,逆之則成仙成佛;性命于此寄,生死於此出;悟之者立躋聖位,迷之者萬劫沉淪。

窮理者,即窮此理也。窮透此理方能行得此理。但此理有火候,有工程,有權變,有遲速,有急緩,有收放,有隱顯,有方圓,有盈虧,有止足,有等等作用。先須明其道,次要知其法。道法兩用,性命雙修,方是無上一乘之道,乃腳踏實地之道。腳踏實地之道,須要循序漸進,不得躐等而求。

何為循序漸進?積德立行為第一著,煉己築基為第二著,以鉛制汞為第三著,鉛汞相投為第四著,溫養還丹為第五著,大藥發生為第六著,服食金丹為第七著,凝結聖胎為第八著,以汞投鉛為第九著,抽鉛添汞為第十著,防危慮險為十一著,胎完止火為十二著,九年面壁為十三著,脫胎出神為十四著,乳哺嬰兒為十五著,別安爐鼎為十六著,神化不測為十七著,打破虛空為十八著,以上皆道之要著,聖功之全能。

果能於此等處,認得清白,打得透徹,有始有終,力行不怠,性命可了。但世上學人,認假不認真,不肯盡心窮理,輕視性命;未曾入門便要升堂,未盡人事便想仙道;自己不出一力,便要他人真寶;略不如意,稍著苦惱,即便退步,半途而廢,委之無緣;如此舉止,何能近聖賢門牆?

夫聖賢之學,窮理盡性至命之學也。其理精微,其義幽深,蓍龜難測,鬼神莫知,非一言半語可以了悟。苟非下數十年窮理死功夫,不能揣摸其一二;非積德立行,勇猛精進,一意不回,不能感動乎真師。若個丈夫,以性命為大事,夙夜不懈,極深研幾,窮神知化;有時苦盡甜來,福緣忽到,磕著撞著;將往時無頭無尾,一切疑團,如冰消瓦解,始知得生平心思不是錯用。

可歎世之學人,不思性命之事為何事,不推性命之道為何道,糊塗學道,糊塗修道,妄想一步登天,立地成聖,無怪乎為盲師時師所誤,而終在鬼窟中作生涯也。試觀世之一技一藝,亦必細心久學而後成,況此生死大事,為天下稀有之事,豈能容易而知乎?

昔我仙留老師,初在蜀川參學,來往于白石歸清之間十有餘年,未得究竟。後到漢南,以師事紅溝道人,其志愈堅,其行愈苦,八九年間,總無會心處。後游甘肅皋蘭阿幹鎮,得逢余丈人,機緣相投,始明大道。以仙留老師志誠學道,功行異人,落魄江湖三十餘年,方能聞得香風。彼一切癡迷漢朝學而欲夕得,昨學而欲今得者,何其愚哉?

吾勸同道者,立不朽志,存長久心;除妄想念,重性命事;窮造化理,死心踏地;一層層剝進去,一層進一層;直剝到道之骨髓處,方見得大地塵沙儘是珍寶;信步走去,頭頭是道;大徹大悟,通前達後;一往無前,何患性命不了,大道不成乎?

[ 參證;學知盡心窮理,自克原始反終,是知行並進之學。知之者心,行之者身,知行並進,身心不二,是為腳踏實地。能自第一著,實實體返體還,玄關自開。玄關一開,金丹大道修復,不落虛妄。而致開之訣,端自克己第一著始。克己功法端自淨心除妄始。從此死心踏地,一層層剝進,直至剝到道之髓處,始知真妄本無相,念妄則妄,念真則真,真妄之現,現於動念。古哲故以動念處為玄牝。

蓋陽曰玄,陰曰牝。金丹之道,修返純陽之義。然而陽極則陰生,欲使個中無陰,無是理也,古哲修之,一歸於真而已。是以日生日返,融歸於一。斯一難名,強名之曰:竅。然則所謂學入關竅者,學歸於一,毋使陽散陰泛焉耳!生一日返一日,學問豈有涯岸哉?故古仙雲;“元始天尊,開闢至今,無刻不採取,無刻不烹煉”者,則知元始天尊無刻不事返還也,故無生老病死苦。

謹按:《修真辯難》全部,闡發古哲欲發未發處,數不勝數,有功玄教之作。惟于玄關一竅,篇中節去自述一段,乃為完璧矣!學者要知一身關竅,各有真幻二氣,是即《易經》所謂“一陰一陽之為道”者是也。玄門所重,在於感應。真感則真應,幻感則幻應。感應從類,其理如是。若然,彼家我家,亦各具有真幻二氣者也。古哲事空事寂者,志在克己以全真也。至道真源,不在氣機之隱現,而在隱現莫測。心不之搖,念不之動,乃為全真。以真感真,玄關乃開。開真,則所現所隱亦真。隱現既真,則取煉還返無妄,而得效亦真。

蓋此玄關一竅,上包過去,下包未來。個中真妄,各隨類感。隨感隨應,神祗無得暫阻。有此要妙,古哲鑒之,是以致功玄學,首以克己為第一著。

悟元子取此篇作全部關束,深得古人著書宗旨。學者慎毋以有一節之失,乃置全書於高閣。悟元子之失,正是智者千慮之一失。餘為參證,乃正愚者千慮之一得。餘學問較之悟元子,豈僅小巫大巫已哉!是餘真實語,筆以告夫同志雲。 ]

《道书十二种》为清乾嘉时龙门派道士刘一明所撰之道教丛书。在这些著作之中,刘一明对道教义理和内丹、易学等思想作了全面而深入的阐述,显示了相当高的理论思辩能力,为清代道教内丹学术的重要人物。收入的著作不止十二种,且各种版本有所差异。据《藏外道书》所收上海翼化堂光绪庚辰年(1880)刻本,共收26种道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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